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九,大吉,宜婚嫁。
薛佑瑄一身紅袍,騎着高頭大馬春光滿面地前往韓府迎娶新娘了。
徐茵下意識地看向薛佑霖,果然看到他那一剎面沉如水、眸底佈滿陰霾,可見還是很在意的。
既如此在意,何不在婚前努力努力?別把喜歡的人拱手讓人呀。
可要說爲了錦繡前程放棄了愛情,又爲何要在婚後強取豪奪?
就在徐茵垂眸沉思時,寬袖底下的手忽然被人握了一下。
熟悉的觸感,除了薛昭瑾還有誰?
她納悶地轉頭看他,眼神詢問:怎麼了?
“佑霖有什麼問題?”
“……”
這敏銳的洞察力啊!
可這會兒不是說話的時候。
徐茵便道:“回房再和你說。”
接下來,就是熱鬧又繁冗的迎親過程。
徐茵兩口子身爲薛佑瑄的堂哥堂嫂,又是薛府大房的嫡長子嫡長媳,自然要幫着招待各路賓客。
說起來,這也是薛昭瑾甦醒後第一次出現在公衆面前,來找他寒暄、敬酒的不在少數。
徐茵叮囑了他兩句:“少喝點,別新郎官沒醉你個當堂哥的醉了,傳出去不好聽。”然後就被婆婆拉去招呼女眷了。
各府女眷如今誰不知道薛府大房的少奶奶頗受皇后娘娘青睞、經常宣她入宮陪伴不說、還隔三差五賞賜她,是以藉着這次喝喜酒的機會,都想和徐茵交好。
論忙碌,她絲毫不遜小瑾同志。
以至於婚宴結束、新郎新娘被送入洞房,徐茵手掩着嘴打了好幾個哈欠,回到東院後,踹掉繡花鞋,毫無形象地癱倒在軟榻上:“累死我了!”
真的累死了!
鳳冠霞帔當新娘子都沒這麼累!
薛昭瑾看她累成這樣,心裡涌出一股複雜的情緒,有愧疚,也有心疼。
聽母親說,她嫁給他那天,儘管賓客都到場了,但因爲主人家只是強顏歡笑,賓客們出於禮節賀了喜、吃了席,遠沒有今日這般熱鬧。
自己的婚禮冷冷清清,卻要爲堂弟的婚禮忙前忙後。
他在她身邊坐下來,接過丫鬟從小廚房端來的醒酒茶,遞到徐茵嘴邊,柔聲勸她喝幾口,不然明天起來該頭痛了。
在徐茵捧着小口小口喝醒酒茶的時候,他給她按摩起了足底。
徐茵:“……”
說,你是不是幹啥虧心事了?
薛昭瑾按摩的手法雖然生疏,但力道不小,甭管有沒有準確地按在穴位上,但站了一天,哪怕只是隨意揉一揉,腳底也是舒服的。
徐茵本來想等小廚房那邊送來熱水後,先泡個腳再去沐浴的,既然他服務上了,她也樂得享受一把。
“還沒告訴我佑霖有什麼問題。”
“……” 好嘛,原來是爲了套她的話。
不過這事兒,徐茵的確想給他提個醒。
雖說是西院的家務事,但眼下大房、二房還沒分家呢。家醜不外揚還好,一旦揚出去了,東院的人,尤其對還沒嫁娶的庶弟庶妹也是有影響的。
按原文劇情,薛佑瑄應該是在府裡爲薛昭瑾辦週年祭的時候,發現弟弟和妻子有染的,然後他趕在妻子提出和離前,假裝在週年晚上受了風寒,一病不起,讓妻子難以開口,然而他沒料到,弟弟比他想象的還要喪心病狂,竟然在他“臥病在牀”期間,搞大了妻子的肚子,遮羞布無論如何都蓋不住了!
徐茵順着劇情理了理時間線——
原文裡,薛昭瑾是六月底涼的,今兒五月初九,那麼週年就在下個月月底,正值盛夏,天熱、心燥,衣物又比較單薄,以至於男女主壓制不住飆升的荷爾蒙,大半夜地在家廟後方的涼亭摟摟抱抱,即使沒有上演乾柴烈火、噼裡啪啦,但這一幕落在薛佑瑄眼裡,也着實把他氣夠戧,尤其聽到一母同胞的親弟弟竟然還在勸妻子和離。
朋友妻尚且不可戲,何況是親兄弟!
不過這對兄弟的情感糾葛,徐茵懶得管,只要別扯到東院頭上,管他們西院內部鬧騰成啥樣。
都是成年人了,難道還要手把手教他們什麼是倫理道德嗎?
但自己人還是要提醒幾句的。
是以,徐茵揮揮手屏退丫鬟,湊到薛昭瑾身邊附耳道:“這事兒我也僅僅只是猜想,畢竟還沒發生。你知道你那兩個堂弟自幼與佑瑄今日迎娶的新娘子是青梅竹馬吧?”
“嗯,他們年齡相仿,小時候經常串門玩耍。”
“佑霖一直都喜歡韓紫芸,韓紫芸應該也喜歡佑霖,但去年秋,二房與福康王府敲定了婚約,有意讓佑霖娶郡主,又給佑瑄定了韓家這門親……”
徐茵還沒說完,薛昭瑾神色一凜,可見也想到了最糟糕的局面,但他不認爲佑霖是那麼沒腦子的人,應該不至於幹出這麼荒唐的事。何況福康王府也不是吃素的,會任由他胡來。
徐茵鼻息哼哼:“人就怕吃着碗裡的、惦記着鍋裡的。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等他日後立了大功,福康王府的婚約還不是想解就解。”
“……”
不管怎麼說,徐茵今日這番話,到底在薛昭瑾心裡拉起了一條提防線。
日後每次薛佑霖有什麼出格舉動,就會受到來自他堂哥的血脈壓制,想犯糊塗?先掂量掂量自個的拳頭有沒有他堂哥的硬吧。
徐茵把這糟心事扔給小瑾同志去煩惱的同時,產生了那麼一丟丟遺憾——貼隔壁也吃不了西院的瓜咯!
不過沒事兒,每月進宮陪皇后打牌嘮嗑時,也能吃到不少瓜。
打牌混熟以後,皇后也好、貴妃等妃嬪也好,一邊打牌一邊會聊點談不上私密但對徐茵而言絕對算新鮮的八卦,譬如哪個朝臣妥妥是個耙耳朵,莫說納妾,連個通房都不敢收;又譬如剛升上嬪位的秀嬪,她有個族妹也一心想入宮,竟然擅自跑去皇帝微服出宮最常去的戲樓想來個偶遇,結果被當成刺客,差點血濺當場……
徐茵原本對皇后的宣召多多少少有些煩惱,但自從吃上了後宮的瓜,每個月接到宣召,往宮裡跑得不要太積極,生怕遲一步,錯過了大瓜。
這把薛昭瑾都看納悶了。
“你不是不喜歡進宮?”
“是不怎麼喜歡。”
“那爲何……”
“嘿嘿……”
徐茵笑而不語,總不能告訴他實話:姐在後宮吃瓜吧?
只說:“和皇后、貴妃混熟了也有好處:將來佑鑫、文蘭的婚事不用愁了!”
薛昭瑾:“……”
我信你個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