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
胡佛的眉心裂開縫隙,一隻胡桃大小的眼珠擠了出來,滴溜溜轉動着尋找目標。
“阮誠!你還在等什麼!”
在眼珠出現的那刻,阮誠臉色煞白,他趁司予安還沒被鎖定,幾步上前將她擋在身後,自己則跟眼珠對視着。
“裡……快跑……”
阮誠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字詞含糊不清,彷彿忍受着莫大的恐懼。
“你竟敢忤逆我?!”
眼珠驟然瞪得老大,血絲如蛛網般糾連在瞳孔周圍,被它盯視的阮誠身形一震,手中出現一道寒光,劇烈顫抖着往脖頸架去。
鏘!
匕首落地,眼珠赤紅,猛地轉向司予安——
“嗚!”
它發出一聲嬰啼,瘋狂扭動着想鑽回縫隙裡,眼周的血絲根根斷裂,生氣飛速流失……可它跟司予安的對視分明還不足半秒!
“你是法系?”
胡佛急忙閉合縫隙,臉上的表情驚疑不定。
他的詭眼雖然只是D級精品,卻勝在可以操控他人軀體,基本上除了精神力強大的法系強者外無人能抵!
可法系玩家又怎麼會獨自進本呢……
胡佛看向身旁戴着半臉面具的男人。
因爲剛纔的戰鬥,司予安的方形吊墜露了出來,面具男看着吊墜點了一下頭,手中的戒指亮起光芒。
咔嚓!
乞達羅的雙腿被碾碎了,司予安揚起火炬,挑釁般地晃了晃,另一隻手上出現了一根破爛的繩套——
臥槽!
她突然向後退了一步,竭力維持面部平靜。
面具男和胡佛也放下了武器。
“歡迎來我們迦陀村。”
NPC現身,劇情開始了!
一個步履穩健的老人走出籬笆,他身着斗篷,胸掛寶石,在他身後還跟了一隊手拿環刃的壯年護衛。
“我是村長辛格。”
老人皮膚粗糙,佈滿了皺紋和褐斑,但看上去仍像年輕人一般孔武有力。
“你們可以叫我‘辛格老爹’。”
他的視線依次掃過幾人,目光定格在司予安身上,現出一股子狂熱。
“辛格老爹!”
胡佛和麪具男,還有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另兩個姑娘叫道。
“村裡給你們準備了房子。”辛格的目光依舊定在司予安身上。
“謝了,辛格!”
司予安側開一步,辛格也移動腦袋,目光跟着黏了過去。
“咳!”
司予安掩鼻輕咳,在心裡反覆自我提醒:
別吐!千萬別吐!吐了就不是仙女了!
可這洋蔥和各種奇怪香料的混合體味太過濃烈,而且還夾雜着汗液和排泄物……
“咳咳咳嘔!”
怎麼居然比那幾個玩家還臭!
司予安沒忍住乾嘔了一聲,對讓自己形象崩塌的辛格由路轉黑。
“你特喵但凡在水裡涮涮都不至於這樣啊草——”
“草盛豆苗稀!”
玩家們:???
阮誠:寧難道是行走的中學必背詩詞庫??
辛格沉下臉,他身後的男人們也面色不善地舉起環刃。
“客人們先去休息吧。”
最終辛格沒有多說什麼,揮手讓人打開籬笆,看樣子是要親自“護送”他們去住處。
“阮誠!帶上乞達羅!”
胡佛命令道,同面具男一起,站在了兩位姑娘中間,既不探路也不殿後。
呵!辣雞!
司予安不管他們,轉頭看向阮誠——他剛收起自己的木盾,本是想幫司予安阻抵一些攻擊的。
摸摸頸側的傷口,阮誠面露爲難。
衆所周知,肉山和死人最是難搬。
乞達羅生得高壯,現在又癱如老狗,也怪不得他爲難了。
“我幫你吧。”
“小姐,女、女士……”阮誠語無倫次想要道謝。
咔嚓!
阮誠:???
是錯覺嗎?
咔!咔!咔咔咔!
只聽乞達羅以身體爲器,奏起了“骨折圓舞曲”,除了頸椎和頭骨,全身盡數被火炬重擊碾碎!
辛格擰着眉,但在看到乞達羅在此之前就已經“不夠完整”後,又舒展開來。
“現在還用搬嗎?”
司予安單手扶上阮誠肩膀,話卻是對着胡佛說的。
“賤人!”胡佛怒喝,“阮誠!過來!”
阮誠身體一抖,然而放在他肩上的手卻不動分毫。
“仰臭蟲之鼻息,你圖什麼?治鼻子不通氣兒嗎?”
司予安擡了擡下巴,給了他另一條選擇,“去,把他身上能用的都薅下來!”
“阮誠!”
胡佛目眥盡裂,胸口劇烈起伏,但他沒有脫離隊伍。
“好!你們很好!”
在副本第一天,劇情還不明瞭的情況下,在NPC面前發生衝突,是隻有新人和蠢貨纔會做的事。
他把司予安歸入“蠢貨”之列,自己則絕不肯上當。
“走吧。”
見阮誠收完道具,司予安扯出白幕布,疊成口罩綁在臉上,覺得空氣終於純淨了一丟丟。
又一件D級極品!
面具男有些意外,不動聲色地撫摸自己的戒指。
司、阮二人跟在第二位姑娘身後,阮誠在前,司予安在後,魚貫踏進了迦陀村的範圍。
村子的貧富差距比想象中要大。
最外圍的都是一些胡亂堆砌的黴木碎石,再用臭泥強糊成的屋子。
屋子的主人們站在門外,裹着樹葉欣喜地望着被圍在中間的“客人”,彷彿他們是救世主,是冤大頭。
司予安注意到這片區域沒有女人。
啪!
一聲鞭響。
護衛拉開了一個男人,粗暴地把他推倒在辛格跟前。
“神允許犯錯。”辛格緩緩道。
男人還盯着打頭的姑娘,神情滿是渴望,又一次伸出了手。
“但神不會包容錯誤。”辛格虔誠地指了指自己的白袍,“去吧,去侍奉神吧。”
侍奉神?
仙女的直覺告訴司予安,這就是本次世界的bug了!
如果不是,那就想辦法讓它是!
男人在聽到“侍奉神”三個字後終於有了反應,他滿臉驚恐,被堵住的嘴巴發出“嗚嗚”聲,雙腳不停在泥地裡踢踹着。
直到男人被拖離了衆人視線,辛格才帶隊繼續前進,而且沒有半點要解釋的意思。
越往裡走,屋子的質量就越好,也確實出現了能被稱爲“房子”的建築。
完整的木頭房樑,完整的臭泥壘成的牆。
站在門口觀望的除了男人,也出現了女人,小孩。
每一張臉上都洋溢着興奮和欣喜,女人們看上去如釋重負。
再往裡走,裡層的房子開始出現了骨頭和花朵等裝飾,還有青銅精巧的青銅器皿。
有些村民們穿的是類似辛格,還有胡佛那種的長袍,只不過他們的是灰色的。
“客人們。”
辛格停在了兩棟相臨的木屋前,木屋的門上還各掛了一隻牛角。
牛角漆黑如墨,粗端雕刻的骷髏頭靜靜望着衆人。
“請在這裡休息吧。”
辛格說完,護衛隊不由分說圍了過來,高舉環刃。
砰!
“咳咳咳!”
司予安被薰得踉蹌,撞進木屋先躲爲敬,屋內的咳嗽聲聽的辛格臉色又是一沉。
胡佛和麪具男帶着兩個姑娘進了旁邊的木屋。
阮誠左右看了看,咬着牙跟進了司予安那間,正好看見她——
雙手捧着葉子,葉上躺着寶石。
那寶石晶瑩剔透,看着着實不凡!
只是……
他怎麼感覺它這麼眼熟呢?!
阮誠下意識回頭:
只見辛格的胸前空空如也,本應懸在那裡的寶石不翼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