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後,一段時間裡都很平靜。
我想了想,覺得這可能是好事情,雖然氣象仍舊詭異,卻沒有向更壞的方向發展,這說明惡劣事態被扼制住了。
我跟家裡交流了一下,我爸也是這麼認爲的。
事實證明確實這樣,甚至後來天空好像也沒那麼黑了,並且你詭異的天空也不再滴落黑水,我心裡如釋重負。
小白莊就像一座被圍困的孤城,雖然差一點行將癱瘓,還好我們最後堅守住了。我們必須繼續堅守下去,待援,我相信奇蹟會出現的,我對於我的姥姥懷着希望,祈盼她老人家可千萬不要讓她的外孫失望。
兩天之後的那個晚上,牛娃來找我,我看得出來,他心事重重的。
這幾天他和瘦竹竿二蛋子輪流在我家門前晃,二蛋子從未登門,倒是牛娃偶爾進來跟我說說話。
“白楊哥,我能問你點兒事不?你可要跟我說實話。”牛娃好像下定了決心,最後跟我說。
我說你儘管問,但我肯不肯回答,回答的時候說不說是實話就完全是我的事情了。
我就跟他鬧,說讓我說實話也行啊,但你也得先跟我說實話。
我說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泡在我這兒幹嘛呢,分明是來監視我們家的。我說你正面我回答我,是不是這樣,你看着我的眼睛說。
他蠻尷尬的,本來看着我眼睛呢,聽我這麼說,就低下頭去真的有點兒不敢看我了。
這人其實挺實在,讓我不禁想到了犀利哥老馮。另外我也知道,他只是奉了村委會的所謂命令,他和二蛋子聽村長的。
“算了,算了,你想知道什麼,問吧。”我看不了他那種樣子。
我覺得牛娃有時候也挺有威信,看得出來二蛋子就聽他的話。怎麼現在跟個小媳婦似的,羞答答的,都不敢看我了呢。
聽我這麼說,牛娃就嘿嘿的笑了兩聲,說,白楊哥你果然聰明,怪不得上了大學呢,我也不瞞你了,我們大家都提防你,白馮哥說你居心叵測,是來禍害小白莊的,他就着了你的道,差一點兒就死在路上了呢。
我就知道是遊光搞鬼。
“你就那麼信任老馮啊?”
“白馮哥的人品……”
“老馮什麼人品我能不知道麼,關鍵的一點是,你見到的是不是老馮。”
牛娃瞪大了那雙牛眼,“啥,分明就是白馮哥,”緊接着他有點兒回過味兒來了,說,“白楊哥,之前你在村委會說他是惡鬼,難道真是個惡鬼。”
我就乾脆把路上遇到遊光,以及他的所作所爲撿重要的大致說了一些。那些話離奇又詭異,聽得牛娃只管最後只是瞪着眼,都不知道該怎麼迴應我了。
我朝他擺擺手,說反正我說了你也未必會相信,你就當我給你講了個故事好了。
牛娃說,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當故事聽完就完呢,說壞了,我這兩天也總感到哪裡不對勁兒,看來這白馮哥還真是有問題啊。
我看他那種樣子,變得非常焦急,不像是沒事的時候平常人那種樣子,就急忙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白楊哥,我再問你一件事,村長的木匣子丟了,是你乾的不?”牛娃反而火急火燎的說我。
我發現牛娃這人表面上看起來很憨厚老實,但心思並不遲鈍,甚至挺機敏的。確實是我要小蟲子偷出來的,但是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他說實話,畢竟我偷了他們東西,而且他現在又是村長那一撥的。
“木匣子弄丟了,我還得找你們呢。那可是我帶回來的東西。你怎麼先向我興師問罪的。”我急赤白臉的跟他演戲。
“前兩天天生異象,我和二蛋子看你從外面回來,正巧木匣子就是那時候弄丟的。我就開始懷疑是你。那天我們都以爲整個小白莊馬上就完蛋了,可事情卻漸漸的平息了起來,是不是因爲你打開了木匣子。白楊哥,這事兒很重要,你可得跟我說實話啊。”
我就盯着他那張臉看,黝黑的臉,瞪大的牛眼,看了半天,覺得他挺真誠的。而且聽他說的那話,似乎暗示是我挽救了小白莊。我覺得就算承認也不是什麼壞事。
於是我就點點頭,說,是我,我不能眼見小白莊完蛋,而且我爹媽都還在這兒呢,小白莊玩完了,他們也得一起跟着倒黴。
牛娃一把抓住我的手,情緒十分激動,“哎呀,真是你救了我們啊。看起來你之前說的話那都是真的。我早該相信那你的,也不至於,不至於弄成現在這種樣子。”
我以爲他是感謝我呢,不過看那神情,不像是感激的樣子。
他怎麼還急了呢,但我很快意識到,他着急並不是衝我來的。
我忽然想到他來我家時候那種心事重重的樣子,意識到真的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我一把抓了牛娃的衣領,神情嚴肅的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兩天前,村長帶着我們幾個和圍困小白莊的陰兵進行過交談,村長是帶着我們談判去的。”
“你們竟然去跟鬼談判?”我有些不能相信這是真的。
“這段日子以來,大家都被折騰的不行了。吃喝拉撒都是問題,大家心裡明白早晚得困死。另外許多家裡都有死人沒有發喪,總不能一直將死屍放在家裡,或者埋在村子裡面吧。村長一心想破局,實在找不到其他解決問題的辦法,就只好嘗試着找對方商量商量。”
牛娃挺愧疚的,但我知道做出這種決定的其實不是他。
我預感到要壞事了,站起來,來回的走了幾步,想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堅守和等待,對付陰兵,我們根本就沒有任何勝算。
可現在,已經這樣了,我該怎麼辦呢。
“你們竟然也能跟陰鬼談判?”關於這一點,我很困惑。
“我們能看到他們,我們都將黃牛的眼淚塗抹在眼睛上了。那天晚上你回來,我們也是通過這種辦法鑑別你是人是鬼的,我的眼睛裡塗了牛眼淚,二蛋子沒塗也能看到你,說明你不是鬼。”
牛娃說談判這事兒是老馮攛掇村長乾的,如今聽說老馮是惡鬼,真不知道這背後會是怎麼樣的陰謀,不會是鬼和鬼聯合了起來故意整小白莊的吧。
我覺得這完全是有可能的,不知道遊光什麼時候和那些陰兵狼狽爲奸了。難道他也投靠了那個什麼黑山,或者只是單純爲了報復我和小白莊。但無論是怎麼一種情況,我能確定的是,遊光絕對沒安好心,小白莊恐怕是要倒黴了。
www●ttκǎ n●¢O
我警告牛娃,讓他趕緊去跟村長說,千萬不要去和陰兵接觸,恐怕是要倒黴的。
牛娃苦着臉,說完了,已經談過了。
“最開始對方挺牛的,意思是說村破之日,但凡是小白莊裡任何活物,無論人畜,甚至飛鳥昆蟲一個都不放過。但後來突然軟化了立場,就是在兩天前危機過後,他們答應只要我們再交出十個青壯年去,就撤走,保全小白莊和其他人。現在回頭去想,我覺得之前是因爲勝券在握。後來因爲木匣子打開,放出了什麼東西,他們又進不來了,所以不得不妥協的。這在時間上也說的過去,簡直正合適。不過村長見到對方肯妥協了,十分高興,還是決定接受對方的條件。”
我聽那些話,簡直給氣的要命。
我說你們還是人麼。
“你們要交出是個人,你們要親手將小白莊的父老鄉親交給陰兵,那可不是簡單的送他們去死啊。”
我並不知道當了陰兵會是什麼樣子的境況,但我卻知道比死難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