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更沒料到的是,下一瞬,他的另一隻手驟然扣住她的後腦。毫無徵兆地吻了下來,含住她的脣瓣,舌尖強而有力地擠入她的齒關,近乎放肆地吞噬她的呼吸。
力度來得突然而失控,戴待往後退了兩步,脊背即將撞到樹幹時,他的手掌及時地護在她的後背,順勢將她抵壓住,禁錮在他的懷抱裡,更加緊密地索取。
因爲他剛抽完煙的緣故,除了熟稔在心的他固有的氣息,此時此刻的這個吻裡摻雜了囂張的菸草味。
戴待閉着眼睛,心臟在他疾風驟雨的溫柔裡輕輕地顫動
。
良久之後,他的額頭貼在她的額頭上,兩人澎湃的呼吸緩緩地歸於平靜。
他的其中一隻手掌尚託着她的臉,掌心熨燙。宛如正溫柔地託着她的心臟。
“等等。”他的嗓音沉啞。
“嗯?”
應了之後,他卻不再出聲。
戴待這才睜開眼。
睜眼的瞬間。他恰恰靠過來輕啄了一下她的脣瓣。
放大的俊朗面容上,閃動着不明意味的神色。
“走吧,我送你回去。”
戴待的腦子還因爲他突如其來的索取而沒緩過勁,所以一時未察覺他這句話裡的言外之意。
到了四季風門口,見顧質並沒有要上樓的意思,而馬休的車似是等候良久,戴待這才狐疑地問:“你還要回公司?”
“不是,有點事要飛一趟港城。”顧質搖搖頭,語氣帶了幾分無奈:“這次沒法推掉。‘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日子過得有點久了。”
戴待怔忡了一秒,隨即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她自是知道顧質日理萬機,過去,一年到頭幾乎都在天上飛。之前也奇怪過他怎麼不再飛,只是沒太在意,眼下,他倒是理所當然地將罪名冠到她頭上來了。
“我可從未表示過不讓你離開榮城的。你愛上哪上哪。”戴待佯裝氣惱,轉身要走。顧質的手臂第一時間撈回她,一點不顧及旁邊還站着馬休這個大電燈泡,圈她在懷,笑得很愉悅。
戴待別開臉不作迴應,隨即想起了什麼,問道:“噯,你在康復中心的時候,不是說有話和我說嗎?”
顧質“嗯”了一下:“換了一種方式和你說完了
。”
“欸?”戴待蹙了蹙眉,在看到他的眼波盪漾後得以反應過來他指的是那個吻。
掃一眼她燒得粉白的耳根,顧質笑了一下:“聽懂我要說的話了嗎?”
知道他是故意,並且預感到接下來肯定又是糖衣炮彈。戴待當然不吭聲,可他卻另有法子:“沒聽懂?那我再說一遍。”
他話音未落,戴待便忙不迭猛栽腦袋回答:“聽懂了!”
“噢?”顧質挑挑眉梢:“那你倒是複述一遍我都說了些什麼?”
戴待頓時發現自己以爲逃出個套,其實是落入另一個套,顧質含笑注視着她,當真一副耐心等她回答的模樣。
見狀,她心思一轉,忽地踮起腳,環上他的脖頸,主動獻上紅脣。
顯然未料到她會如此,顧質的笑容凝了一秒,隨即益發地濃。擡起手臂正欲扣住她的後腦加深,戴待卻快一步離開他的脣,身手敏捷地從他懷裡掙脫:“喏,我已經複述完了。”
說着,她生怕他再說出什麼複述得不對之類的話,快步走進四季風。
眼瞧着她的腳還有點坡,顧質想提醒她慢點,她卻已經逃似的沒了蹤影。
他默然地站在原地凝定片刻,轉身對馬休道:“走吧。” 共莊華血。
從四季風的樓下直至回到公寓,戴待的心跳在這一段不長不短的路程中逐漸平復下來。
只是……
她蹙起眉頭撫上自己的胸口。
只是,爲什麼,剛剛在應付他的時候,好像……
手機“嘀”地一聲,來自顧質的短信靜靜地躺在收件箱裡
。
“等我回來。”
戴待看着這四個字,咬住手指頭,腦海中不斷回閃着他的那個奇怪的吻。
思緒亂糟糟。
頃刻之後,她氣悶地回覆了一個“好”。
第二天caprice換新一季的菜單,反響還不錯,雖說馬不停蹄地就要繼續下一季菜單的設計,但至少一個月來的工作有了個小結,戴待暫時鬆一口氣。
前天借的杜子萱的車還沒還,加上那日和杜子騰沒說上話,傍晚下班後,她開着杜子萱再度駛往杜宅。
途中卻是接到段禹曾的電話:“現在有空嗎?”
隱隱預感到他要說的是什麼,戴待有點激動,果然,緊接着便聽段禹曾繼續道:“戴莎的事,我打聽到了。”
他似是有點猶豫,頓了一下:“事情有點複雜,我在醫院裡,你要是有空,來一趟吧。辦公室見。”
“好!”
掛斷電話,戴待立即調轉方向。
偏偏高峰期的路況堵得厲害,她越是着急,越是不遂她的願。原本二十分鐘的車程,她花了一個小時才抵達。
剛駛入醫院的地下停車場,段禹曾的電話恰好打過來詢問。
不久,只見她們和一個護士說了兩句話後,護士領着她們進到一間醫生辦公室裡。
戴待不動聲色地站定在角落裡,凝眉盯着不遠處的“婦科”二字。
來看醫生的,自然不會是媽媽林銀蘭。
可是,戴莎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
戴待並未多加逗留
。
按照醫院不能透露病患隱私的規定,戴待知道自己暫時打聽不出什麼,不過,她特意記下了那間辦公室所屬醫生的名字。
走回段禹曾的辦公室,他也剛剛好回來,兩人一起去骨科。因爲段禹曾事先和骨科的同事打過招呼,所以時間上一點都不耽誤,很快就拍完片,而事實證明,她的腳確實沒有大問題。
直到段禹曾送她出醫院的時候,戴待才瞅準機會問他:“你們醫院的婦科是不是有個醫生叫李娟?”
“李醫生?”段禹曾怔了一下:“你說你在我辦公室碰見的那位?”
這下輪到戴待愣怔。
段禹曾回來後便從護士那知曉李娟來找他的事,不過,他倒沒有自作多情地以爲戴待特意問這個人是因爲他的桃花而吃味兒。
“她怎麼了嗎?”
戴待抿了抿脣:“我剛剛在婦科看到戴莎了。她……好像是李醫生的病人。”
見段禹曾神色微凝,沉吟兩秒,笑了一下:“好,我明白了。”
“禹曾,我並非要你爲難的意思,我明白醫院都是有規定的。”話出口,戴待自己都想甩自己的臉----如果當真不想要他爲難,她完全可以不告訴他這件事。可分明就是她潛意識裡清楚,通過段禹曾來打聽,是最便捷的方法。
內心糾結得煩亂,戴待給了自己一個冷臉,對段禹曾道:“你還是當作我剛剛什麼都沒說過吧!我自己解決!”
言畢,也不等段禹曾反應,她就坐上了出租車。
沒一會兒,手機上收進來段禹曾的一條短信。
“別爲難自己。”
戴待愣愣地盯着這五個字,心中滋味難明。
很多時候,她真的特別討厭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