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蓁聽罷卻僅僅迴應了她一彎淺笑。雙眸中忽然靈慧深邃猶如大淵，姚蘊一怔。這才發現，不過幾個月間，蓁兒原本可愛的圓圓嬰兒臉已然隨着身體的長大增高而漸漸張開了。稚氣一去，本就壓抑不住的渾厚清貴之氣脫閘而處，就好似聚光燈一般收攏牽引着周遭的視線！已經不可小視了。“除了截斷你手中的消息，莫非你還另有安排嗎？”姚氏心中一動，忽然一問。
婉蓁詫異地瞅瞅阿婆，笑得跟個小狐狸一般“阿婆就是阿婆呀！說到底江府給予咱的暗衛都是江府的嫡系，截斷消息這種小兒遊戲是不能持久的，頂多表達一下自己的不滿的情緒罷了。爺爺是不會真正重視的，若是這點小手段就被重視了，爺爺就不是爺爺了。”江府的暗衛忠誠的只會是家主，而不是她江婉蓁，只要她爺爺願意，就算她身邊的丫頭同樣會背叛她。她由於年紀小的緣故的，無論自己有多麼地強，也不過是江府那座大花園中一朵嬌養的名貴花草，至少她爺爺是這樣想的。
姚太君瞬間把眼睛又張大了幾分，這小妖孽，真是不可小覷了。這樣的心智和揣摩人心的本事真真是多智近乎妖了。“你打算怎麼做？說來聽聽吧？”
“嗯。具體的咱還沒有想好，這樣吧，等咱想全了再告訴阿婆也不遲。宮裡的事情暫且記下，姐姐的婚事卻不能輕忽，阿婆還是想想辦法，動用一下老關係，傳出些不滿的謠言比較好！這樣也可以震懾一下某些不安分的人！”
姚太君沒好氣地翻了她一個白眼，“這還用你說，你外公早就不知了，還順便表達了一下咱們全家上上下下對皇帝陛下的無限忠心和赤誠！”
婉菱聽到這兒撲哧一笑，接着對妹妹道“蓁兒似乎對那張德儀不滿意？說起來張家雖然出身平民，但是咱們外公鄭氏家族也是平民出身，說起身世還要略遜與張氏呢！”
婉蓁跟着微笑道“張德儀呀，他跟陛下的年紀相當，是元熙朝的心腹不假，卻難以成爲下一朝的肱骨，便是再有才華，也不過是下一朝前十年內的過渡名臣而已，而且就眼下這情況他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還難說！
話說，他家的子侄後輩，才俊有之，卻無天才橫溢之輩，阿姐，大魏世族的勢力強大，延綿久遠，並不是某個平民小家族出個人物就能攪動風雲的。
鄭氏初代有鄭笠，二代有五將軍。三代子弟同樣出類拔萃，最重要的是人數上也足夠多，它已經形成崛起之勢，張家比不得。”單憑這點，鄭笠就是不世出的絕代人物，能夠在大魏政治環境如此複雜的情況下，白手起家不過數十年的時間就托起了一個實力不若的新興家族，真是了不起。
姚太君尚屬首次聽到婉蓁如此評價鄭家，聽得心花怒發，老臉笑得跟菊花一般，一雙仍舊清亮嫵媚的大眼更是精光四射，看得姚淑卿在一邊心裡直嘀咕。
“不合適嗎？會對將來江家有影響嗎？”婉菱聽了妹妹的話，毫不猶豫地皺起了眉頭。“對江家或許影響不大，但是對哥哥和鄭家將來指定會有影響！”
“啊？”淑卿和婉菱不約而同地詫異出聲。“鄭家不娶貴女已經延續到了三代孫輩，阿公至今沒有孫女，身爲阿孃女兒的你和咱自然就成爲敏感的存在，若不然，你覺得阿公爲啥非得把咱倆和阿孃都留下來？太子和幾位皇子年紀都漸長，宮裡的娘娘們坐不住了，宮外的大臣們自然也都有些頭腦發熱。江家接連受到打擊和宮裡那位姑姑的催促，或許還可以加上爺爺年紀漸漸大了。他是怕了，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你瞅着吧，此後還有熱鬧可看呢！”
婉菱剜了她一眼，假作嗔怪道“阿妹，姐咋聽着你有點那幸災樂禍的心思呢？”婉蓁趕緊舉手作自白狀，擠眉弄眼地嬉笑道“真是冤枉！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呀，咱這小眼神，能看住小翅膀旁邊的幾隻親近的就大好了。”
婉菱隨之一怔，深深地瞅了妹妹一眼，又瞅瞅了阿婆和姚淑卿的臉色，終是未語。淑卿見狀忙拐個話頭道“蓁兒妹妹，據咱說知，宮裡的那位六殿下文武全才，難得是的謙遜穩重，禮賢下士，人望極佳，爲何你不願意呢？”
婉蓁平日裡也收到過那位六殿的消息，所以知道他在京中還是頗有好名聲的。“好名聲是好名聲，說起來咱對那位殿下並不瞭解，咱不答應姑姑，只是單純地不打算順應姑姑的盤算！”
“咦？”這聲詫異就是其它三人的不約而同了。
“姑姑她，想在這個時候敲打咱一下，然後再故意讓咱同六殿下結識。盤算的是好，咱卻並不打算接受！”婉蓁笑笑，接着道“如果咱跟姐姐必須有一人要嫁進皇室，那麼那個人至少得有皇位的一爭之力，若是必須得有一人得嫁進宗室，那麼那位宗室必須得對新朝陛下有着重大的影響之力，是吧姐姐？”
婉菱笑得眯起了眼睛。頷首。姚淑卿心中複雜，猶如無味翻滾“爲什麼？”
“淑卿姐姐想嫁個好人家不也是爲了幫襯家族嗎？咱跟姐姐同樣是世族嫡女，自然要爲家族和兄弟考量！當然哥哥和弟弟要排在家族之前！”
姚淑卿這一次真的苦笑了“你們真是講得很直白。”
“淑卿姐姐是自己人嘛！”婉菱附和道，從小到大家族就是這樣教育她們的，當然小姐妹倆也很認同的，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平白家族付出了那麼多，將來你不能爲家族獲利那可能嗎？
“既然是自己人，那麼，蓁兒，呂九精的事你怎麼說？他家竟然到咱家去提親了，阿爹飛信傳書來咱才知曉，呂九精那天來過，是你吧，把慈善堂的事情都告訴他了？你難道不明白嗎？咱跟他是不可能的！”淑卿勉強地扯動出一張笑臉，實在是想不到，那個專門找她麻煩的呂九精居然上門提親？他……是真的喜歡她嗎？
瞅着姚淑卿那複雜帶點酸澀的笑容，婉蓁走過去親自端上一杯新上的香茶，附上一張笑得暖暖的小臉“淑卿姐姐，那位呂九精莫要小看了他呀！”
“咦？”三雙詫異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婉蓁身上。“呂九精？”淑卿小聲跟了一句，眼中滿是疑竇。“這話妹妹不多言，暫時告訴伯伯不要答應他。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再次上門求親的。”
“什麼？爲什麼……是他？”淑卿真是想不明白。一時着急竟然拉住了婉蓁的小袖子“蓁兒，這一次咱是……”
“破釜沉舟是吧？放心吧，姐姐這次一定能覓得良配！”婉蓁另一隻小手附上淑卿拉住她袖子的小手，安撫道。姚淑卿聽了這話，咋覺得心底拔涼呢？她不禁慌張地道“呂九精不行，他不行。”平民出身，就算父親是青州的大賢又如何？這樣的家庭背景如何能與姚氏相匹配？
“哦？姐姐，你且安心，不會讓你爲難的。”小婉蓁笑得柔風細雨，雙眼中卻流露出不可測的詭異。“阿婆不是早就有計劃了嗎？”
……
姚淑卿出門後，姚太君安置好了倆個外孫女。就跟自家老頭說起了小婉蓁今兒的話，鄭笠閉上老眼在榻上挺屍了半響，才睜開眼睛坐了起來，雙手一拍大讚一聲“有眼光。”
姚太君笑意盈盈，自家三代出了這麼一個不聽地老人家們又驚有喜的小傢伙，自然是開心不過的事，不過“如此一開，咱們的計劃，可以開始了。畢竟等得也足夠久了。”
“是呀，總不能讓小一輩的小傢伙們小瞧了去，是該咱們出手的時候了。”鄭笠捋了捋鬍子，一臉得意，又到表演的時間了。
“夫君那邊都安排好了？”姚太君再次確認一般地叨唸，話裡話外都是濃濃的化不開的關心。鄭笠聽着賊美，跑過去抱住老伴就給抱了起來，嘿嘿賊笑道“放心吧，咱是誰呀！”
……
元熙二十四年三月初，休養了數月的京畿戍衛大將軍鄭笠，終於一折遞送到了君前，申請上班簽到並提出面前大老闆，接受工作任務及回報今後工作核心內容。
元熙帝看到了請旨的摺子，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對身邊的姬毓卓道“瞅見沒？字些的不錯，橫平豎直的，內容呢，也長進了，病句也保持在三成以下，鄭笠呀，熬了幾十年，終於你也算秀才合格了，不容易呀！佘才臣，傳旨，讓鄭笠明日上殿聽政！”
說道最後一句，竟似好容易鬆了一口氣一般。姬毓卓待佘才臣出門了才疑惑地開口問道“陛下很高興鄭老將軍養好了病嗎？”
元熙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毓卓，明天你跟朕一起上殿，朕讓你好好地見識一下鄭笠那好狐狸！”
(╯﹏╰) 這次病了很長時間，一直沒好。好難受，我儘量更……
第一部 稍嫌春華早 第211章 首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