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江花醒來,看到守在自己身邊的兩個男人,一個是她的爹,一個是她相公。一個害了她的孩子,一個是她愧對的。

“爹,你就沒有什麼想要和我說的嗎?”江花冷靜的說道,只要他爹肯說出事實,嚴懲罪魁禍首,她可以選擇原諒他。

“花兒,爹對不起你,都是爹沒有站穩,才導致摔倒的,都是爹的錯,你罵爹打爹都可以,只要你肯原諒爹,怎麼都行,爹真的不是故意的。”江有爲最終選擇替喜鵲承擔下來了,他是江花的爹,就算再怎麼都不會殺了他或者報官,但是如果是喜鵲,江花和楊銘肯定不會放過她的,她會坐牢的,甚至死的,她還那麼年輕,是要陪他到老的人,他不忍心。

“爹,再給我說一遍,真的是你的錯嗎?”江花當時是看到喜鵲推了她爹一把的,當時站在他爹旁邊的就只有村長和喜鵲,他爹不笨,不可能不知道是喜鵲推的,就算當時不知道,但事情發生了這麼久肯定知道的。現在他居然替那個賤人頂罪,把她放在哪裡了。她是他的女兒啊?他們相依爲命這麼多年,居然比不上一個外人。或許,在有他爹的那個家,她纔是外人吧。

“就是爹沒有站穩,沒有其他原因,要怪就怪爹吧。”

“爹,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到底是誰害了我的孩子?”江花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這個人。

看着江花的眼神,江有爲有過一刻忍不住要說出來了。但想到喜鵲,他最終還是沒有開口,他不能讓喜鵲出事。

江有爲哽咽的說道,“爹求你不要問了,也不要追查下去了,算爹對不起你好嗎?爹養大你一場不容易,不要再追究這件事,就當還了爹的生養之恩。”

江花邊哭邊笑,“還生養之恩,好啊!既然爹要包庇兇手,那我成全你,把斷親書籤了,我和你再也沒有關係,以後相見就是陌生人。”

江有爲摸着斷親書,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然後毫不猶豫的走出醫館,沒有再回頭。他怕忍不住後悔來時的決定。他真的失去了這個女兒,或許從他要包庇喜鵲的那一刻,他們之間的父女之情,就已經斷了,只是他一直在欺騙自己。

江花抱着楊銘哭了起來,他爹沒有任何猶豫的簽字,她這個女兒在她心中就這麼沒有地位嗎?做了他爹將近二十年的女兒,居然比不上成親不到一個月的新婚妻子,這多麼的可笑,多麼的可悲。

“相公,對不起,對不起。”江花一直在道歉,既是她饒恕了兇手,也是她沒有保護好他們的孩子。

“我知道的。”楊銘對妻子的決定並沒有多麼的詫異,他心疼孩子,更心疼她。岳父承擔下來,包庇兇手,這無異於在娘子傷口上撒鹽。

“我們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就不要操心外人了。”楊銘堅定的說道,他不能懲罰兇手,但他再也不會讓自己任何一點資源幫助害他兒子的那些人,包括幫兇,白雲村的人有罪。

王翠花在府裡知道這場鬧劇之後,把從白雲村帶來的人都罵看一頓。在她看來白雲村的人就是不知好歹,貪婪,他兒子對他們都那麼好了,還不知足,想幹什麼呢。

青草趴在牀上哭了起來,那些人跟她有什麼關係,就算他們做錯了,也不能怪在她身上,她是無辜的。

青棗也很傷心,但她現在只是下人,就算傷心那又怎樣呢,日子不還是過嗎?她也不能因爲傷心就回到村裡去吧?

“青草,那天陪着老爺夫人一起去,你怎麼就沒有護住夫人呢?”青棗突然問了一句。

青草慌了慌神,如果她當時想要護住,江花確實不會受很嚴重的傷,但她巴不得江花的孩子沒有呢,又怎麼會過多的注意江花的情況。

“那時人太多了,都是鄉里鄉親,沒想到會發生這麼嚴重的意外。”青草隨便找了一個藉口忽悠了過去。壞心情過後,青草想想雖然別人不知道她當時的打算,但她確實沒有去護着江花,導致她流產。現在雖然沒有人找她算賬,但萬一突然想到她,她怎麼辦呢?青草在屋裡不斷的走着,喃喃自語。

不行,她要去找她哥。江城現在忙着醫館、楊府兩頭跑,根本沒有時間見青草。等他有時間時,青草根本就不想把這個秘密說出去了,那時的她想着,只要她不承認,沒人能奈何了她。她頂多就是護主不力。

江城最近真的很忙,夫人小產,老爺陪着,所有的事情都要他負責,他最近特別的累,但他一點都不敢出錯,那麼多村民惹了麻煩,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說,就跑了,即使老爺看到之前的情分上沒有報官追究,只是不在插手白雲村的事,但他也是白雲村的人,如果老爺因爲厭惡白雲村,不再重用他,甚至把他也趕出去,他一家老小怎麼辦,見識過好日子後,誰都不樂意回鄉種地。

“江城,這件事我知道跟你沒有關係,我也不在追究,之前給出的資源,我也不會追回,但之後我不會再給白雲村任何的幫助,府裡從白雲村來的,和其他人一樣,把賣身契簽好,不願意賣身的就讓他們離開。還有平時作威作福的人也一併解僱吧!”來京城久了,人心也變了,之前勤快的小夥子,不少變得懶懶散散,在府裡白吃白喝,拿工錢。之前他不想計較,現在他一分錢都不想浪費在他們身上,既然無法給他創造有用的價值,就都離開吧!

“奴才和青草也要籤嗎?”江城的手都在顫抖,他沒想到後果這麼嚴重,賣身爲奴?任人宰割,他江城居然也要成爲他看不上的那類人。

“你可以不籤賣身契,但青草需要,原本看在你的份上,她可以不籤。但她這次跟着夫人,居然沒有保護好夫人,沒讓她去死就已經很不錯了,你不願意讓她籤,那就讓她離開。如果她簽了,就把她調到洗衣房去,我不想再看到他。。”楊銘也知道自己遷怒了,但是下人是用來幹什麼的,不就是保護主子的嗎,連主子都保護不了了,要她何用。

“知道了,奴才馬上去辦。”他最不想的終究發生了,青草還是被這次牽累了。

江城回去後,把白雲村帶來的人都聚集在了一塊,把事情說了,很多人都不願意賣身,他們之前籤的都是長期工契書,現在如果簽了賣身契,萬一不小心忍府上的主子生氣了,他們可能會被賣,被罰,沒有人會把他們的命當一回事。不到萬不得已,誰會賣身呢?

“江哥,我們選擇走。”來這裡的小夥子都選擇了離開,和他們一起來的寡婦,江城也解僱了,這兩個人平時在村裡老實巴交的,不愛說話,到了這裡,看日子過好,居然把自己當老太君了,什麼事都推給他人。

“青棗,你打算怎麼辦?”青草他是不準備把她留在府裡了,如果留在府裡,和老媽子一樣洗衣服,青草心高氣傲的肯定不會同意,與其留她在府裡給她添麻煩,還不如讓她在家裡乾點家務。等過幾年,幫她找戶好人家就嫁出去。

“我不知道。”青棗哭着說道,她想留下來,但又不想籤賣身契。

“能不能不籤賣身契?”青棗懇求到。

江城搖了搖頭。

“江哥,我不想籤賣身契,但離開楊府我能去哪裡。”她不想回村。

“那你先和青草住着,等打算好了再決定留在哪裡。”現在楊府就剩下江城是白雲村的了。看着同村人離開,他有點捨不得,不管他們現在變成怎樣,但都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兄弟,除了有時會偷懶,沒犯什麼大錯,爲什麼要遷怒無辜的人,這一刻,江城第一次對楊銘有的怨念。

繼之前從京城逃回去的一批人,白雲村的人再次看到了從京城送來的人。

留在村裡的人看到去京城的人狼狽的回來,他們第一反應是嘲笑,但知道後來發生的事,他們都沉默了,江花的孩子沒有了,還是因爲村裡的人,那楊銘還會像之前那樣的幫他們嗎?要知道,如果有人傷害他們的孩子,他們會用命去拼,這是結仇的事啊!這些人怎麼就敢呢?

“我們也不知道會這麼嚴重,大家當時就是湊個熱鬧,而且當時是江有爲撞到了,楊銘不至於會遷怒整個村裡人吧?”楊銘當時都讓他們讓開,別圍到一起,但是大家平時看熱鬧,添油加醋都習慣這樣做了。他們當時不也是怕楊銘跑了嗎?

村裡人跑回來後,特別怕官府上門抓人,有人過來敲門都是心驚膽戰的,但一天天過去了,沒有任何事發生,他們也就淡忘了,想着楊銘最後和之前一樣可妥協了,看在他們往日的情分上放了他們一馬,不追究。他們甚至想着楊銘每次送來的節禮。直到去楊府當下人的村裡人被送回來,他們知道他們和楊銘不僅回不到過去,甚至結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