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陣尷尬,我說點啥呢?
但我還沒想出來,她就又緊張了起來:“你這次,準備帶我去哪兒?”
我沒準備帶你去哪兒啊!我是來勸你的,浪子回頭金不換,好女應該佳好漢嘛。
我立馬就說道:“你聽我說,咱們中國人,都講究個門當戶對……”
“行了,你說去哪兒就去哪兒。”陸茴把亂了的頭髮理好,低頭是個笑:“我聽你的。”
別說,她這個姿態,還真挺好看的。
不對不對,老子可不是來拐騙民女的,可我剛要說話,外面就響起來了一陣吵鬧聲,像是有很多人在攔着一個人,一個怒氣衝衝的聲音響了起來:“他還敢來?我讓他今天有去無回!”
臥槽?陸老頭兒是有順風耳千里眼還是咋,這麼快就追來了?
陸茴的臉色也變了,拖着我就要上牆:“從這裡出去!老頭兒心狠手辣,不能讓他抓住咱們!”
不是,我也沒做什麼虧心事,爲啥要過街老鼠似得,可陸茴餓的時間太長,冷不丁往上這麼一爬,也沒什麼力氣,眼瞅着腳步虛浮,要滑下去,我趕緊把她給扶好了,她臉一下就紅了,把手交到了我手心裡,一副特別安心的樣子。
這個神情看的我十分心虛。
可陸老頭兒腳力過人,只聽“咣”的一聲響,院門轟然倒塌,陸老頭兒身量雖然不高,可是橫刀立馬的就站在了原地,死死的盯着我和陸茴,嘴角露出個冷笑:“好哇,還想私奔。”
這特麼莫名其妙,怎麼就成了私奔了!
“不是,你聽我解釋……”
“大白天就敢來搶人,李千樹,你眼裡還有沒有王法了?”陸老頭兒死死的盯着我:“今天是我閨女的好日子,你賊心不死,又來攪局,我們陸家,今天跟你拼了!”
說着,一擡手,就喊了一幫人進來。
這幫人虎視眈眈的,一瞅就不是什麼善茬,我當然是不怕他們,可說白了,我闖人家家裡,跟人家閨女拉拉扯扯,再打傷他們家人,也確實是有點不太好。
“咱們有話好好說,”我只好說道:“武力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這個時候,死魚眼特麼上哪兒去了?
“老頭兒!”沒成想陸茴一下擋在了我面前,丹鳳眼一眯,死死的盯着陸老頭兒:“我和李千樹是真心相愛的,你憑什麼棒打鴛鴦?你不是整天還怕丟了飯碗,四處找買賣積攢功德嗎?現在你乾的這叫什麼事兒?寧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的道理你不懂嗎!”
老子啥時候跟你真心相愛了?
“你……”陸老頭兒被陸茴氣的臉紅脖子粗:“老陸家的女兒,哪兒有你這麼不知道廉恥的,再說了,這個小子對你負過一點責任嗎?咱們陸家也算是圈子裡面的名門大戶,臉都被你給丟光了!”
“這是我自己的臉,跟你有什麼關係?”陸茴梗着脖子跟陸老頭兒針鋒相對:“這是我自己選的男人,又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不是我生的,你不是我養的?現如今你倒是翅膀硬了,敢跟你爸爸這麼說話!”陸老頭兒臉都給氣紫了,一手按在了胸口上,像是隨時能發了心臟病,周圍的人都勸:“您消消氣!消消氣!不怪陸茴!”
哎呀,我可算鬆口氣,好歹還有些個能勸架的,算是拎得清。
可我這個想法剛浮上心頭,那幾個勸架的就都把食指指到了我這裡:“都是這個小子害的,幾次三番勾引陸茴,解鈴還須繫鈴人,先把他給處置了,不怕陸茴不回心轉意!”
你娘,你們特麼還有點人性不?
“對,”陸老頭兒跟他們可正好是想到了一處裡去了:“這小子來的也正好,把這個小子抓住,不怕陸茴不就範!好好的結了婚,對象又挺不錯的,有了新的,也就可以忘記舊的了。”
你特麼這是什麼餿主意,拿我要挾陸茴啊?
“我呸,你還陸家的家長呢,什麼都想得出來啊你!”陸茴氣的跳腳:“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動他,我現在就死給你看!”
“你說什麼你?”眼瞅着陸老頭兒的肺要給氣炸了:“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孽,有你這麼個女兒,爲一個小王八蛋,整天尋死覓活,就衝他把你五迷三道成這樣,我也不能看你往火坑裡跳!”
你能不能摸着良心說話,我什麼時候成了火坑了?
“老公,他們是要動真格的了。”陸茴沉下臉來:“你別對他們客氣,不用看我的面子。”
我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她在和誰說話,再一尋思,竟然是我,這一驚非同小可,嚇的我差點打出一個嗝。
“動靜別太大。”陸老頭兒顯然也沉下來臉,父女倆別看長得不像,神態倒是特別相似:“讓新姑爺聽見就不好了。”
“是!”
所謂的“新姑爺”果然還真在這裡,也不知道哪家的倒黴蛋。
可正在這個時候,一個略有點耳熟的聲音響了起來:“哎呀,爸爸,這是出什麼事兒了?陸茴還沒梳洗好?好時辰是千挑萬選出來的,可不能浪費過去啊。”
說曹操曹操到,新姑爺來了。
我越過了院子裡那幫人一看,臥槽了,這是何等的冤家路窄,特麼來的也不是別人,竟然是他孃的宋爲民家六娃?
我還想起來了,陸恆川說過,陸家知道了“我兄弟”騙婚的事情之後,給陸茴找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對象,我一開始還以爲是圈子裡的人,還以爲哪個老資格家的公子,沒成想,竟然是財力上的門當戶對。
我跟這個六娃前一陣還因爲窮神的事情給鬧不對付了,這會兒竟然又碰上了。
他看見我,倒是毫不意外,反而還帶了點志得意滿的笑容:“這不是李千樹嗎?你怎麼也來了?是來參加我和我未婚妻的結婚典禮的?”
我一下就明白了,六娃估計是早打聽清楚了我和陸茴的事情了,本來他就疑心想報復我,俗話說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他這是想從這裡報復我爽一把啊。
爲了我,你特麼要搭上自己的一生,你也真是蠻拼的。
陸老頭兒一下就給尷尬了,連忙說道:“姑爺,你怎麼來了,有一點小亂子,別見笑,我們這就處理好。”
“爸爸說的是哪裡話。”六娃這張嘴比特麼得了糖尿病還甜:“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什麼亂子見笑的,都是自己的事,我等着,處理完了,跟陸茴舉行儀式。”
臥槽,發展的夠快的,這麼快就要結婚了?
正是因爲“女婿”的通情達理,搞得陸老頭兒更尷尬了,剛想着讓人抓我,陸茴就說道:“你別做春秋大夢了,我纔不會跟你結婚呢!實話告訴你,我早就跟李千樹領了證了,跟你結婚,你配嗎?識相的,別摻和我們家的事兒,不然到時候讓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你個死丫頭,夫爲女人天,你說的這是什麼話!給我閉嘴!”陸老頭兒轉臉就跟六娃笑:“這丫頭讓我給寵壞了,姑爺你別往心裡去……”
“哪裡,”六娃溫文爾雅的說道:“既然是一家人,就沒必要說這種話,有什麼變故,咱們可以一起面對,畢竟,以後我就要是陸茴的丈夫了,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誰要跟你在一起啊,你做夢呢?”陸茴一把抓住我:“這纔是我老公呢!”
特麼的,這個新郎要是別人,那還好了,好歹忽悠忽悠,也能把他給忽悠走了,可現在倒好,這六娃本來就是衝着我來的,估計打死也不會把陸茴放了。
“哎呀,這青天白日,李千樹,你還真來搶親了?”死魚眼這會兒不知道從哪兒給冒出來了,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膽子不小啊!”
好哇你個死魚眼,合着是你設了個套讓老子鑽!虧老子那麼信任你!我說怎麼先前在西索集的時候,你特麼憂心忡忡一副很着急的樣子,感情是知道家裡要辦喜事兒,爲了怕陸茴真的出了什麼事兒,你特麼把老子給豁出去了。
人心隔肚皮,我算是徹底明白了——他現在倒是還在家裡人面前裝好人,要跟老子撇清關係呢。
“陸恆川,你來的正好!”陸老頭兒倒是很高興:“你可算是回來了,三腳鳥的事情既然已經收拾完了,你還跟這個李千樹在一起幹什麼,這下好,你也搭把手,咱們一起把這個禍害給清出去,趕緊給陸茴送去典禮上!這麼多人等着呢!別真鬧出了什麼笑話來!”
“李千樹,我勸你一句。”陸恆川跟我甩了個眼色:“搞清楚現在是個什麼形勢,別幹傻事。”
他這個眼神一甩,我的視線落在了六娃身上,瞬間就給明白了,臥槽,剛纔一直沒往六娃的氣色上看,現如今一瞅,六娃的父母宮泛黑氣,而他老孃早就死了,估計是宋爲民遇上什麼麻煩了。
陸恆川真特麼比猴兒還精,這是讓我圍魏救趙,六娃一心跟我報復,不肯解除婚姻,我倒是可以找到了宋爲民,讓宋爲民想辦法。
“我聽說新娘子這裡出了點亂子……”這會兒宋爲民也不早不晚,被一幫人簇擁着過來了,十分擔心的問道:“到底是怎麼啦?”
怎麼樣,估計是陸恆川給引來的。
而陸恆川卻假裝出了一副挺尷尬的表情:“宋伯父,您還親自來了,這邊……沒什麼事兒。”
話是這麼說,卻把身子讓開,給我清出了一片好視野。
我一瞅,宋爲民這氣色可就真不怎麼樣了,夫妻宮一片晦暗,他們家正在上演後宮大戲啊!而且,晦暗之中帶着點血色,臥槽,要死人這是。
宋爲民一看我在這,也給愣了:“哎呀,這不是李大師嗎?這是來相風水看吉日吧?”
陸老頭兒十分尷尬,陸恆川倒是來了個破桌子先伸腿:“沒錯,他確實是來給我們相看相看吉凶的。”
“對了,你們兩位一直交好,真也是一段佳話,”宋爲民只知道我和陸恆川經常廝混在一起,還以爲我是個世家子弟:“你們大概都是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吧?好,真好!以後,咱們都是一家人!”
陸茴想說話,卻被陸恆川一個眼神給頂回去了——陸茴是有點虎,但是卻一點也不蠢,看着我和陸恆川同時上這裡來,疑心我們有了什麼破壞婚事的好主意,倒是也挺興奮的,低聲就說道:“土狍子,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計劃?好,我信得過你!”
說着,還真沒出來廢話。
陸老頭兒本來還擔心陸茴對着宋爲民也來一出自由與愛情的宣言,可陸茴竟然老實巴交沒吭聲,他尋思難道陸茴回心轉意了?心裡也挺高興,連忙附和道:“對對對,都是朋友……你,也認識他?”
“上次真是幫了我的大忙了,”宋爲民連忙對我說道:“李先生,小兒今天結婚,還真是辛苦您了,說來也慚愧,打上次拍賣行回來,可一直瞎忙,還沒去謝謝您,您這一陣可好啊?”
我連忙說道:“挺好挺好,蒙您惦記。”
其實宋爲民的這個面相,陸老頭兒肯定也看得出來,不過這是人家的家務事,陸老頭兒肯定不願意跟着瞎摻和,估計提都沒提,正好趁一下這個亂子。
“哎,你衣服怎麼還沒換?”倒是陸恆川這個戲精又開始了他的表演:“還不快去收拾一下,這裡交給我們吧。”
陸茴看了陸恆川一眼,竟然頭一次露出了幾分感謝的目光,在那幾個穿禮服的女人簇擁下,就真的去換衣服了。
陸老頭兒對女兒忽然發生這麼大的轉變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尋思着咋宋爲民這麼一出現,陸茴能回心轉意,難道宋爲民有啥特殊能力?
可宋爲民在這裡,又跟我挺熟的,陸老頭兒也有點不好意思當着宋爲民來趕我,正尋思要怎麼辦呢,宋爲民特別親熱的就拉着我往前面走:“李大師能來,真是太賞光了,我本來派人上太清堂去找你,可太清堂一直沒人,我請柬也送不過去……”
“好說,好說,我這不是,不請自來了嗎?”說着我看了陸老頭兒一眼:“別是個不速之客就好。”
“那怎麼可能是不速之客!”宋爲民立刻說道:“我們請都請不來,誰不歡迎!”
一聽宋爲民這麼說,陸老頭兒的臉色跟霓虹燈似得,變化的更精彩了。
我心裡暗笑,這會兒就走到了他們家我主屋。
看來這是來迎親的,大院子裡面也佈置的相當華麗,宋爲民給我讓到了自己身邊的貴賓座,小心翼翼的問道:“這一陣子,您都上哪兒去了?”
“您兒子知道啊!”我似笑非笑的說道:“十里鋪子城隍廟,他還去過呢!”
“嗨呀?”宋爲民一聽,就愣住了,轉頭看着六娃:“你知道李大師在哪兒,怎麼一直沒說?”
六娃腦子轉得很快:“啊,我本來是想告訴您的,這不是最近太忙,就給忘了嗎!所幸李大師跟咱們家就是有這個緣分,還是來了。”
廢話。
我接着就看向了宋爲民:“對了,七少現在怎麼樣了?”
上次爲了救七少,宋爲民可差點傾家蕩產,也不知道救回來沒有——看着宋爲民的子女宮不怎麼太平,估計沒落什麼好。
果然,宋爲民露出了幾分難受:“可惜,小七子還是命不好。”
原來,他拿到了仙丹之後,正好遇上了車禍,人是沒事,可耽誤了救七娃,現如今就剩下六娃他們幾個孩子了。
“都說養兒防老,你說我,我這算是什麼?”宋爲民嘆了口氣:“都說我有錢,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他們幾個福氣薄,沒辦法。”
“哎呀,大喜的日子,說這個確實不好,是我的錯,我罰酒三杯啊!”我趕忙喝了幾口酒,宋爲民忙說道:“也是我不好,就算傷心,也是往事,人還是得向前看,小六子娶上了媳婦,以後多添孫子,也不錯,反正國家開放二胎政策了,使勁兒生。”
我連連點頭,接着我就看向了宋爲民:“國家確實是開放二胎政策了,您年紀也不算大,沒往這方面想想?”
一聽我說這個,六娃的臉一下就給綠了——好不容易沒了幾個競爭對手,宋爲民要是寶刀不老真再有了新兒子,那他能繼承的東西,可又要攤薄了,立馬說道:“這幾個姨媽的身體,也不算特別好,高齡產婦,又挺危險的……”
“有你什麼事兒。”一聽這個,宋爲民倒是有點不太樂意,把六娃給趕開了,接着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的說道:“李大師,不瞞您說,我確實也有這方面的想法,可是我們家最近出了點事兒,幾個婆娘鬧的厲害,家宅不安,我都不敢想。”
好了,可算是說到了點上了,我立馬說道:“萬事有因纔有果,您家裡,到底是出什麼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