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歌詫異的看他一眼,捂着臉站起來,睜大眸子難以置信道:“不可能,這幾天她的身體怎樣你也有目共睹,若比先前還要弱,那這幾日出現的好轉又作何解釋。”
賦凌軒沉目看她,走上前抓着她的頭髮將她隨手甩到牀邊,一腳踩上她的後背厲聲道:“你自己大可診診她的脈,看我到底有沒有冤枉你!”
紅歌背上吃痛,可她卻不敢反抗,賦凌軒法力高強,和他動手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頓了頓,她伸出兩指放至莫仙兒的手腕處,臉上霎時青白交加。
怎麼會這樣,這竟跟死脈一般,可是,莫仙兒明明還活着啊。
紅歌想不出是何原因,凜了凜神,剛要開口說話,賦凌軒卻沉怒着拽起她的長髮一路往地牢走。
“啊,你放開我,好痛!”紅歌被他拖着,頭皮陣陣發麻。
賦凌軒陰沉起臉沒有理她,腳下生風一般,步子越來越快。
到了地牢門口,他一腳踹開門將紅歌扔了進去,自鐵壁之上緩緩垂下兩條鎖鏈,精準無誤的拷在了紅歌手腕處,他冷聲笑着,目色涼薄的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瑾瑜坐在角落裡,看見頭髮凌亂狼狽不堪的紅歌,玩味似的笑了一聲。
“真是稀奇,有朝一日我竟然還能看到你進來跟我作伴。”
紅歌瞪她一眼,翻身站起來走到地牢門口,鐵鏈所能容許她活動的範圍也僅止於此,賦凌軒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她望着幽暗死寂的長廊,恨恨的在鐵欄上踹了一腳。
“紅歌,你說現在的你,算不算作繭自縛呢?”瑾瑜嗤聲笑着,眸中閃過一絲譏諷。
紅歌挑挑眉,與她相隔五米遠,抿脣坐在她對面。
“你比起我又好到哪裡去了,莫仙兒如今危在旦夕,賦凌軒在走投無路之下一定會想辦法挖了你的心。到時你必死無疑,我就不一樣了,他還需要我用你的心做藥引去救莫仙兒,不過是暫時被關在這裡罷了,總有一天,我還是會出去的。”
“呵,沒想到你到現在竟然還在做夢。”
瑾瑜抿脣輕笑,像是在嘲笑她的愚蠢,淡然搖頭,說:“如果我沒有猜錯,莫仙兒前幾日,看起來應該已經大好了吧,而今天,她又不幸病發了。”
紅歌面上一驚,質問道:“你你怎麼會知道”
“你別忘了,賦凌軒拿走的是我的眼淚,莫仙兒的身體會發生什麼反應,我比任何人都熟悉。”
“不可能,人魚後代的眼淚有極強的續命之效,莫仙兒服用之後,根本不會像今天這樣昏死過去”
紅歌正色反駁,腦海中忽然涌上一個奇怪的想法,她怔怔的看着瑾瑜,倏爾閉了嘴。
“你這麼聰明,看來已經猜到是爲什麼了吧!”瑾瑜看着她的神色,已然將她的想法猜對七八分,“人魚後代的眼淚是可以續命,但並不是每一個都有效,更何況,我給賦凌軒的,根本就不是淚水。”
“你,你說什麼?”紅歌大驚失色,一雙美目中充斥起怒火,狠狠的瞪着她。
“聽不懂嗎?”瑾瑜淡淡挑眉,看着她一字一頓道:“我說,莫仙兒喝的,根本就不是淚水,而是雨水,那種東西本來就髒,自然起不到什麼效果了。”
紅歌一愣,正色道:“不可能,如果真的是雨水,莫仙兒這幾天爲什麼會漸漸好起來。”
“那是因爲,我用人魚族的回光術改變了雨水的成分啊,你是修煉百年的蛇妖,自當清楚回光術的用處吧。”
瑾瑜嗤笑,伸手拂去額前的碎髮,又漫不經心道:“賦凌軒受你蠱惑,以爲我的心可以救莫仙兒,把我關在這裡這麼久,如今我只是略施小計就讓他惱上你,這真的一點都不過分呢。”
“呵,你當真以爲這兒能關的住我?”紅歌冷冷笑着,眸中有一絲異樣的神色閃過。
瑾瑜不置可否的搖搖頭,“你怎麼到現在還這麼天真呢,賦凌軒即便還有用的着你的地方,也不會再相信你了,你若救得了莫仙兒還好,而一旦救不好,她死之日,便是你死期到來之時。”
紅歌渾身一震,死死盯着瑾瑜的眸子問:“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她一雙好看的櫻脣輕輕顫着,她知道瑾瑜說的話不是危言聳聽,以賦凌軒的秉性,一旦莫仙兒出了什麼事,他一定不會放過她。
而現在最讓她奇怪的卻是瑾瑜的身份,她原本的計策萬無一失,只要賦凌軒把水瑾瑜給看死了,那麼到了海潮之日她可以拿走人魚後代的心,可是現在的情況跟她當初所設想的未免差了太多太多
“我麼”瑾瑜微微咋舌,迎上她的視線說:“我只是人魚族中的一個小侍女,你第一次遇到我時所看見的那些珠寶,不過是我偷出來的,我法力太弱,若想生存必然需要大量的錢財,現在你該清楚了,即使我給賦凌軒的是真的眼淚,也根本無濟於事。”
瑾瑜說完,毫不意外的在紅歌臉上看到一抹震驚之色,她笑了笑,繼續道:“賦家被無極宗門血洗那日,我本有機會逃走,現在,你該明白我爲什麼沒有走了吧。”
紅歌瞠目結舌,忽而張狂起身,惱恨道:“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要殺了你!”
陽光肆意的院落中,賦凌軒從地牢回去之後運功爲莫仙兒輸了大半的真氣,結果內裡損耗太重,他自藏洛閣出來便直奔書房療傷去了。
莫仙兒輕皺着眉躺在牀上幽然轉醒,四處尋不見賦凌軒的影子,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記得他們本是在馬廄的,後來
是了,她被小馬駒嚇了一跳,接着便暈倒在地。
莫仙兒輕咳一聲,只覺渾身無力,院外有幾片黃葉過早的凋零下來,她彷彿預見到了什麼,蒼白着小臉走下牀,經過半人高的銅鏡時,她微微扭頭看了一眼,只見鏡中人散亂着長髮,雙目無神的站在那裡,身體不受控制的輕晃着,似乎只要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
莫仙兒悽慘一笑,眸中忽而溢出了淚。
終究,還是不能活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