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影心中一陣驚歎。他實在很高興。他沒有想到,自己在生命的最後時光,還能遇上這幾個天賦過人的弟子。這簡直是上天給他最後的也是最好的禮物。
文羽四人雖然看不見各自身上發出的光芒——那是需要一定修爲才能看見的,但是他們通過自己胸前掛着的掛墜跳動的劇烈程度,也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力量的強大,強大得連他們自己一時都無法相信。
“小子們,做得很不錯!”凌風影高興地說,“現在我就告訴你們各自該修習什麼屬性仙術。”
文翼忍不住插嘴道“你什麼都還沒教呢,怎麼知道我們適合修煉什麼?”
凌風影笑笑,娓娓道來。原來,每個修仙者散發出的元神力量都有不同的顏色——當然,要具備一定能力的人才能看見。白色代表金,綠色代表木,黑色代表水,紅色代表火,黃色代表土。一個人的元神力量最偏向什麼顏色,就代表了他最適合修習什麼仙術。
文羽兄弟倆的元神力量都是黃色,適合修煉土系仙術。而白鋣和蕭雲一個是黑色,一個是紅色,分別修煉水、火系仙術。
文羽一聽,高興地拍手“太好了,土系仙術是以防禦爲主,我可以不學那些殺人的招數了。”
文翼撇撇嘴,對弟弟的選擇很是不以爲然。在他看來,學會仙術只是防身的話,實在是浪費。他望着凌風影,急道“凌爺爺,既然都清楚了,那我們就趕快開始練吧!先教哪一個呢?”文翼躍躍欲試,他早等不及了。
“現在就先教你們沒有屬性限制的基礎仙術。”
文翼一撇嘴“那多沒意思,怎麼不先教五行仙術呢?”
凌風影擺手教訓道,“飯要一口一口的吃,誰不是從爬學會走路的?別想一口吃成一個胖子。再說了,老夫我會的就是土系仙術,要教也只能教給你兩兄弟。所以,還是先教你們無屬性的基礎仙術爲上。”
文翼一聽,頓時揚得意起來“嘿嘿,大眼,蕭雲,不好意思了哦。”
白鋣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沒關係啦,反正我又不是非修煉不可。”
“有什麼了不起的。”蕭雲白了文翼一眼,“修習仙術的基本方法都是相同的,只要掌握瞭如何運用元神力量,就應該能夠學到相應的仙術。”
文翼哂笑道“是嗎,你好像很瞭解似的。”
“他說得沒錯。”凌風影看着蕭雲,意味深長地說,“真不愧是菲尼克斯家族的後人……”
此言一出,蕭雲臉色大變。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驚得快站不住了“你……你是怎麼曉得的?”
文羽三人看看蕭雲,又看了看凌風影,完全摸不着頭腦。
凌風影指着蕭雲,不緊不慢地說“因爲,整個都廣野只有菲尼克斯家族的人才會有這般純正赤紅的元神力量。”
蕭雲呆立半晌,然後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其實,我本來就打算告訴您的。只是在等待一個好的時機。但現在……既然您已經知道,我也沒必要隱瞞了。您說得沒錯,我……我的確是菲尼克斯家族的後人。”
文羽三人面面相覷“菲尼克斯……聽起來怎麼像異邦人的名字?”
文羽驚訝地仔細打量蕭雲,心中思忖“難道說……蕭雲是老外?仔細看他還真有老外的特徵呢——高鼻樑、深眼窩、藍色的眼珠……”
凌風影沉默片刻,又問,“現在,你們家族還剩下多少人?”
“……就只有我和妹妹兩個人。”蕭雲低低地說着,眼神在一瞬間暗淡下來。
凌風影搖着頭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喃喃地說“果然是這樣……”
蕭雲猶豫了片刻,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突然問道“凌爺爺,我……我也想問您一件事。”
凌風影一愣,繼而點點頭“你儘管問吧。”
“到現在,當年那件事的見證人已所剩無幾……而您,就是其中之一。”蕭雲咬咬嘴脣,“我……我想知道,那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小時候聽爺爺講過,當初要不是您出手相助,我們家族早就被滅門了。我惟一信得過的就是您啊!我……我當初之所以想進密室,就是想確認在裡面的是不是您,以便有機會親自向您詢問!”原來,蕭雲以前那樣地關注密室,是出於這樣的目的。文羽三人這才恍然大悟。
凌風影嘆了口氣“唉,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你確認了事實又能怎麼樣呢?”
“如果是我曾祖錯了,我沒話說。”蕭雲咬牙道,雙眼射出寒光,“但——如果是他們錯了,讓我的家族蒙受這許多年的不白之冤,我一定要報仇!”
凌風影看着蕭雲,滿眼的憐惜“小子,冤冤相報何時能了啊?”
蕭雲搖搖頭,堅定地說“我、我希望您能告訴我當年的真相!拜託了,凌爺爺!”說完,他居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這一舉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你這是何苦呢?唉,快起來吧!”凌風影嘆口氣,伸手一舉,蕭雲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託了起來,“我告訴你就是!”
蕭雲立刻轉憂爲喜“多謝凌爺爺!”
“不要謝……”凌風影擺擺手,神色黯然,“真相會讓你難過的……當年那件事,雖然城邦的做法不是很妥當,但是你曾祖……無論如何也不該以那樣的方式…風影緩緩地說,言語中透露出深深的惋惜,“他就走錯了這麼一步,他一生……不,你們整個家族就毀了,不值得啊……”
蕭雲的臉色在瞬間變得慘白。嘴角**着,身子晃了幾晃,似乎連站都站不穩了。
凌風影拍拍蕭雲的肩膀,勸道“那麼久遠的事,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呢?不要再想啦。”
“不……既然這樣,我也沒資格再跟你學了……”蕭雲悽然一笑,甩開凌風影的手,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哎,蕭雲,有什麼事好好說啊,不要這樣嘛!”文羽想追過去,卻被白鋣攔住了。白鋣搖搖頭說“小羽,別追了。雖然我也不清楚蕭雲說的那件事是什麼,但你知道他的脾氣,一旦決定的事情,就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文羽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蕭雲踉踉蹌蹌地消失在樹林中。
凌風影望着蕭雲遠去的方向長嘆了一口氣,對文羽三人揮手道“我們……繼續。”
文翼忍不住問“凌爺爺,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凌風影搖搖頭“唉,都是六七十年前的事了,不說也罷……開始修煉吧。”
羽三人應着,卻早已失了先前的**與活力。蕭雲的事使他們的情緒都受了很大的影響,就連凌風影自己也有些心不在焉,修煉根本沒有一點效果。沒練一會兒,他也只好宣佈修煉結束。第一堂修煉課就這樣草草收場。
文羽三人悶悶不樂地走在回寢室的路上,開始談論起蕭雲的身世。
白鋣皺着眉道“都廣野作爲一個舉世聞名的人間天堂,幾百年來慕名前來的異邦人決不止他們一家,爲什麼就他們家族差點被滅門?肯定和蕭雲說的那件事有關。”
文翼用胳膊頂了一下弟弟,問道“小羽,你不是愛看歷史書嗎?知不知道什麼菲尼克斯家族啊?”
文羽皺着眉頭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對呀,我怎麼忘了,歷史上有一件大事與這個家族有關!”
“什麼事?”
文羽一字一頓地說“流火之亂!”
新紀3年7月中旬,都廣野第三十八任城主的選舉成爲了黑水上將楊仕成與赤火上將尼爾的兩人之爭。這兩人都是當時功勳卓著、聲名顯赫的人物。最終,楊仕成以懸殊的優勢當選。尼爾落選後一直耿耿於懷,認爲是城邦領導層歧視他異邦人的身份。
7月27日凌晨,心懷不滿的尼爾發動叛亂。他帶領心腹三千人突襲城主城堡,圖謀篡位。所幸楊城主及時獲悉情報,親率大軍迎戰。經過三天三夜的激戰,尼爾終被生擒,叛軍全軍覆滅。平定叛亂後,經城邦領導層審議,尼爾被判處死刑。
這次叛亂導致了五千多人死亡,上萬人受傷。致使城邦元氣大傷,在此後十年裡都沒能恢復到戰前的水平。平亂後,城邦領導層痛定思痛,作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從此禁止來自光榮大陸以外的異邦人入城。這起有着深遠影響的事件,史稱“流火之亂”。
——出自《都廣野城邦史》
文羽一五一十地將這段歷史告之了哥哥和白鋣。
文翼驚得嘴都合不攏了“尼、尼爾?菲尼克斯……難……難道這個什麼上將就是蕭雲的曾祖?”
白鋣扳着指頭數着,也是一臉的驚異“算起來,時間是吻合的。真沒想到,蕭雲居然有這樣的出身……”
文翼長嘆一聲,說“我現在更能理解他對秦央的那種情緒了……”是啊,同爲名將之後,如今的際遇卻有天壤之別,怎麼不讓蕭雲怨恨?
文羽不解地問“哎,你說蕭雲他有什麼好懷疑的呢?歷史書上寫得清清楚楚嘛,而且他又沒親眼見到,真是。”
白鋣有些不屑地說“蕭云爲什麼不能懷疑啊?歷史書就可信嗎?你不是說上面還寫凌爺爺早就死了呢。”
文翼道“這應該是那個方夢陽指使人寫的吧。”
“你說這些人煞費苦心地僞造歷史,到頭來還不是掩耳盜鈴?歷史的真相哪是人所能掩蓋住的呢?”白鋣笑了笑。
夕陽西下。蕭雲坐在宿舍屋頂,在瑟瑟寒風中面無表情地坐着,望着灰濛濛的天空一句話也不說。他這樣已經整整兩個小時了。大風從各個方向亂七八糟地吹着,就像他的思緒一般雜亂無章。
他的臉上寫滿了痛苦和迷惘,他無法接受這樣殘酷的現實。
因爲,從小,爺爺和父親就告訴他,菲尼克斯家族是一個多麼了不起的名門。當年的一切,全是別人的栽贓嫁禍,曾祖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才被逼揭竿而起。他也這麼一直堅信着。
無論是爺爺,還是父親,都把期望寄託在他這個從小就表現出巨大天賦的繼承人身上,希望他有朝一日能爲祖上昭雪平冤,振興菲尼克斯這個偉大的姓氏,甚至一統天下。然而,這一切全都破滅了。就在那短短的幾秒鐘之後,他人生十八年的信仰就頃刻崩塌。
他的曾祖居然真的是一個罪大惡極的叛亂者。
我、我到底該怎麼辦!振興家族?可是……可是我們卻有那樣罪惡的過去……
蕭雲痛苦地搖着頭。
“哥,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倒是說句話呀!”蕭月在一旁急得快要哭了。她已經在這樓頂陪了哥哥足足兩個小時,可哥哥至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她定定地看着哥哥的雙眼。在長長的睫毛下,他那一雙深邃的藍色眼睛真的很漂亮,可是,在他迷人的眸子中,卻總是籠罩着一層淡淡的讓人心疼的憂鬱。她知道哥哥有不開心的心事,多麼希望自己能替哥哥分擔心中的憂愁。
蕭雲的嘴脣翕動着,猶豫不決。最終,他還是嘆口氣“算了,還是不說了。”在他看來,妹妹正處在花一樣的年紀,本來應該無憂無慮地穿着漂亮的衣裳,和心儀的白馬王子在風景如畫的公園裡相擁相依。
可是,事實上呢?妹妹和他一起生活在這孤兒院裡,吃不飽穿不暖,還經常要提防不懷好意的傢伙的騷擾。蕭雲總覺得,這有他的責任。作爲蕭月在這世界上惟一的親人,他應該讓妹妹過上好的日子。因此,這樣的事情怎麼能讓妹妹柔弱的雙肩去去分擔呢?我是男人,一個人承受就夠了。
“天就快要黑了,外面很冷的,你回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蕭雲說完,起身就走。
月上樹梢,萬籟俱寂。濃濃的冬霧籠罩着漆黑的夜空,像是披上了一層紗。朦朧的天幕中,只看得見寥寥幾點星光。文羽趴在窗臺上,想着心事。
“老弟,還在擔心蕭雲啊,你可真夠多愁善感。”文翼打着哈欠,爬到牀上,“洗洗睡吧,時間不早了。”
“就是,那傢伙一向都很奇怪,應該沒什麼事。”白鋣斜躺在文羽上鋪的牀上,一邊說着,一邊細心地往臉上貼着切成片的黃瓜——就這樣的艱苦條件他也是不會忘了保養他自認爲很嬌嫩的皮膚的,“早點休息,睡眠不好可是會讓皮膚變差的哦。”
文羽沒好氣地剜了他一眼“得了吧你!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本來就沒幾個錢,還買了黃瓜來敷臉。胖子挺喜歡吃生黃瓜的,他要是知道了,不氣死纔怪!”
白鋣細心地貼着黃瓜片,漫不經心地說“哼,哪天我敷臉的時候他不是睡得跟死豬一樣?他能發現纔怪。”果不其然,文羽一眼就瞅見在他對面,林宇軒裹在被子裡已經甜甜地睡死了,只露出一個圓圓的腦袋,發出有韻律的鼾聲。
文翼笑着對文羽說“你還是要學學人家胖子,該睡就睡,該吃就吃,看人家活得多滋潤。”
“知道啦。”文羽勉強笑了笑,準備脫下外套睡覺。突然,他似乎看見了什麼,指着窗外嚷道“咦,是蕭雲!”
文翼一愣“哦?我看看!”
白鋣也感到很意外,不過他權衡了一下,還是覺得敷臉更重要,於是只“啊”了一聲又繼續貼起黃瓜片來。在單調枯燥的生活裡,泡妞基本上成了白鋣打發無聊時間的最大樂趣,而這張臉就是他最大的本錢,當然馬虎不得。
文翼爬下牀,走到窗邊一看,果然,在空曠的操場中央,一個孤零零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拖得老長。正是蕭雲。
文羽直納悶“這麼晚了,他不睡覺跑出來做什麼?”
“沒關係。”文翼突然笑了笑,拍拍弟弟的肩說,“安心睡吧,他沒事的。那個傢伙,我比你們都瞭解一點,他一鬱悶的時候,就會在半夜出來看星星。”
文羽一愣“看星星?”
“唉,也不知道星星有什麼好看的。”白鋣插嘴道,話音還沒落,他卻捂着額頭大驚小怪地叫起來,“哎喲!”
“怎麼啦?”文羽兩兄弟忙問,擡頭看向他。
白鋣指着額頭,一臉苦相“這裡又長了一個痘痘,我的天啊!”
文羽、文翼絕倒!
白鋣摸着臉頰,搖頭顧影自憐“唉,戰‘痘’的青春真不容易啊……”
文羽簡直要受不了這個自戀狂人。他扭頭看着窗外,蕭雲仍然站着一動不動。他有些擔心“哥,你說……他真的沒事嗎?”
“你放心吧,每次他看完星星就又恢復正常了。你趕緊睡啊,明天一早還要去樹林修煉呢。”文翼說完,轉身去了。
文羽望了一眼夜空,若有所思,緩緩關上了窗戶。
在北方的天空中,卻有一顆星顯得特別的明亮。那就是北極星。
蕭雲站在操場的中央,望着這顆孤獨的星星。
自從來到孤兒院,每一次,當他感覺到壓抑、孤寂的時候,他都會在夜裡偷偷地跑出來,看看那顆和他一樣孤獨的北極星。因爲,每當看到北極星,他都有一種特別親切的感覺。那種感覺,就仿若看到了自己,彷彿就看到了自己活下去的意義。孤獨的感覺在那一瞬間蕩然無存,所有的痛苦都顯得是那樣微不足道。
此時此刻,望着那顆孤獨而明亮的星星,蕭雲的心中又涌起了一股溫暖的感覺。
十多年的光陰,一切都在變化。但是,只有你和我,還是一樣沒變。沒有人能真正瞭解我的苦衷,我心中的想法。只有你,只有當我看到你,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東西和我一樣的孤獨,一樣地渴望着光明……
霧漸漸地有些淡了。北極星在夜空中顯得更加璀璨、明亮。蕭雲的眼前突然一亮。北極星耀眼的光芒似乎也照亮了他的心窗。
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那些,又關我什麼事呢?我永遠不能忘記的只是,我是偉大的菲尼克斯家族惟一的繼承人!我要振興我的家族,一統天下!就像這北極星一樣,照亮整個天空!
蕭雲心中的迷惘的陰霾似乎也隨之煙消雲散。一種很清新舒暢的感覺充滿全身。一陣寒風吹來,他不由拉了拉衣領,心道“站在這裡,還是有點冷呢。”此時,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
北極星,這茫茫夜空中最孤獨的,卻又是最明亮的星星。它在指引我前進的方向,找到我的價值。那就是我的存在,那就是我要走的道路!
蕭雲緊緊地攥住拳頭。
冬去春來,花落花開。一轉眼,就到了次年的春季。陽春三月,都廣野是美麗的。城邦褪去了冬季雪白厚重的外衣,穿上了清新的綠色春裝。大街小巷都遍佈着那如同翠竹的靈壽樹,枝頭上開滿了芬芳美麗的花朵。
田野上的花兒也紛紛地盛開,萬紫千紅,羣芳競豔。蜂蝶在花間飛舞,鳥兒在樹上歌唱。麒麟在白花盛開的田原中追逐嬉戲,披着五彩翎羽的鳳凰在茵茵綠草地上翩翩起舞。沿遠處的青城山蜿蜒而下的溪流放散着碎銀般的光華,奔跑着穿過城邦,向東南匯入大江。
野鴨、天鵝在春水綠波上自由自在地遊樂……處處都能讓人感受到春意暖人的愉悅,儼然是一副清新曼妙的田園山水圖。
然而,文羽兩兄弟和白鋣是沒有心思,也沒有時間來欣賞這般的美景。在這幾個月裡,他們每個週末都堅持到樹林裡跟着凌風影修煉仙術。
事實上,凌風影本打算教會文羽三人基本的心法就放手讓他們各自下去修行。畢竟自己每次都是從密室偷跑出來,難保哪天一不小心就被方夢陽給發現,到時候惹出事來就麻煩了。當然,他倒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怕方夢陽知道後,會對文羽三人不利。
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幾個月來,方夢陽一次也沒有來找過他。這在往常簡直是不敢想象的。要不是還有人繼續送飯,他真有些懷疑方夢陽是不是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對此,凌風影原本應該感到高興,因爲沒有人再來打擾他給他的弟子傳授仙術。可是,他卻始終無法安心,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卻又摸不着頭緒。隨着時間的流逝,他內心深處的不安愈發強烈。
對於此事,他問過文羽三人,也只是知道一個叫華少奕的異鄉人如今非常受寵,是方夢陽跟前的大紅人。可這決不像是方夢陽的風格——器量狹小的他怎麼可能容許身邊有這麼一個危險人物存在?
難道……難道這個華少奕真的會什麼長生之術?纔會讓方夢陽如此着迷?每每想到此,凌風影自己都會笑着搖頭長生之術?這實在太過荒謬,世界上怎麼可能真有這樣的東西?
那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方夢陽發生了這樣大的變化呢?
凌風影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個所以然,雖然覺得不對勁,最後也只好作罷。
文羽三人卻沒有想這麼多。隨着自身能力的增強,他們對仙術的興趣也與日俱增。每週一開始,他們就開始期待着下個週末的修行。當然,這是他們的秘密。除了林宇軒,誰也不知道這三個小子已經悄悄地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他們就這樣忙碌而充實地快樂生活着,直到一件事的發生。
這件事就是孤兒院一年一度最大的盛事——名門學院選拔考試。這個考試的到來還意味着另一件事——那就是在這次考試結束後,文翼就將從孤兒院畢業,正式入伍。
這是三月裡再普通不過的一個週六。因爲名門學院選拔考試,它又顯得是那樣的不普通。整個都廣野都顯得特別的熱鬧。在通往比賽場地——大武場的路上人山人海,彩旗飄飄,儼然過節一般。
“讓一讓,讓一讓!”隨着幾聲急促的叫喊,就見四個少年急匆匆地在大街上撒腿狂奔,引得路人無不側目。
正是文翼他們四個。
一臉焦急的文翼跑在最前面,時不時回頭大聲催促“胖子,快一點呀,小心進不去了!”
跑第二的白鋣也回頭叫道“對啊,今年可是第一次在大武場進行比賽,不容錯過哦!”
“喂,我看……我們還是等等他吧。”在白鋣身後的文羽回頭看了看,說。
一百米之外,林宇軒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他一邊跑,一邊氣喘吁吁地嘟囔着“靠,我……我已經超水平發揮了!我……我又沒有什麼神力,怎麼和……和你們比……”
文翼見林宇軒實在拖得太遠,只得停了下來,沒好氣地說“要是進不了場,就全怪這死胖子!”
“哥,其實……”文羽吐吐舌頭,“關鍵還是你吧……誰叫你起那麼晚的……”
文翼嘿嘿一笑,尷尬地摸着腦袋“這個……那個……昨晚我們班畢業晚會,喝高了起不來很正常嘛。”
好容易等到林宇軒追了上來,文翼又開始發足狂奔。林宇軒欲哭無淚“這個傢伙簡直沒有人性啊,巴不得你早點參軍去!”
文翼跑沒多遠,就遇到一個岔道。他剛一轉彎,就猛然看見一個少年定定地站在他前面,四處張望。
這個變故實在太過突然,此時的文翼根本已經停不下來了,只得在盡力減速的同時朝那少年大叫“小兄弟,讓一讓!”
那少年一愣,回過頭來。
還是遲了。文翼重重地和他撞到了一起,齊齊摔倒在地。
文羽和白鋣趕緊跟了上去。
文翼從地上一躍而起,將那少年一把拎起來,氣急敗壞地嚷道“喂,你這小矮子!會不會走路啊,站在這種地方故意撞人啊!”
那少年狠狠瞪了他一眼,面有慍色“放開我!”
文羽趕緊上前拉住文翼“算了吧,哥!”
白鋣瞅了瞅那少年,不由皺了皺眉。他的個子不高,長着一副娃娃臉,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可是,他的眼神卻透露出一股和他外表完全不相符合的兇狠,讓人有些發毛。
在文羽的連拉帶拽之下,文翼才鬆了手,嘴裡依舊不乾不淨地罵着。
那少年的眼中射出森寒光芒“小子,你再罵一句試試!”
“靠,我罵你又怎麼樣?”文翼見他那拽拽的樣子,火又上來了。畢竟,經過這幾年的打拼,他文翼在孤兒院已算是一霸,雖不能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是隻要是認得他的人,再怎麼都要讓他三分。如今這麼個小個子居然敢當面和他頂撞,實在讓他有些惱火。再加上本來自己就在趕時間,心中的怒火自然是憋不住了。
文羽忙勸道“算啦,哥,我們還趕時間呢!”
文翼這纔想起自己的正事,於是瞪了那少年一眼,才悻悻地轉身離開。但他心裡還是有些不爽,搖頭嘀咕着“算你小子運氣好!”
那少年眉頭一皺,忽地一下舉起了右手。就在這時,白鋣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他猛地一扭頭,瞪着白鋣。
白鋣只覺心頭一寒,根本不敢看少年的雙眼。他趕緊滿臉堆笑地勸道“老兄,是我兄弟不懂事,這事兒就算了吧,啊?”
少年瞅了白鋣一眼,緩緩放下了拳頭。還是一句話不說,徑自轉身走了。
“哎……”少年如此乾脆的舉動倒是有些出乎白鋣的意料之外,他不自覺地伸出手想喊住少年。
那少年轉過頭來,狠狠地看着他“幹什麼?”
白鋣打了個寒戰,趕緊擺手道“沒、沒什麼。”少年冷哼一聲,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白鋣呆立在原地,臉色蒼白,額頭上已經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是……是錯覺嗎?還是……剛纔……我感覺自己胸前掛着的龍魄石劇烈地跳動了一下。那種強烈的殺氣,實在有些可怕。如果他剛纔要殺我,我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
白鋣望着那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居然感覺到自己在發抖,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
“大眼,你幹什麼呢,走啦!”此時,就連林宇軒也跑到了白鋣的前面。
“哦!”白鋣這才清醒過來,趕緊應了一聲,跟了上去。雖然他人在往大武場跑去,可心卻已經停留在那個拐角。
此時此刻,他的整個腦海裡都充斥着那個少年的影像。還有那讓人不寒而慄的兇狠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