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盛大,迎新娘的排場讓如夫人賺足了體面,說真的,我這是第一次去京城參加古代的送親的現場,那三角眼和如夫人都下血本了吧,都是按迎世子妃的最高規格安排的,婚禮好比大型炫富現場,十里紅妝接迎,迎親現場可以用彩旗招展,鑼鼓喧天,賓客如雲來形容,現場場面空前啊,姐姐被花轎接走以後,如夫人高興的榮光煥發,人象年輕了十歲,嘴樂就沒有合攏過,她心中的大石頭落地了唄,我知道她那一點心思。生怕穿幫,只要把人給嫁過去了,就是板上釘大鐵釘了,穩了。明代這法律,到了洞房,新郎發現錯了,管你是誰,哪怕娶回家的是一個老奶奶,你也不能賴,只要禮成了,除非當事人死了,不然打死都是夫妻了。
我爹其實是不同意這門婚事的,前期他堅決反對,但是實在拗不過貴月自己樂意,而且貴月姐姐是如夫人家的人,看貴月和如夫人歡喜的不得了,他也只好認了。
我其實是有一點害怕的,我那個叫朱成禮的姐夫,那一副三角眼兒,那雙三角眼所到之處,保證X光都沒他那穿透力,在他面前敢陰的,真的是想找死啊,如夫人從哪裡能看出他是個能吃虧包容的主兒。我越想越膽寒,真的,又不敢往深處想。三角眼,無論是聘禮還是現場花費的這錢,銀子海了去了吧,看得出,這次他下血本了啊,如夫人敢騙他,等蓋頭一掀開,這麼大一虧,人家能吃的下去?我姐姐婚後的日子怎麼過,我不敢想象,會不會被報復,會不會捱打,我心裡實在是七上八下的,不敢想啊。有些事,你明明知道不對,可是你的親姐妹都不聽你的,你是真的怕她以後慘啊,但是你勸的深了,真心想護住她,但是她爲了那個男人,對你的面容都能變得惡狠狠的,你明明知道前路是火坑,她要跳,你生攔,她咬死你都要跳下去。你能怎麼辦。
爲什麼女人間的友誼再好,一旦加入了男人,立馬就變成塑料姐妹情了,想到這,這讓我心裡很不爽。
這次入京除了送嫁,還有一件大事,就是廷益那貨也要會試了,我們一家人和他一起來的京城,這要是擱現代,趕上全家自駕旅遊了吧,美嗞嗞啊,不同的是,來的一路上,我和小珍一個馬車,如夫人與姐姐一起在另一個馬車上,他和我爹是騎馬的,來的時候,我心裡挺高興的,爲啥,姐們兒早就想來北京轉轉啊,前世是來過好多次,那和現在能一樣麼,以前來,北京車堵得我都鬧心,一水全是現代的水泥高樓,水泥森林有什麼看頭兒啊,我一看就眼暈得很。看看古蹟吧,故宮去了多少次,別管門票多少錢,都是人山人海的,你只能是扒在窗戶上往裡面瞅,再瞅,你也看不到什麼東西,都是現代改動了不知道多少回,早就不是當年那味道了,就這都給你攔得嚴嚴實實的,不給你一絲的機會能看仔細了。現在能一樣麼,京城啊,大明的首都,外面一水的大樹成蔭,放眼望去,目之所及,到處都是至多兩三層的古建築,美的很啊,美的很,關鍵是京城的男女漢服穿得是更加的洋氣啊,好看,養眼。我一雙眼睛都不夠用了,特別是好多地方都有自由擺設的攤位,賣各種小吃的,還有各種衣衫的,首飾,玩具,菜品,還有書畫都有得賣,悠然間,來到明代大集市的那種繁華感,畫面衝擊感,真心給力啊,讓我眼睛就沒法休息,我眼睛都不夠用了,哪一樣,我都想下來細細問問人家多少錢賣。人家說,和智慧的人在一起養腦,和溫柔的人在一起養身,和有趣的人在一起是養心,京城這美景真的有趣,我的眼睛和心養的很是舒服。
該說不說的,我坐在馬車上一掀開窗簾,就能看到我這輛馬車旁,和爹騎着馬並駕而行的於大少爺,不知道爲什麼,因爲撿回家來一個人那事兒,雖然沒有被別人發現,姐們兒看到他的眼睛都自覺很有些心虛。趁他和我爹聊天不會注意我,我撩開轎簾子一角,悄悄看他,騎一匹黑馬這男人,真是一個翩翩美少年,優點是話少人帥。頂多會在和我爹聊天時,會輕輕回首,彷彿不經意的望向我的馬車一眼,許久沒有見,這人也還是冷冷的,對我也沒有多熱情,不知道的,以爲我和他不熟呢。好吧,這個人我不算討厭,最少,他年紀還小,現在屁股後面沒有一大堆的女人,比起姓朱的那個厚臉皮可愛多了。
我掀開轎窗簾,專注的看着外面那些各種攤位,除了我知道的那些,這越看越覺得眼睛花得都不夠使了:那種木頭做的器物不知道是玩具還是養生的按摩器?還有不少我最感興趣的各種花色的瓷瓶子和杯碟子也擺在路邊上,說到瓷器,我眼睛都放光,來了京城在哪裡能買到官窯啊,路上還有各種盛開的花也擺出賣,不同於現代的玫瑰和鄒菊,都是我都叫不上名字的花花朵朵,色彩斑斕,總之,這一路,真有太多不知名的商品了,熱鬧好玩極了,這要是不來,我是白活了吧,京城,比永豐縣城是好玩一萬倍啊,這在小縣城裡把我給生憋的啊,難受死了,我眼神這通巡視啊,這邊,怎麼就一個不小心和於廷益的眼神對上了,這貨,盯着我的眼神冰冰冷冷的,不知道的以爲我和他有什麼血海深仇呢,不說殺父之仇,奪妻之恨的,至少也是拖欠他家一大筆銀子沒還那種仇吧。我低頭,不得不承認啊,這人和人之間啊,就靠長時間的相處,你說這一年多,我們天天都不見面也不聯繫,而且明代的禮數是婚前基本上不給見面的,本來我和他接觸的時間就不長,沒啥感情基礎的,我也生氣他非要去考試,又怕他考不上賴我。所以我們基本上是互不來往的,現在我怎麼覺得和這貨越來越生分了呢.......
我按了按胸口,脖子上繫着新收的那個玉牌還在,一切安好,我滿足的笑笑,不是姐們兒對那個叫朱天宇那貨有多少深情,非要把這牌子系在胸口啊,主要是這玩意值錢啊,離開家這麼長途奔波的,如果不帶在身上,我真的不放心,丟了怎麼整,這就錢啊,姐們兒愛財啊,再摸摸我裙裡深處的口袋裡硬硬的,裡面有我提前把小金插梳兌換的十幾兩銀子,我心裡更有底了:於廷益,我出來旅行又不花你錢,我怕你啊。
馬上就會試了吧,好事兒啊,姐們兒爲嘛來的啊,就是看看你姓於的怎麼露大臉的,等你榜上無名別哭啊,我姐們也不是那落井下石的人,頂多姐們兒夠義氣,肩膀頭借你靠靠唄,到時候,我還會無比慈悲的安慰你:行啦,小子,以後就把功名放下吧,命裡無時莫強求,成親以後,就好好賺錢,好好伺候我吧。
然後看着你無比感恩的臉,我再追加一句:我不嫌棄你。
這日子,想想就開心啊。我樂得美嗞嗞的,小珍兒眼睛也不夠看的,看我這麼美,問我:“小姐,你想什麼呢,大小姐成親,你是不是也好羨慕啊?”
我,羨慕?!
自從這姑娘說浸豬籠都要陪着我以後,我看這個姑娘也不太一樣了,不再把她當小孩了。而是當一個真心的朋友,我拉着小珍的手,認認真真的說:“嫁人,不在於排場的,傻妞,要是相互喜歡的人,沒婚禮我都願意,窮啥樣我都不在乎,不喜歡的人,給我一個金山,我都不幹。”
“小姐,你看到了麼,那個於公子一直在看你,他很喜歡你的啊。”
看我?!小珍啊,你那是啥眼神?有一個男人這麼冷冷的看着自己心愛的人的麼,你說的那喜歡這詞和這貨冷冰冰眼神匹配麼。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得罪他了,這麼冰冰冷冷的,還沒有成親呢,NND,不是因爲你長得還行,我還慣着你啊。你自己看看你那臉,氣場冷的得和冰箱沒關門一樣,不知道的,我以爲這一趟是來給我和他辦離婚手續的,至於麼?要是我爹不在,這貨不能直接上馬車上來掐我下巴吧。我打了一個寒顫:“小珍,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小珍害羞了:“我也說不好......”
我說:“我就喜歡有本事,又能細心溫暖我的,和他在一起就特別開心安心的,最好有空的時候,就和我膩味在一起那種,我不喜歡冷冰冰的男人。”
小珍一驚:“小姐,你喜歡的是朱公子吧,就是我們一起救回來那個人。”
我趕緊就把她嘴趕緊捂上,這妞,就是怕我死得不夠難看啊,要是讓於大少爺聽到,我十個下巴怕也都保不住:“小珍---,那個人我也不喜歡,滿嘴跑火車的,估計家裡媳婦也是一大堆的,我真心不喜歡,我喜歡的是專一的,就是隻喜歡我的一個的。”
“那你親都定了,你不喜歡於公子冷冷的,你以後也只能嫁了啊。”
“我看情況啊,他要是考上了,我就讓我爹退親,他到時候春風得意的,一大堆有錢有權人家的女兒哭着喊着就想嫁給他,他家那時候也高興他另覓高門,興許就這麼退成了。考不上我只好成親了。”
“可是你爹能答應麼?”
“退親這事是要從長計議的。”我用手揉揉自己的眼睛,伸懶腰打了一個哈欠,得意洋洋的說:“到時候,我就給我爹私下說,這個人好男風,私下裡和男人來往過密,對女人真的冷淡的不行,成了親怕是我這一輩子就毀完了,我爹疼我,到時候興許退親這事兒就真能成了。”好男風,這是我在這明代才學會的同性戀的代名詞,在小珍面前吹牛的時候,我是裝得有信心的,但是我自己也知道明代這婚姻制度,所謂前路漫漫啊,想想心裡就沒有底。
正說着,馬車的轎窗簾就被輕輕的一掀開,然後一大袋子柑桔和點心零食就遞了進來,是於廷益,給我們送吃的來了,如夫人和姐姐那馬車也有一大份。這男人,沒想法,年輕,還真懂的女人心,知道旅遊時候,我們女人最想要的是什麼.
但是,從這一袋子柑桔和點心遞進來那一刻,我都嚇得沒敢再吱一聲,我在心底裡暗暗告誡自己,古人說過,小心隔牆有耳,這話誠不欺我啊.董深蘭,你千萬千萬記住啊,以後,在公共場所,說話可要注意,管好自己的嘴,不能一高興了就滿嘴跑火車了.這生活啊,真的是你怕啥就給你來啥啊。姐們兒剛剛硬是沒敢看他眼睛,一堆可口的水果點心,我硬是沒心情吃下多少,主要是心虛啊,我不知道剛纔我說的話,讓這貨到底聽到多少。八成最後一段話肯定是能聽見啊。我心裡被嚇得空空的.....
要是那個姓於的聽到我說他好男風,不會來掐死我吧。明代男人最重視名節,我這好男風的屎盆子扣給他,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啊.
要是他剛剛已經聽到了,這會兒不動聲色,一會兒等沒人的時候,會怎麼收拾我,後果不堪想象啊,而且我是被他現場逮到的,辯無可辯啊......
我揉揉我的心臟啊,這心啊,天天都被提溜着,一天到晚都毀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