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蓮早知一愚定然好奇,笑道:“這是飛鬼段帆前輩的《碧波帆影》,我有幸得到,只是……這其中的關竅,我卻有些參不透。”
一愚雖然瘋癲,但也是個武癡,聞言來了興趣,忙道:“來給我看看。”
道蓮也不以爲杵,毫不猶豫的將那捲《碧波帆影》交給一愚。
一愚翻了翻《碧波帆影》,搖了搖頭道:“什麼啊,依我老人家看,這輕功倒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道蓮笑道:“比起一愚大師的‘森羅百變’來說,當然是小巫見大巫了。”
一愚聽到道蓮奉承,十分受用,點頭說道:“雖說比不上我老人家的‘森羅百變’,不過也算有些門道,這一項功法旨在飛檐走壁,掠波浮草的功夫,而我老人家的“森羅百變”,則是旨在臨敵機變,迷惑對手,這一點上,有些不同。”
道蓮笑道:“說了這麼多,一愚大師是否能夠參透這《碧波帆影》?”
一愚傲然道:“那是當然,只不過我老人家又不逃命,學這個自是無用。”
道蓮卻道:“對於你老人家來說自然無用,對小僧而言則是大大有用,大師能否助我參透此節,領悟這《碧波帆影》?”
一愚道:“難是不難,只不過……我老人家爲何要幫你?”
道蓮摸了摸腦袋,笑道:“學不會這《碧波帆影》,小僧就沒心情陪你玩了……如此,老東西你豈不是異常苦惱?”
一愚怒道:“這可不行,你這小東西纔剛回來,怎能不陪我玩?”說罷,一手拿着《碧波帆影》,一手提着道蓮,一閃而沒。
周圍景物飛速變化,山風颳的自己面上生疼,道蓮以手遮面,叫道:“老東西你要帶我去哪?在達摩洞前玩不好嗎?”
一愚的話聲猶如平常時一般:“少廢話,你不是要領悟《碧波帆影》中的奧秘嗎,我老人家就發發善心幫幫你。”
以道蓮此時的修爲與腳力,要全力奔襲,本也速度不慢,只是,如今被一愚提着,道蓮感覺得到,這速度比自己全力奔襲快了一倍有餘,何況一愚手裡還提着一個人?道蓮不禁再次歎服於一愚的高深修爲。
眼前景物一變,已是一片平原,道蓮叫道:“喂,老東西,你怎將我帶離思過崖了,方丈和如法師伯要是知道,要給我加重懲罰了!”
一愚笑道:“怕什麼,他們能看清我老人家的行蹤?就算看清了,也是我拉你出來,不是你拉我出來,怪也怪不到你頭上,哼,當日在嵩山之會上你小子那麼狂,現在怎麼反倒畏首畏尾像個娘們兒了?”
道蓮只得苦笑不語。
一愚終於停下了腳步,但仍舊提着道蓮,道蓮卻看到一片碧波如洗,驚道:“這是哪裡?真美!”
一愚笑道:“我華夏江山,大美之處比比皆是,何況這小小的觀止湖了。”
“原來這就是觀止湖。”道蓮知道,觀止湖乃是華夏六湖五海之一,以風景秀麗聞名天下,觀止湖的名字,也來源於無數文人墨客到此一遊,無不“歎爲觀止”而已。
道蓮舉目望去,平靜的湖水真如一面銅鏡一般,將藍天白雲亦都借往湖內,倒影湖邊垂柳倩影,淡淡的霧氣圍繞盤旋在湖上,偶爾傳來幾聲愜意的鶯啼之聲,真乃人間仙境。若能攜一佳偶,泛舟湖上,煮一壺酒,炒兩個小菜,男人站在船頭垂釣,女人坐在船尾放歌,那可真是給你神仙也不願去做的好日子了。
一愚道:“看夠了沒有,看夠了咱們就開始了。”
話音剛落,一愚竟一掌向道蓮小腹打來!
道蓮一驚,但此時他臨敵經驗也已不少,反應頗快,他知道一愚定不會使出全力來打自己,索性使出一招“大光明神掌”中的“靈山禮佛”來,正是自己從那兩頁殘章中悟出的那一式殘章,也是自己最熟悉,運用的最得心應手的一招。
道蓮左手似乎沒動,又似乎動了,實際已劃了一個完美的圓,右手同一時間從中穿了出來,“啪”的一聲,金光燦然,道蓮卻凌空飛了起來。
只聽一愚哈哈大笑,道蓮才知中計。
原來一愚這一掌並非是爲了傷人,而是將勁力全部化爲了向前的推力,道蓮一掌擊來,又加大了兩張相交之後的反衝之力,無疑會被震得飛而出。
一愚雖在笑,但卻也後退了三步,心中一驚,暗道這小子功力果然大有長進,擊敗密多羅倒不是僥倖。
道蓮高高飛了出去,向下一望,卻已魂飛天外!
身子底下,竟已是觀止湖的範圍。
“噗通!”一聲大響,道蓮已落入觀止湖內,道蓮急忙雙腳連蹬欲踩到湖底,但觀止湖深不見底,豈是道蓮雖能踩到底的?
道蓮口鼻已然嗆進一口湖水去,他奮力伸出頭叫道:“老東西,拉我上去,小僧不會游泳啊!”說完,便又沉了下去。
一愚大概怕淹在水裡的道蓮聽不到,提起大聲笑道:“你不是想要領悟《碧波帆影》中的奧秘嗎?不在碧波里領悟,倒要去哪裡領悟來?”
道蓮已然一連喝了七八口湖水了,生死攸關之際往往能激發出人的潛能,雖說道蓮功力深厚不至於淹死在湖中,但此時情況也**不離十了,道蓮急忙將內力注入雙手雙腳,不住向下壓水,身子果然不再往下沉了,反而漸漸浮了起來,道蓮的口鼻也得以浮出水面,急忙大口呼吸。
一愚哈哈笑道:“小東西,觀止湖裡的水味道怎麼樣啊,甜是不甜?”
“甜你奶奶……”一張嘴,又是一口湖水灌入,道蓮急忙閉上了嘴,向湖邊游去。
道蓮雙手雙腳有內力灌注,遊行速度倒也不慢,眼見已到湖邊,一愚卻笑着來到湖邊,提起道蓮運力一擲,道蓮竟又被四丫八叉的摔進了湖心!
道蓮露出頭來,怒道:“老東西,你什麼意思,要淹死我麼?”
一愚守在湖邊,笑嘻嘻的說道:“怎麼,這麼快就放棄了麼?你不是要找出《碧波帆影》中的訣竅麼?”
道蓮不理一愚,向着一愚相反的方向游去。
道蓮拼命向湖岸邊劃去,萬萬想不到的是,一愚竟已等在這面的湖邊,又是一擲,道蓮再度回到湖心……
道蓮從小便是個旱鴨子,對於水性一竅不通,此時加上心情緊張,內力源源不斷的輸入四肢,卻也在被他事倍功半的浪費着,來來回回幾次,道蓮的內力已然有不竭之象。
道蓮急的快哭了:“老東西……一愚大師,你放過小僧好不好,小僧不學這個什麼《碧波帆影》了還不行嗎?”
一愚笑道:“這可不行,咱們男子漢做事怎能虎頭蛇尾,定要說到做到纔好啊。”
道蓮漸漸真氣不濟,手腳也已麻木,心中真的慌了,如此下去,自己真的有可能要沉到湖底去了,卻聽一愚道:“小東西,別光靠一身蠻力啊,想想人家生活在水鄉的小孩子,別說內力,便是力氣也沒有多大,偏偏如同水中的游魚一般自由快活,你道那是爲何?”
道蓮叫道:“我不知道,你快救我上來!”
一愚似乎十分享受此時道蓮窘迫的樣子,不緊不慢的說道:“那是因爲人家掌握了水的習性,與水融爲一體,才能在水中自由穿行無阻啊?”
“水的習性?”道蓮一愣,心道:“對啊,自己只顧逃命,卻是爲何?水要不想要了自己的命,自己面對唐一笑,密多羅那樣的高手都未曾退卻,爲何偏偏怕這溫順的水呢?”
想到此處,道蓮漸漸冷靜了下來,用心感覺水波的流動與走向,慢慢的找到了一些訣竅,使自己不至於想一塊石頭一般向下沉。
一愚喜道:“這就對了,你再試試,向這邊游來。”
道蓮此時抓住要領,遊起來倒也不覺那麼費勁了,這一次,道蓮並未藉助內力,而是憑藉自己本身的力氣。
這次一愚沒有在擲他,而是將他拉了上來。
道蓮上了岸,忙仰面躺在地上,喘着粗氣,雙手壓着高高鼓起的肚子,口中不斷向外嘔着湖水。
一愚在一旁瞧着有趣,不由幸災樂禍的水舞足蹈起來。
道蓮好不容易休息夠了,翻身坐起,怒道:“老東西,你是想要了我的命麼?”
一愚笑道:“我老人家助你學會了游泳,你非但不感謝我老人家,反來怪罪,這便由不得我老人家了。”
說完,不顧道蓮強烈反對,再度將道蓮擲向湖心……
一連兩日,這一老一小都在觀止湖,一個岸邊,一個湖裡。
經過兩日磨練,道蓮對於水性的認識,已然今非昔比,至少現在,再深的水也淹不死自己了。
“好了,你既已明白了水的習性,咱們就可以回去了。”說完,一愚拎起溼漉漉的道蓮,回返嵩山思過崖。
第二日,一愚早早來找道蓮,問道:“小東西,你現在再看《碧波帆影》,可瞧出什麼端倪了麼?”
道蓮笑道:“老東西,多虧了你,小僧現在看這《碧波帆影》,可明白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