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坤仁急急忙忙的交接了政務,並且當堂言明,皇帝當年賜下的另一半虎符藏在他們家女兒的蓁園,待梓瑤能夠挪動的時候將人擡出來,再交還給皇帝。
李弼當然沒有說什麼,難道說讓沈坤仁立馬將人擡出來就地翻找,這邊剛退婚回頭就掀梓瑤的房子?
不可能的事兒,況且朝堂上所有的官員都看着呢,怎麼能夠讓官員覺得自己是一個卸磨殺驢的皇帝,必須顯得寬仁,所以只能說了一句‘莫急’。
五日後,病情稍稍穩定的梓瑤被安頓在一架寬敞舒適的馬車上,沈府的貴重財物基本早就運向封地了。
隨行的還有沈家旁支的家眷、丫鬟小廝等人,剩下照顧梓瑤和沈老爹的隨從和侍衛就三十多人,那些拿不了的物品也隨着府邸上交戶部了。
梓瑤也利用這五日的時間,與沈老爹好生的籌劃了撤離路線和金蟬脫殼之計,三個嫂嫂自然是要投奔哥哥們去兩日前就已經出發了。
梓瑤思量再三都沒有讓三個哥哥和嫂嫂一同演繹這出金蟬脫殼的計謀,因爲只要沈老爹和自己死了,出於愧疚李弼都不會動三個哥哥的,只是官職不會有大的進益罷了。
而她和沈老爹要去南方的封地去定居,順便遊歷途中的名山大川,沈老爹也欣然同意,梓瑤心想既然皇帝在自己家的宅院內,安插了這樣多的眼線那就一同除去吧!
免得今後徒增禍端。
臨行前李弼也親自來送行,看着馬車上帶着帷帽強打精神的梓瑤不知說些什麼好!躊躇着是否上前問候,畢竟二人已經不是未婚夫妻的存在了,難免有些尷尬。
梓瑤看着這個陰鬱的青年趕緊叫住他,“皇帝哥哥,我在這裡!”
雖然用盡了力氣可是喊出的聲音並不大,還好李弼聽到了,所有的抑鬱都一掃而空,微笑着快步走過來。
李弼跨上馬車“夭夭怎麼了?可是還有話對弼哥哥說?”
梓瑤搖頭,扯下帷帽拉着李弼的衣袖,微微揚起頭用那雙清澈的水眸凝望着李弼。
“夭夭想要再仔細看看皇帝哥哥,再多看一眼,或許……今後……不論夭夭身在何處,都希望你能夠做一個好皇帝!受萬民敬仰!”
李弼揉揉梓瑤的頭,神色一頓又收回手臂,這樣親密的舉動已經不適宜再出現在二人之間了,抿着脣抑制着內心的酸楚。
放柔聲音說:“不要叫皇帝哥哥顯得生分,還是叫弼哥哥吧!”
梓瑤搖頭,“不可以,夭夭已經不是你的未婚妻了,皇帝哥哥今後會有很多喜愛你的女子,爲你生兒育女,而夭夭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皇帝哥哥別忘記夭夭,我祝你永遠幸福康健!”
前方吹響了準備出發牛角號聲,李弼跳下車,梓瑤從窗口看向外面的李弼,車子啓動了佩兒跳了上去,梓瑤不停的揮着手!
李弼看着遠去的車隊久久不忍離去,心中默默的想着,夭夭除了你我不會再有皇后的,你就是我唯一的皇后,我知道你不想讓我看到自己瀕死的樣子,那麼我就放你遠行好了,我會永遠記得你的,永遠……
舅舅柳城景看到李弼的情形走了過來,“皇上,回宮吧!”
李弼點頭,回身準備上御輦,舅舅柳城景在身旁提示道,“皇上,沈老賊說是將那半塊兵符打包道貴重物品中了,已經讓親信去追了,估計三日後送回!您看用不用……”伸手做出一個斬頭的動作,李弼冷冷的看了舅舅一眼。
“舅舅果然狠辣!朕不想讓朝臣們覺得朕是一個薄情寡義之人,剛剛決定告老還鄉這邊就派人追殺!是個人都知道是朕做的,你認爲朕是如此蠢笨之人?
舅舅利用一下就行了,別總是冒用朕的名義報私仇就好!”李弼說完甩袖上了御輦,獨留在原地呆愣的柳城景,一身的冷汗。
這是何意?難道皇帝外甥知道當年的事兒了?不可能啊!
沈坤仁是個耿直倔強的老頭,不會嚼舌根的,難道是皇帝外甥自己查到了什麼蛛絲馬跡?
柳城景擦拭着額頭上的冷汗,心下一陣後怕,皇帝外甥這是深藏不露啊!
十里亭外車隊穿過成片成片的桃林,不遠處一個紫色的身影站在亭內,沈坤仁聽到下人來報後驚訝異常,他怎地來送行了!放下滿心的疑惑趕緊的下車。
因已辭官現在只能身着員外郎的衣冠,疾步走到亭子近前整理了一下儀容,抱拳躬身作揖,“老朽多日未見逍遙王,多謝王爺今日前來送行。”
一道內力輕託,沈坤仁已經被扶正身子,雖然二人政見不同,但是沈坤仁還是極爲佩服這位逍遙王的。
爲了穩固南唐的江山一直駐守南境,此次前往封地也要途徑他的管轄區域,所以沈坤仁才如此的客氣,他不希望與愛女的計劃中徒增變化。
那位頭戴金色鬼面的紫衣王爺,看看眼前的沈坤仁,脫去那身份象徵的朝服後,不過是一個花甲老者。
想要陪着時日不多的愛女遊歷山川了卻遺憾,想到那日入懷的瘦弱少女,心下一緊,天妒美人啊!
逍遙王李智伸出手,在手掌中展開一個瓷瓶,看雕工就知不是凡品,沈老爹有些疑惑的看着逍遙王,“王爺這是何意?”
鬼面下的人凝眉,張口嗓音極爲暗啞,“這是控制寒毒的藥,給令愛服用吧!每十日一粒,這是三十粒,吃完到南境來尋我,我會讓鬼醫大師再行煉製的!”
沈老爹看到如此貴重的藥物手指有些顫抖,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多謝逍遙王賜藥,我替夭夭謝過王爺了!”孺慕之情溢於言表,逍遙王一怔,難得的伸手示意沈坤仁起身。
沈老爹老淚奔涌,以袖擦拭後,趁人不備在衣袖中掏出一個拴着哨子的紫檀木令牌交給逍遙王,並低聲的說道:“王爺此處耳目衆多,不易過多解釋,您收好這個令牌,這是先皇的龍騎衛的調遣令,您代爲保管吧!
皇帝過於年輕氣盛,老朽年邁了管不了很多了,不知何時就會歸西,只想在有生之年陪着幼女多些時日,守護南唐的重任就交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