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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山澗雲霧茶,我不是跟你說過麼?秋茶跟春茶的味道不一樣的!”祈天笑道,“你那個小子,吃不吃苦我可管不着,畢竟,軍部給了他一個不上不下的官職,十夫長嘛,既不是兵,也不算官,這就要看他如何選擇了。”

臨了,祈天嘆了口氣,笑侃道:“這結過婚有過孩子的就是不一樣了啊……”

“去去去,別逗我了!你也該找一個了,老大不小的人了,雖說不孝有三,但無後也爲大!趕緊給我找一個嫂子來!等你們有了孩子,我也好做個乾爹,樂呵樂呵!”李遠拍了拍祈天的肩膀,笑道。

“我倒是想……”祈天話還沒完,便被飯館內的吵鬧聲給打斷了。

二人扭頭看去,只見一個衣着富貴的年輕男子正揪着一個少年的衣領怒罵,作勢欲打。

王凸在邊上極力勸阻,邊上的人越圍越多,卻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攔。

李遠嘆了一口氣道:“這種事情,在外面真是見得多了,人性的冷漠果真是無處不在呀!好像在外邊那個國家,稱這種現象爲什麼‘國人的劣根性’之類的……”

“你不去幫忙麼?”祈天轉過頭來。

李遠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幫忙,怎麼幫?幫得了一個,難不成還能幫得了所有這樣的少年?祈天,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是外面世界的一句俗語,我們來到這裡,不是爲了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吧?”

祈天揚起劍眉,傲然笑道:“李遠啊李遠,這外面世界的烏煙瘴氣已經讓你不如從前了吶!開始有些小家子氣了!什麼‘國人的劣根性’,那隻不過是你懶惰的藉口!你的心,其實比我還要炙熱……”說着,便起身向人羣中走去。

李遠苦笑一聲,低聲嘆道:“祈天吶祈天,最瞭解我的人是你,你又怎麼會猜不到我的想法呢?這只不過是個僞裝自己的假象罷了……”

祈天分開人羣,來到了爭端的中心。

那個衣着華貴的男子已經狠抽了少年幾巴掌,仗着自己年長,個高,揪住少年的衣領就是不鬆手,王凸想要上前拉住,卻被那男子使勁一甩,跌了個大跟頭。

男子邊打邊罵:“讓你來推銷你的破東西!大爺我正在吃飯呢!誰要買你這個臭要飯的東西?大爺今天就賞臉狠錘你幾下……”

少年只不過身上的衣服簡陋了些,便被男子稱作“要飯的”。

祈天冷哼一聲,徑直走到了男子面前,輕輕一拽,就將臉蛋被打得通紅的少年救了下來。他平生最爲打抱不平,一身在軍隊練就的好武藝和直脾氣,要麼別生在他眼前,要麼生在眼前的,他必定會上前制止。

懲惡揚善,俠之典範!李遠心中默默唸道。這也是他找藉口不去制止這場爭端的原因之一,試問,自己的同伴遇到這樣的事情必定會出手阻止,那爲何自己還要搶先一步,不給同伴做他最爲喜歡的事情呢?

所以,李遠選擇了遠遠觀望,而祈天則如願以償的得到了再次懲惡揚善,行俠仗義的機會。

只見祈天將少年置於身後,傲然站在了男子面前,神色嚴厲的質問道:“你這是幹什麼?!”不經意間,身爲將軍的那種上位者的氣質勃然而,直壓在了男子的身上。

男子只是一介草民,從遙遠的北方海岸來磨盤鎮上購置一些玉石回去倒賣,身上倒是有點小錢,平日裡也只敢對着更爲窮苦的百姓指手劃腳,哪裡見到過祈天這種級別的人物?當下腳下軟,身體直往下墜。

他顫聲道:“你……你是誰……管……管我的事……事情,做什麼!”

“我就管你了,看你不順眼了,不行麼?”祈天說着,重重的哼了一聲,竟嚇的男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祈天輕蔑的看了他一眼,神色中滿是厭惡,不再理他,順手從地上扶起了王凸,在對方連聲的道謝聲中徑直往自己的桌子走去,邊走邊道:“店家,像這種喜歡搗亂的市井小民,還是不要讓他進店來的好……”

王凸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蔑視了眼坐在地上仍不起身的男子,搖了搖頭,擠出了人羣。人們見好事結束,也漸漸的散去,坐回了自己的桌子,繼續吃喝。

男子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匆匆忙忙的在桌子上拍下一塊碎銀,灰溜溜的走出了店門,臨了,還不忘回頭惡狠狠的盯了眼祈天。

祈天淡然一笑,回頭繼續跟李遠吹牛打屁。

酒菜上桌,二人正吃着,方纔那位被打的少年來到了桌前。

這時候李遠才仔細的看了看這個少年,只見他穿着一身麻布衣服,膚色微黑,一雙眼睛清澈有神,微笑着看着他們,露出兩個可愛的小虎牙。

“多謝這位大人剛纔爲我解圍!”少年彎腰作揖道。

祈天劍眉一揚,示意少年坐下,笑道:“路見不平而已,區區小事,不足掛齒,敢問小哥所爲何事?爲何那男子與你起了衝突?”

少年訕笑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方纔我進王凸老爺的店來推銷一些自己挖到的玉石,沒想到卻被那男子……”

李遠問道:“既然你自己挖到了些礦石,爲何不在鎮上開家店面,做正規生意呢?你這樣推銷的話,別人非但不敢相信你,甚至還會遇到些態度惡劣之人,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計,爲何還要做呢?不如乘早在鎮上開間正式店面,憑着這個鎮子的客流量,想必生意也不會難做。”

“大人所言極是,可是我自幼喪父,少年喪母,這些年來靠挖得的礦石爲生,還要攢錢,爲去世的父母建一間陵墓!”少年低下頭,神色不免有些深沉。

“建造陵墓?尋常人家建造陵墓做什麼?”祈天與李遠的心中不免閃過這個念頭,但是卻沒有直說——別人家的事,多問了是爲不敬。

李遠見祈天側目,知道他又動了惻隱之心,便開口問道:“不知小哥所賣的玉石成色怎樣?我們也是過來.經商的,如果小哥的玉石質量不是太壞的話,我們想盡數買下!”

少年頓時激動了起來,語氣也變得有些急促:“全……全買下!我,我這裡有一個樣品,不知道合不合你們的意。”

說着,從懷裡掏出了一塊乳白色的岩石。

祈天在一見到這塊岩石的時候就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驚喜!

“隱霧巖!”李遠脫口而出。

這塊小小的乳白色岩石粗看上去並無任何顯眼之處,但若細看時便會現,這塊岩石被一層淡淡的雲霧所包裹着,不斷的變幻着。

祈天接過隱霧巖,入手一片潤滑,卻又帶着一絲絲的潮氣,那些包裹着隱霧巖的雲霧在接觸到祈天手掌的時候便被迅的吸進了祈天的掌心,瞬間消失不見!

這可是隱霧巖啊!祈天心中狂喜,自知是找着寶貝了。

隱霧巖,在作爲普通飾品製作的時候作用不大,頂多只是讓人的身體感覺到一絲絲的潮意,本沒有什麼多大的作用。但是祈天人老成精,知道很多不爲人知的秘辛。

這隱霧巖,可是當初精靈們製作“七魔珠”的時候所用的材料之一,且只產於深山之中,一般人很難找到,也無從得知這種岩石的作用。

其實後世很多水屬性的契約裝備都是由隱霧巖作爲核心材料製作而成的,隱霧巖在引導水屬性能量的作用上比任何材料都要來的方便許多,雖然數量稀少,但是往往一小塊隱霧巖就能夠製成一件足以支持使用者施放出中級契約術的契約裝備,這與其他水屬性的材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就拿李毅的水盾來說,作爲水屬性的契約裝備,它本身就是用同樣能夠引導水屬性能量的碧藍幽鐵製成,在製作的過程中,一塊拳頭大小的隱霧巖被鑲嵌在了盾牌內部,使得這面盾牌不僅擁有碧藍幽鐵的強度,還能夠擁有作爲契約裝備的良好能量引導性。

雖說祈天與李遠二人前往中央山脈尋找的並不是隱霧巖,但由於這種神奇的礦石產量過於稀少,並且僅僅只需要稍微精加工一下便可以製作成昂貴的契約裝備,可以說,這個隱霧巖就是一個半成品的契約裝備!

這讓祈天心中盪漾不已!雖然自喻只是一介武夫,但如果自己能夠配上哪怕一件契約裝備,並且學上那麼一兩招契約術,那麼自己的戰鬥能力將直線上升,達到以前所不能企及的高度!

要知道,現在掘和製造出的契約裝備數量一直保持在百位數以下,李遠只是因爲身份的緣故才能給李毅搞來一整套的契約裝備,而尋常人等,哪怕是帝國的大將軍,都很難弄到一件!市面上曾經有人開出兩千寶石幣的鉅額價款來購買契約裝備,但卻有價無市。

如果自己能夠配上一把由隱霧巖製作而成的劍的話……祈天不由的浮想聯翩。

“還妨小哥帶我們去看一下剩下的貨物,如果都是這種玉石的話,你開個價,我們都要了!”李遠的話打斷了祈天的思路,他急忙轉頭,難得的露出了着急的樣子。

祈天對少年說道:“不錯,還請小哥帶路!”

少年點頭答應,心中難免興奮了起來——這兩位老爺出手真是闊綽,一下子把自己的玉石都買光的話,自己爲父母修建陵墓的錢就有了!一想到自己父母現在並排堆起的土墳,少年不由得心中一酸,轉身就當先向店外走去。

這一頓飯還沒吃多少,李遠二人便匆匆結賬,跟着少年出了店門。

少年的家住在鎮西的一個小角落裡,一間有着自家院子的茅草屋,據少年所講,他父親尚且健在的時候家裡還是很富有的,只不過父親去世之時他尚且年幼,母親又不會什麼生財的活計,只得坐吃山空,不久便將偌大的家產吃得差不多了。

原本的大宅被變賣掉,母親的陪嫁嫁妝也變賣成了銀兩,直到將少年撫養成人,母親卻因爲積勞成疾,撒手而去,留下少年一人孤苦伶仃的住在這個茅草屋內。

少年姓袁,單名一個江字,今年十五歲,在十歲那年,鎮上曾有個老石匠教過他採石的技巧,五年上山採石下來,也漸漸的給他摸出了些門道,眼光獨到,經驗豐富。

可卻由於閱歷過於淺顯,袁江雖然能夠看出一些石頭價值不菲,但卻不識價位,往往被一些奸猾之徒用極爲低廉的價格從手裡買去一些品質上佳的玉石,所以這些年下來,雖然賣出去的玉石很多,可卻沒有多少積蓄。

一路講着自己的事情,一行三人便已來到了袁江居住的茅屋前。

說是茅屋,其實是有些擡舉它了,茅屋也好,磚房也罷,至少它們都能夠遮風避雨,但眼前的“茅屋”卻缺少了避雨這一個必要的條件,用茅草鋪蓋的屋面有着幾個不大不小的破洞了,可想而知,一到下雨天的時候,屋內會被水淹成什麼樣子。

茅屋的牆面也是由茅草捆綁搭成,雖說有些簡陋,但好歹也能遮擋些寒風。茅屋的樣式很是簡單,一扇門,一扇窗,僅此而已。

院子裡,打有一口井,井邊搭設了一個簡易的晾衣架,洗的乾乾淨淨的衣服就這麼搭在上面,在秋風下隨意飄晃着。

李遠看着眼前這陋居,不由暗歎一聲,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一會一定要給袁江的玉石加價——身爲皇子,錢他有的是。

屋子內部被簡單的分隔成兩間,小一點的是臥室,而大一些的,則是將客廳、廚房、餐廳之類融合在一起的多功能房間。進了屋子,袁江便請李遠二人坐下,自己進了臥室去取玉石。

祈天嘆道:“家徒四壁,這袁江過的日子看來真是苦不堪言吶!”

“家徒四壁,整個新秦家徒四壁的人家多了去了,如果每個都讓你這麼多愁善感的話,那你豈不是要傷心死?”李遠捏着自己的下巴悠哉哉的坐在椅子上出言笑道。

“李遠,可是爲何我在進門的時候聽見你的嘆息聲呢?”祈天挑起劍眉,笑了起來。

李遠聳聳肩:“隨你怎麼說吧!我可不是濫好人……”

正說着,袁江便從臥室裡出來了,手上抱着一個木盒子。

他將木盒放在李遠二人面前,打開盒子道:“喏,這便是了。”

一時間,屋子裡各種光芒閃耀,映照在李遠二人的臉上,看的二人目瞪口呆!

躍馬原,是離連羽城最近的一片平原,官道從中穿插而過,直通連羽城。

李毅一行走走停停,在官道上行了半個月之久,纔來到這個西南邊境最爲廣闊的平原之上。寬闊的官道兩旁種着一棵棵楓樹,在秋日午後的日光下,一片金黃。騎在馬上遠遠望去,官道的盡頭就是那西南最大的城池——連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