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脖子上的傷不是樹枝劃傷的?”
啊?
以爲足以震撼到某人的雲微瀾一呆,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對這些皇室驚天大秘密表示感興趣麼,怎麼還惦記着她的傷?
是她講得不夠生動?好失敗。
“你都知道了,不是明知故問麼。”她沒好聲氣地回答。
“沒有了?”
“什麼沒有了?”她眨巴了兩下眼睛,故意裝糊塗。
文璟交疊了雙手,懶懶地往後一靠,再次看着她不語。
雲微瀾真是怕了他這副樣子,只好說道:“確實沒有了。你若還想知道什麼,你問。”
“我倒不知,慕容佩居然這般好說話,會如此輕易放過你。”
“他都差點把我掐死了,還好說話?”雲微瀾瞪眼。
“你該知道,他比你更明白,你看到的事情,如果泄露出去會是怎樣的後果。”文璟緩緩道,“他不僅不殺你,還好心幫你解圍,你不覺得這事不合常理?”
“你別忘了,我現在可是你的人,我如此受你‘寵愛’,若是殺了我,你能放過他?況且,你跟他又沒有直接利益衝突,留着我的命還能賣你個面子,何樂而不爲?你不傻,我也不傻,又怎會把這麼要命的事情說出去。”雲微瀾頓了頓,又道,“至於解圍,他現在有這麼重要的把柄在我手裡,除了選擇幫我,還能怎麼辦?”
文璟定定地看着她,眸色清淺而無波,卻又似深如幽潭,什麼都看不清,偶有窗簾被盪開,漏入一絲光線,將他如鴉睫羽斜拉出長長陰影,如扇子般投在如玉臉龐,美麗如畫。
雲微瀾連呼吸都不敢重了,生怕這人察覺出什麼,她這話聽着有道理,貌似是那麼回事,可這人心思太過細密,怕是不好騙。
隔了好久,卻見他倏爾傾身過來,伸手將她頰邊一縷掉落的碎髮抿至耳後,脣角微勾,語聲沉而柔,“誰說你不傻,我看着就很傻。”
那手溫柔,如此刻車外的暖風,拂過碎髮,停留在她耳邊,並不急於離開,獨屬於他的淺香自錦繡袖籠中透出,縈繞於鼻端,與那上等美玉雕琢而成一般的手指充盈了她所有的感觀。
以她的性格,本該因他這話而生怒,最直接的反應就是把“你才傻,你一家都傻”這句話扔回去,此時整顆心卻彷彿被那溫柔而軟化,竟是想氣也氣不出來。
難不成慕容佩那顆毒藥還有殘留,沒有吐乾淨,才至於這般的沒性格?
耳廓一癢,感覺到那指尖落在上面,緊接着整個身體的汗毛如同過了電一般齊刷刷豎了起來,她頭皮一麻,下意識往旁邊一躲,捏着她耳朵的兩指便滑了開來,順着她耳朵的輪廓,最後從肉肉的耳珠上撫過,她動作雖快,那感覺卻異常敏感,激得她猛地打了個激靈,好半晌恢復不過來。
如此激烈的反應,讓文璟怔了一怔,那手還停頓在半空,只是如此近距離之下,清晰地看到她脖子上起的那層細慄,明白了緣由的他不由得笑了開來。
耳朵裡傳入低低的笑聲,雲微瀾將他毫不掩飾的笑容看在眼裡,惱羞成怒,“這是能摸的地方嗎?以後不許摸。”
這話說得氣憤,聲音自然也大了些,透過那層薄薄的車簾落在文三耳中,驚得他身子一歪,差點就從馬車上滾了下去。
這這這……這也太讓人想入非非了。
能不這麼刺激人不?
“好,不摸。”文璟好脾氣地靠回小几。
不讓摸耳朵?那好,改摸別處就是。
雲微瀾警惕地看着他,怎麼看都覺得他不像是那麼好說話的人,卻見他以手支額,闔起眼眸養起神來,似乎並沒有趁機調侃她的意思。
時間一久,睏意便襲了上來,她琢磨着安平王府快到了,等文璟下了車,文三再把她送回王府舊宅還有一段不小的路,便決定不爲難自己,先躺下睡上一覺。
未想還沒睡瓷實,正迷迷糊糊間,卻聽得外面文三“聿”了一聲,馬車停了下來。
“請問,這可是安平王的車駕?”車外,一個矜持不失優雅的聲音透入,聽得頗爲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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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微瀾抱着靠枕,被睏意席捲的腦子遲鈍地分析着說話之人,將有限幾個認識的人一一排除過去,腦海突然“叮”一聲響。
一品香的老鴇?
那孔雀男什麼時候跟文璟有瓜葛了?
這個疑問在她混沌的腦子裡過了幾遍,她才慢慢意識到,這是來要債的吧?
也不知文三與那九爺說了些什麼,但見車簾一掀,文三遞進來一張紙,“主子,一品香的當家說您欠了他錢,把賬單送來了。”
“欠錢?”文璟未接,“我記得,上次在雲州時,我付的銀資可是夠了的。”
“那個……”文三瞟了瞟躺着不動的雲微瀾,有些爲難地道,“那當家的說,這錢不是您欠下的,而是一名從一品香逃脫的小倌欠下的,如今那小倌在咱王府當差,她不肯付,這筆賬就得問您要。”
“是麼?”文璟一笑,將那賬單接了過來,輕輕一掃,脣邊笑意愈濃,“這賬單上要賠付的銀子,可不少啊。”
雲微瀾躺在那裡裝死。
就孔雀男對那盞琉璃燈的在意程度,她就知道便宜不了。
眼睛偷偷地眯開一條縫,透過掀開的門簾往外看去,果不其然,外面立着一隻好大的孔雀,衣袍豔麗,臉容精描細畫,正端着身姿儀態萬方地站在那裡。
而兩邊,則已陸續圍了些駐足看熱鬧的百姓——小倌樓的老鴇向安平王要賬呢,多麼新鮮。
“就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