那鬼是個中年男鬼,起先表示根本不認識我的,揚言他們幾個的目標就只是葉彤彤,還說並不是想綁架她,是專門來請她的。
不過怎麼說小鬼丫頭都不肯相信,估計真是急壞了。後來那中年男鬼被小鬼丫頭逼的沒有辦法,就只好答應幫忙向其他鬼界朋友問問。那是葉彤彤第一次親眼見鬼,鬼行於陽間,她也看的到他。
男鬼答應幫忙,然後她們去坐了一趟公交車,說是要向乘客打聽情況。
“載鬼魂的公交車。”葉彤彤想象那種場景,嘴巴里不禁輕聲讚歎。
“這輛公交車是比較特殊,司機也還並不知道。在他眼裡,我們和別人並無不同。大家也都遵守一種約定,和諧共處,永不點破。”中年男鬼說,怎麼看都不是在說謊,“我並不知道白楊的下落,我們真是爲你來的。”
在車站等車的時候,時間會變得漫長。尤其是在你心中有事的時候。中年男鬼開始和葉彤彤說起一些話,正是這段有限的時間裡,她開始瞭解了她自身的巨大危難。
“其實你自己都面臨着十分嚴峻的局面,”男人忽然轉頭面對葉彤彤說,“現在竟然還能這麼關心別人的下落。”
聽到那些話,葉彤彤內心裡咯噔一下。
其實她是有感覺的,這麼多鬼怪找上門來,這事情總也不同尋常。
“就算是那樣。也必須先找到白楊。”
“我敬佩你的勇氣。也喜歡你這樣的女子。”男鬼點了點頭,“難道你就一點都不關心,自己爲什麼會被盯上麼。”
葉彤彤就仰起頭來,露出不服輸的那種表情。
她表現的反而更平靜,一旦決心去勇於面對,內心裡就生出格外的堅強來。不過中年男鬼也並沒有直接告訴她什麼,反而給她講了一個故事,有關於殭屍嬰兒的。
事實上那也不是故事,而是實實在在發生的真事兒。多年前,還曾經在新聞上有過蛛絲馬跡的報道。事情雖然蹊蹺,但說起來也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就是在一段時間裡,很多新生的嬰兒沒有自主意識。好像天生就變成了植物人。
這種情況扎堆出現,所以纔會引起關注。大家都從科學遺傳的角度去解釋和論證,一直到最後也沒有什麼結果。
“殭屍嬰孩兒其實並不是真的殭屍。真正的殭屍並不是那樣子的。事情最後平復下去,但事情本身和背後的原因卻遠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男鬼說道,露出那種詭異嚇人的表情,“這其實是一次實驗。”
“實驗?”葉彤彤注意力集中了起來。
“幽冥有人進行了類似實驗,希望可以阻止鬼魂進入輪迴,以便充盈陰間的力量。但這其實並不容易,何況效果也不好。鬼魂幾乎總是一定數量的,最好的辦法應該是創造更多的生命體,但這幾乎又是天方夜譚的事情。正是這個時候,你出現了。這裡面有個神秘的大人物,他是這樣認爲的。”
聽到對方這麼說,葉彤彤就驚訝的瞪大了眼。
人在感到震驚的時候,時間會過得飛快,他們一直等待的那趟公交車如約而至。司機是個年輕的小夥子,身上穿公交公司的那種藍色制服,頭上戴一頂紅色鴨舌帽。帽檐很低,擋住了眼睛。
中年男人確認了似的當先上車,緊接着葉彤彤和小鬼丫頭也跟了上去。三個人找了位子坐下。在公交車的右排,小蟲子就坐在中年男鬼身後。
葉彤彤十分滿意這種座次,這樣小鬼丫頭便可以在後面隨時注意中年男人的動靜。她們還不能完全信任他。
坐定之後的葉彤彤開始四下環顧那些乘客,頭腦裡暗自揣測究竟有多少是隻屬於另一個世界的,或者說有多少鬼魂。
她心裡砰砰跳着,想象自己正在乘坐一輛滿載幽靈的車。乘客裡應該有和她一樣的正常人類,他們就不必恐懼,果然難得糊塗。
她思量着就近向什麼人打聽我的下落,想到自己的包裡有不少尋人啓事,複印出來的那種小廣告。讀大學的時候,她丟過一隻狗,有過經驗,做起這種事情來便能得心應手。這些鬼表面看起來大家都沒有什麼不同,就和正常人類一模一樣。請問你是鬼魂麼,這樣的開場白倒是直接,可是會被暴打一頓的吧。
但是她還是注意到了不同之處。
真是太奇怪了,公交車上清一色的都是男人。而且這些男人的成色都還不錯,一個個健壯年輕。果然應了那句話,現實世界裡的好男人都死光了麼。葉彤彤想到這樣一個笑話,內心裡感到好笑,一定程度上緩解了自己的緊張。
不過馬上就意識到這是不合邏輯的。
並不是年輕的男人都死光了,而是這輛車本身是有問題。
葉彤彤壓抑着心中的恐懼,表面上仍舊裝作無知,一面狠狠的從後面盯着坐在前面的男人,心中不斷的思量對策。
可是毫無主意,她感到自己的冷汗有點兒冒出來了。
她偷偷拉扯身邊的小蟲子,要她提高警惕,然後忽然揚起手來,朝司機大喊,“停車,停車,我有急事要下車。”
“不到站點不能隨便停車。”司機果斷拒絕了。
這時候,本來坐在靠近自己身邊的兩個男人就站起身來,他們走到葉彤彤座位的跟前。其中一個男人竟然用粗壯的大手按住了葉彤彤的肩膀。
真是個粗魯的傢伙,竟然對女人動粗。
葉彤彤心中很是不滿男人的作爲,不過另一方面,她也因此確定了一件事,自己是真的遇到了麻煩。
好在這女人膽大,足夠沉着,高中的時候還練過散打和跆拳道。葉彤彤的動作又快又準,富有格鬥技巧。沉肩的同時,對方搭在肩膀的手滑落。葉彤彤的左手順勢抓住男人的胳膊,一下子擒獲對手。然後一腳踹飛了另一個。
與此同時,坐在葉彤彤前面的中年男鬼也有了反應。
小蟲子在呢,她已經搶先一步擒獲了對方。小鬼丫頭只是用右手輕巧的搭住了對方的肩膀,對方立刻痠軟無力,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打鬥引發騷亂,司機自然會停車。可公交車似乎更加飛快的朝着前方奔馳,原本坐在坐位上的那些傢伙們卻都站起來朝自己走來了。葉彤彤看到他們虎視眈眈的目光,那是無所畏懼,絕不退卻的意味。
小蟲子抓住了中年男鬼,將他捏在手裡,用手中的人質進行威脅。
沒想到大家一下子都笑起來。
那些傢伙已經全部圍了過來,都是些男人,虎視眈眈的,笑容陰險。他們越來越靠近。
“不是我……我……不是……”人質艱難的發出聲音來。
“不好意思,關於這一點咱倆的想法還真是發生了嚴重分歧。”葉彤彤對被劫持了的中年男鬼說道,一面繼續警惕着四周。
“我沒有出賣你。”中年男人繼續堅持說道,緊接着忍不住劇烈的咳嗽。
“好吧,現在我們相信你了。”
葉彤彤說着,示意小鬼丫頭放脫了中年男人。這中年男鬼的表現,確實不像是故意引了她們來上當的。
就算上了當也不要緊,小鬼丫頭在呢,就憑三兩個傢伙就想捉住她們,這事兒也還真得兩說。
小鬼丫頭放掉了手中的人質,走出來了,站在公交車的過道里,風一股一股的涌動。
沒想到那開車的司機卻忽然轉過頭來狂笑起來,笑的就像個神經病一樣。這下小鬼丫頭臉上變色了,對方的狂笑中,車內冷風嗖嗖的亂竄。然後司機伸手撕開自己的臉皮,露出它的本來面目,遊光。
他也不管方向盤了,車七扭八扭的也絲毫都不在乎。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獵殺,結果不言而喻。她們試圖反抗,但還是被捉住了。不止是因爲遊光在,車裡面開始瀰漫出了什麼東西,搞得小蟲子和中年男鬼都痠軟無力的,最後也只好束手就擒。
“歡迎乘坐我的幽靈公交車。”遊光得意洋洋的笑道,“下一站地獄,即將到站。請自覺投幣。”
公交車像脫繮的野馬,不再按照既定的線路行駛。後來它的速度終於慢了下來,葉彤彤不知道自己被帶到了哪裡。那是個挺偏僻的地方,也許已經到了郊區,像是鄉鎮,或者那種城鄉結合部的樣子。
四下生長着野草,一座廢棄的工廠孤零零的矗立在那裡。工廠的鐵門開着,已經鏽的不成樣子。其中一扇門還算完好,另一扇門像是被撞過一樣,癟了。廠區裡的廠房有些已經塌陷,院落裡有些車牀或者別的什麼重型機械,但都是一副鏽跡斑駁的樣子。
公交車直接開進了廠區,停在那裡。
然後,他們三個被抓進了廢舊廠房。
“抓我究竟想幹什麼?!”坐在椅子上,葉彤彤語氣不善喝問。
他們三個被綁在椅子上,小蟲子還是有點兒萎靡,那中年男鬼也是一樣,倒是葉彤彤足夠精神。
遊光並不理會,只是將他們交給了另一個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