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衣在玉緣住了五天了,再次見到季璉卻是在傾城大會的選拔舞臺上。
那時,他在臺上彈琴,他在臺下遠遠站着,身邊跟着的是說了半天會碧落依舊沒有走的胡笙。
季璉和胡笙來的不算早,卻也不遲正好趕在孟青衣表演前站在了臺下。
傾城大會也是一層層選拔上去的,到了十五日之後的傾城大會正式開啓那一日,已經是選拔的最後的幾個人纔有資格奪冠。
今日是第三天的比試。
孟青衣有參加,話說本來是不太願意來看這種還不到最高水平的選拔,可是季璉要過來,他也就沒辦法跟着過來了。
玉緣就剩下愛鬧騰的小黑和小冰塊寒水,胡笙還是願意呆在季璉身邊。
孟青衣出場和他的紅衣一樣張揚,他是在一陣悠揚的琴聲中仿若一朵暗紅色的雲朵般緩緩的飄上了臺,他是走着的,因爲動作飄逸,連行走間都是勾人的媚色,所有人都被他吸引,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好像剛剛看到一朵紅雲飄了上來。
上臺的正是今天最後一位表演的孟青衣,他的懷中抱着一張琴,這次他的眼睛上了妝,也不知道是本來就妖媚,還是妝容太豔麗的緣故,那雙眼睛彷彿被上了魔咒似地,讓人神魂顛倒。那雙被勾勒過的眼睛緩緩掃過人羣,在看到季璉的時候微微一頓,好多天沒有見到他了,現在看起來身體好像已經好了。
他依舊撐着那把煙青色的油紙傘,遠遠站着彷彿在一片煙青色的霧色中,看不清,摸不到。
遠處胡笙拿扇子戳戳季璉的胳膊,“小蝴蝶,你不會來是因爲對孟青衣感興趣吧!”
說完他又覺得不太可能,要是感興趣不會等到現在把,畢竟人都在玉緣住了好多日了。
季璉沒有回答,淡淡的勾起脣角,從懷中拿出孟青衣那天給他的灰色小石頭遞給胡笙。“狐仙大人你瞧瞧這個是什麼。”
“咦?這個……是他的?”胡笙驚異的看着手中的小石頭,眼睛忍不住看向臺上開始撫琴的孟青衣。
而後,搖頭晃腦的搖着扇子和節拍,心中不停的感嘆。
果然,緣分這種東西真的是妙不可言。
這塊石頭在別人的眼中可能只是快破石頭,但是識貨的人就會發現,這是冥界的東西,而且是冥界的寶物。
碎魂石。
相傳這是可以讓破碎的靈魂復原的石頭,六界一共也不過三顆罷了,卻在三千多年前就失蹤,連冥王都沒有的東西,沒有想到居然會在一個遊俠的手中,還輾轉回到了冥界幽夜王的手中。
這不是緣分是什麼。
胡笙是怎麼都沒有想到,這些個讓六界爭奪,不惜一切代價換取的東西,居然會藏在一位遊走江湖名聲也算不上清白的男子手中。
單看這個塊坑坑巴巴的石頭,也許不太會引起別人的注意,若是說出這塊石頭的名字,那這世間只怕沒有人不會爲之怦然心動。
碎魂石。
聽這個名字不知道的人可能會覺得很可怕,碎魂啊,誰人能不怕。但是知道的人卻都願意傾盡全部,只爲得到這塊石頭。
碎魂石是冥界之物,得之可在初死那一刻,用此石掩藏自己魂魄的動向,阻斷鬼差來抓人。若是屍身未被損壞,可在十日之後復活。
季漣手中的這塊碎魂石是被封印過的,除了冥界掌權者是沒有人能認出來,或者能感受到它的氣息的。而他之所以知道,是因爲冥後把玉緣交給他的時候,就是爲了讓他把失落在外的寶物尋回,他自然被賦予了知曉的能力。
也因此,爲何這塊石頭在孟青衣那邊,卻沒有爲他帶來災難。
至於胡笙那傢伙爲什麼會認得,純屬活太久了……這世界只怕沒有什麼東西是他沒見過的,只是不說,並不代表不知道。
“嘖嘖,恭喜小蝴蝶啊,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胡笙笑眯眯的搖着手中的扇子,那叫一個風流倜儻。
“狐仙大人,你知不知道……”季漣淡淡的笑着,看向胡笙。
胡笙立刻蹦離她三步遠,迅速果斷的搖頭,堅定的說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小蝴蝶每次這麼對他笑,絕對是不懷好意啊!
“你絕對知道。”季璉並沒有跟過去,只是淡淡的保持着優雅的笑容,看的胡笙心驚肉跳。“狐仙大人若是回答出來,我就請你吃醉仙雞。”
“嗷嗷~”胡笙聞雞化狼,立刻什麼都不管的撲了過來,笑嘻嘻的扯着季璉的袖子,腆着臉說:“哎呀呀,是什麼問題呀,本大仙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狐仙大人可說話算數。”
“那是當然,我堂堂狐仙大人,怎麼會說話不算數。”
“那就好。”季璉銀灰色的眼中閃過算計,只是現在被醉仙雞弄暈頭的胡笙完全看不到。
“狐仙大人曾經在人界走過江湖,應該對很多江湖中人很瞭解。”季璉開口就不動神色的拍狐狸屁屁。
“那是!”胡笙一聽果然很高興,狐狸尾巴翹的老高,得瑟的不得了。
“那狐仙大人能說說,這孟青衣是什麼人嗎?”
“額……”胡笙一愣,差點咬住舌頭。
季璉完全無視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只是低頭,喃喃的說:“原來還有狐仙大人不知道的事情,看來我得拿醉仙雞去問別人了。”
“誒!別!我知道,我知道!”胡笙蹦躂過來,可憐兮兮的揪着季璉的袖子,“小蝴蝶別這樣嘛,醉仙雞是我的,我知道的。”
“哦?那你說,我聽。”
胡笙搖着扇子,看着臺上的孟青衣,把他聽說的事情,緩緩道來。
孟青衣,因爲喜穿紅衣,江湖人又稱爲紅衣公子。
明明是一個人類男子,但是在這江湖上卻傳着他是狐狸精變幻的流言。因爲,目前爲止,沒有一個人類可以比他更妖,比他更媚,比他更勾人。
即使是女子,在他的面前也偏偏少了幾分嫵媚。
反常即是妖。
不論他的本體是什麼,他在世人的眼中,是那麼的不像人類,不像,那麼就是妖。
他在江湖也有四五年的時間,一入江湖就因爲他的美貌和狠辣而名聲大噪。
可是,怎麼多年來,沒有人知道他的出處,不知師承,更加不知道家在何方,到底是何身份。
只知道,他容貌傾城,卻爲人最爲冷淡,稍不順眼或者冒犯他的人,絕對會死在他的手中,也有很多人說,他的那身紅衣那樣的紅,根本就是被血染而成。
即便如此,還是有無數的男男女女拜倒在他的紅衣之下,即使大家都知道他的性格,還是有無數的非卿不嫁,非卿不娶的癡兒千里萬里的追隨着他的腳步,只要有孟青衣的地方,就會有無數他的追隨者。
也是因此,他纔沒有辦法住客棧。
日日被無數陌生人騷擾,根本沒有時間休息就算脾氣再好都受不了,更何況他脾氣一點都不好。
有一段時間,凡事爬他牀的人都被他斬殺於刀下,可是這樣下去結的仇人勢必會滿天下,他是出來混江湖如果真弄到寸步難行都是仇家,那也就沒什麼意思了。
後來他又在自己的房間和身上塗抹各種毒粉和藥物,讓很多人都沒辦法進入他的房間和碰觸到他。
可是總有一些有本事的人,還是免不了被騷擾。
紅衣公子名聲不好,可是胡笙有時候覺得他挺無辜的,本來就是那些人死不要臉糾纏於他,最後到成了他的不是。
胡笙說話間,孟青衣已經一曲奏畢,脣角含着勾人的媚笑,眼波流轉,媚眼傾城。
脣在笑,臉在笑,連那眉眼都在笑,每一分都笑的完美無缺。
笑得,讓人以爲他真的很開心。
季漣看着她,銀灰色的眼眸有着微微的嘆息,這是一個沒有心的男人。
只是,他卻不知道,這個沒有心的男人,自從他出現,那雙勾人的眉眼就一直若有似無的注意着他的一舉一動,在他和胡笙說話的時候,差一點就丟下琴跑下來拉開他們的距離。
當然,真的跑下來和差一點還是有很大的區別。
孟青衣還是沒有任性到可以視六界最大的比賽如無物,畢竟他這次來就是爲了第一名的頭銜,或者說爲了那個獎勵。
他鞠躬,退場。
一下臺甩開蜂擁而來的愛慕者就向着季璉這邊而來,胡笙挑挑眉,看着孟青衣身後烏壓壓的一片人,他想看看小蝴蝶會怎麼做。
季璉也是眸色一閃,在他過來的時候想要側身躲開。
可是,這個看似柔弱的美麗男人,伸手居然出奇的快,居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在季璉還沒搞清楚他要做什麼的時候,他已經抓着他的手向前跑去。
手腕被抓住,現在甩開也洗脫不了和孟青衣不是一夥的嫌疑,季璉只能被動的跟着跑。
胡笙三步兩步跑到屋頂上,看着街道中萬人奔跑的奇觀,笑趴在屋頂上。
烏壓壓一片人羣前,兩個人跑在最前面,一人紅衣飛揚,一人卻在這種情況下依舊撐着一把煙青色的油紙傘,步履不亂,連跑步都優雅的彷彿在花園散步。
真真的……搞笑的要死!
哈哈哈……胡笙笑的囂張的要死,哇呀呀,這段時間被壓迫的鬱結,這會兒完完全全都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