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水瑾瑜說的不錯,若不是他一心只想着給仙兒治病,他也不會和紅歌暗中勾結殘害人命,賦家更不會因此而被無極宗門屠殺,如今,他已經徹徹底底的成了一個一無所有的人,除了繼續進行,再無一分退路。
莫仙兒擡頭,恰巧看見他臉上痛不欲生的神色,心知他是將瑾瑜的話聽進去了,整個人沒由來一慌,秀目一闔,幾滴瑩潤緩緩落下來。
“軒,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你放下我吧,那些人一刻沒有找到你,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我願意用我的命做抵償,但求能彌補一些我引起的過錯。”
瑾瑜聞言,不禁眯起眸子冷笑了一聲,莫仙兒若真有心彌補賦家,怎麼不在剛剛就趁亂死了,只可惜了賦凌軒,捨棄所有來救這個女人,可她對自己的在乎卻遠超過他。
她淡淡抿脣,果然瞧見賦凌軒微微蹙額,輕嘆一氣抱緊了莫仙兒說:“仙兒,你莫要再說胡話,如今賦家已經這樣了,我即便真的放棄你,又能改變什麼呢?我們好不容易纔走到現在,仙兒,我已經回不了頭了你明白嗎?除了你,我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憑藉了”
莫仙兒緩和了聲音,眼角的淚愈發肆意。
“可是,軒,對不起,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真的對不起!”
“傻瓜,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你又何錯之有,只可惜以後,我再也不能給你錦衣玉食的生活了。”
賦凌軒撫着她的額頭苦笑,瘦削的脊背卻依然挺拔。
莫仙兒伸手撫平他緊皺的眉心,輕輕笑道:“沒關係,即便日日都是粗茶淡飯又如何,只要還能和你在一起,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瑾瑜冷眼看着兩人郎情妾意的樣子,心裡忽而一陣惡寒,靠坐在牆角閉上眼睛不再搭理他們。
此時,地牢門口驀地傳來一陣急促而慌亂的腳步聲,三人俱是一驚,瑾瑜暗暗握緊拳,睜開眼睛剛要站起來,轉瞬卻瞧見紅歌一身帶傷跌跌撞撞的走了進來,不等賦凌軒開口,她卻霍然吐出一口血倒在了地上。
“救救救我”
紅歌伸出右手死命拉着賦凌軒的衣角,下半身漸漸現出原形,一條粗長的蛇尾無力的垂在地上。
賦凌軒有些厭惡的皺皺眉,不動聲色的抱着莫仙兒向後退了一步。
“你怎麼會在這裡,外面那些人呢。”
紅歌重重喘氣,狼狽看他,“我爲了逃命,跟他們打了起來,可是他們的法力實在是太過高強,我一人漸難對敵,情急之下用幻影術將一個死去的家丁變成你的樣子,領頭人以爲你已經重傷身亡,便回去覆命了。”
“如此,還要多謝你了。”
賦凌軒闔眸冷笑,嘴角卻帶着一股涼薄之意。
紅歌搖搖頭,眉頭皺了幾皺,看起來極痛苦的樣子。
“賦公子,我也算幫了你一次,你能不能能不能救救我,我現在真的很難受。”
賦凌軒淡淡挑眉,小心翼翼的將莫仙兒放到地上,寒目看了一眼她那還在流血的蛇尾,嗤聲笑道:“聽說你們蛇妖若想化成人形,起碼要修煉上百年,才受了這麼輕的傷,我想紅歌大夫會自己療養過來的吧,更何況我如今也真氣大亂,即便是想救你也力不如從了,真是抱歉。”
紅歌目中的神色忽然黯淡下去,她顫手指向賦凌軒,似是怒極,重重咳了一聲,“賦凌軒,你你會不得好死的,我若出了什麼事,你這輩子都別想再救莫仙兒。”
賦凌軒英眉一沉,幾步上前狠狠踩到了紅歌的背上,狠絕的力道壓得她近乎擡不起頭。
“夠膽你就再說一遍,別以爲我真不敢把你怎麼樣。”
紅歌的秀面埋進鋪在地牢裡的稻草中,揮舞着雙手奮力掙扎,可她身上已經受了重傷,根本不是賦凌軒的對手,這麼反抗了一會兒,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一般,手也漸漸垂到地上,指尖無力的動着。
莫仙兒見狀,面上一駭,擔心賦凌軒盛怒之下真的把紅歌給悶死了,連忙捂住胸口站起來,慘白着小臉去拉他。
“軒,你冷靜一點,我求求你放了她吧,她死了,我也活不了了”
現在的紅歌,和她的命已經拴在一體了,即便她再討厭紅歌,也絕不能讓她現在就死了。
賦凌軒凌目瞪着紅歌的腦袋,冷笑一聲忽然收腳,一臉淡漠的看着她趴在那兒劫後餘生般重重喘息。
“看在仙兒的面子上,今天暫且放過你,若還有下次,你就自求多福吧。”
紅歌低垂着頭不言也不語,背對着他微微揚起脣角,帶着幾分肅殺之意。
瑾瑜眯眼看完一場好戲,心裡不禁一樂,別人還未動手,他們三人之間卻自相生出嫌隙,那就別怪她趁虛而入了。
賦凌軒又在這裡站了許久才抱着莫仙兒離開,紅歌還要療傷,這麼簡陋潮溼的地方也是待不下去的,他們前腳剛走,她後腳便化成一條蝰蛇爬出了賦家。
瑾瑜知道她一定是出去吸食精氣了,斂斂眉,想起還被困着的桑兒,忙運氣收回了結界。
“剛剛,我明明有機會殺死他們的。”
桑兒站在那兒,目色平靜,語中卻含着幾分怨氣。
瑾瑜搖搖頭,闔眸笑道:“別傻了,賦凌軒雖然受了傷,武功卻還在我之上,你爲了化成人形已經廢去一身修爲,根本殺不了他們的。桑兒,我懂你心裡的恨,可是那東西有時候也會讓人衝昏頭腦,要報仇的前提,是你還好好活着。”
桑兒看她一眼,猛然怔住,目光有一瞬間的呆滯,良久,她皺着眉,淡聲問:“那我現在應該怎麼做?”
瑾瑜好看的眉眼眯成一條縫,低低笑了起來,“什麼也不做,他們三人的同盟現在已經不攻自破,我們就靜觀其變好了,我既已答應過要幫你,那麼到了該出擊的時候,也絕不會手軟。”
桑兒望着瑾瑜一臉成竹在胸的樣子,說不出爲什麼,明明她們相識時間不長,她在這一刻還是選擇了毫無保留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