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楊初平坐在一個木製的桶內,周圍是泛着微紫色的濃綠液體,泛着一股似有似無地血腥氣,
瀧站在木桶旁邊,親自給他倒着藥水,楊初平不好意思道,“瀧師叔,讓陸師兄來給我換水就好了,不勞你費力了。”
“我拒絕。”陸浩然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着,爽快地拒絕道。
等了三息,發現這位陸師兄似乎不打算說出拒絕的原因,楊初平習慣性地進行了腦補,‘因爲這水太髒了’‘因爲這樣就不能全面地看到整個換血過程’或者‘因爲我不喜歡看男人裸體’
已是仲夏世界,一到中午,即便呆在竹屋內,也是悶熱異常。
但是泡在熱水終的楊初平卻感覺如墜冰窟,額頭甚至都冒起了冷汗,當藥液浸至胸口位置,猩紅的血液加速自皮膚滲出,將濃綠的藥液逐漸染紅,原本因害羞而通紅的臉龐也因爲失血而變得煞白。
“黃花仔、蛇尾草,彼岸花,配上蛇膽、五靈脂…以一定比例調和即可將人血引出。”瀧自顧自地說着,然後看了眼一臉好奇,眼神卻茫然的陸浩然,嘆氣一聲,“算了,說了你也不懂。倒是那姬老頭的徒弟…”
瀧只要一觸及自己感興趣的東西,話便會比平時多上千萬倍,聽着瀧在一旁不停自言自語,楊初平逐漸昏沉,低垂着眼簾,緩緩睡去。
半夢半醒間,楊初平做了一個夢,他變成了小時候的樣子,師父牽着他的手行走在死氣的冬夜,腳下傳來細碎地踏雪聲。風聲很緊,牽着手的掌心卻是暖的。
二人所過之處,身後的半邊世界轉夜爲晝,溫暖如春,地面上冒出嫩綠的青草和枝芽,結出一朵朵滴翠的花苞,慢慢開出黃心的白花來,轉眼又被染成了紅色。
也不知就這樣走了多久,前方無月的冬夜變成了酷暑的夏日,兩人依舊牽着手,在一片沙漠中走着,遠處有一棵枯死的胡楊,樹底下立着一口破井,兩人不停地往前走,卻始終走不到枯樹下。
某一刻楊初平實在太累了,便鬆開了顏晴的手,停了下來。
一陣沁人心脾的涼風把他吹醒,擡頭看時,卻見顏晴已站在了胡楊樹下,一手撫着微微散亂的髮絲,微笑着看着他。
金黃的樹葉不知何時攀上了胡楊枝頭,秋風一掃,紛飛地落葉拂過顏晴淡紫色的髮絲,不捨地在指尖流連。最後似歸家的孩子,脫力而滿足地貼在地面。
紛飛的落葉向他襲來,遮住了眼簾,再次睜眼時,發現已經醒了過來。濃綠的液體全部變成了紅色,如果期間他醒着的話,其實還可以看到這些藥水先是由綠變紅,再由紅變得清澈,最後血液從髮膚中滲出,將水復又染紅,如此循環往復。
“師叔,這是結束了麼?”楊初平問道。
“不想活了麼,這次才抽了你一成都不到的血。我倒是不介意試一下看看我這藥能不能將人血一次抽光。”瀧越說眼睛愈發錚亮起來,就這麼看着楊初平,最關鍵的是,還摸起了下巴,這是她感覺【有趣】時不自覺的動作,看得楊初平冷汗直流。
這位師叔應該是開玩笑的吧…哈哈哈…一定不是動了把血抽光的真念頭…
吧?
好一會兒,見藥水復又變成了綠色,瀧哀慼地‘嗯’了一聲,不悅道,“算了,你起來吧,後天繼續。”
呼…真是好危險啊…被天雷轟都沒有被瀧師叔這麼看着壓力大…
簡直就是生死一念
過了好一會,楊初平見瀧沒有出去的意思,提醒道,“那個…師叔,初平要起來了…”
“要起就起啊”瀧不解道。
“不是…我沒穿衣服…”
瀧露出一臉鄙夷的神情,“沒穿衣服怎麼了,我對你又沒興趣。”
……
天吶…我都碰到些什麼人啊...
無奈,楊初平只得緩緩站起身來,發現這水滑而不膩,竟沒有一滴水留在身上。迅速地穿好衣服,才猛然驚覺,還有兩個人!!!
姬淵啓還好點,一直看着一旁竹蓆上的顏晴,這陸師兄好像從頭至尾一直直勾勾地看着他啊!!!
看到楊初平臉色忽然變得極爲難看,瀧皺眉道,“怎麼,身體不舒服?不可能啊,我的劑量應該沒有問題…”
“不不不,沒事…沒事…”楊初平尷尬地答道。
發現與自己無關,瀧不鹹不淡地命令道,“沒事就快點滾出去,下來是要給你師父換血了。”
“是”楊初平會意,顏晴師父可能夜也會像他一樣赤身泡在藥水中,於是便朝外走去。
過了十息時間,發現陸浩然絲毫沒有要動身地意思,姬淵啓開口道,“浩然你也出去。”
“浩然絕沒有輕薄之意,只是好奇…”陸浩然辯解道。
“出去”瀧和姬淵啓同時說道。
“是…”
看着陸浩然悻悻然走出去,無精打采地關上房門,瀧表情怪異起來,“喂,你確定要他接管天華?”
姬淵啓苦笑着,說道,“行事是怪誕了些,心性實是最佳之選。對了,你這個方子,怎麼看着似魔族的手法?”
瀧愣了愣,不解道,“有什麼問題嗎?”
似是陷入回憶,姬淵啓再次問道,“是他教你的?”
瀧淡淡地答道,“一半一半吧,有些藥這裡沒有,一直在找可以替代的找了十幾年。”
想着瀧在這十幾年間不停地想法子要救顏晴,姬淵啓鄭重地感謝道,“謝謝”
“別謝了,你也給我滾出去。”
“……”
主屋外,三個男人並排坐在臺階上,陸浩然看着一旁發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或者說,他根本就不在思考。
這並非毫無根據,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楊初平發現,這位師兄大多是時間都用在了將腦袋放空這件事情上。
可能唯有如此,徹底沒有雜念,才能把握住那頓悟的一瞬間。
而楊初平則是走的跟陸浩然截然相反的道路,雖然他的天賦在同輩中可以算作上乘,又是個心細如髮的人,仍舊需要通過不斷地積累、反思與總結,才能所有進步,勉強跟上這位師兄的魔鬼般的修煉進度。
“平兒,這些年,你可怪我?”姬淵啓忽然開口問道。
楊初平一愣,一時間還不是很適應,彆扭地答道,“初平不覺師叔有何不對的地方”
聽到楊初平的回答,姬淵啓沉默了一會,似笑不笑地說道,“那便好”
又過了好一會兒,姬淵啓突然說道,“你師父雖然教你時間不長,倒是和她有三分像。”
“嗯…”楊初平淡淡地回答道,一旁的姬淵啓將頭默默地轉向一邊,便再也沒有說過話。
楊初平OS:啊…什麼情況啊,我是進了浩然窟了不成,能不能好好聊天啊?我到底像師父什麼啊,你倒是說清楚啊…?要我替你想嗎?性格?天賦?神韻?怎麼也是個要我猜的主,這讓我怎麼接啊…
陸浩然似有感應一般,朝楊初平這邊看來,直勾勾地盯着道,“心有靈犀,多說何益?”
楊初平OS:心有靈犀你個鬼啊!連心裡頭想想發泄一下,都不行了,你是魔鬼嗎?
“師兄所言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