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大廈平地起,成功只能靠自己。
不過那是相對於顧枕書說的。
少年着古衣白袍,是傅粉何郎,也是擲果潘安,飄逸瀟灑。
在這粘膩的酷熱六月,帶來了今夏的第一縷清風。就是那眉眼間竟有幾分莫名其妙的相熟。
而顧泠發愣間突然感覺眼前一黑,被散發糊了一臉,等她扒拉乾淨再看時,顧枕書已經收回了他的目光。
顧泠的心底劃過一陣隱隱的悵然。
顯而易見,一見鍾情作戰宣告失敗,接下來便只能採取硬撩死磕戰術。
高樓大廈平地起,成功只能靠自己。加油啊顧泠。
溫媽把劇本拿給她看,說:“這場戲簡單,你都沒臺詞,只要負責美就好了。”
顧泠本能地翻了個白眼:“媽,你就只有有求於我的時候才誇我漂亮。”
溫媽伸手抹掉額頭上莫須有的冷汗,彎腰給她補妝。
顧泠簡單看了一下這場戲,確實沒她的臺詞,就連顧枕書都只有一句臺詞。
大概就是少年時的男主偶然看到女主。
彼時她在花前,轉身只消一眼,就讓見慣宮闈廝殺的少年慌了神。
女主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初見如此俊俏的男兒郎須是嬌羞又貪戀地一步一回頭。
正對應那一句“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顧泠想象自己在那兒秀眸微垂,倚門回首,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栽個跟頭。
果然,沒有臺詞全靠表情和肢體表演的戲更難。
而且這女主端莊內秀的設定和她完全就不沾邊,她看着在造型師手裡絞弄的黑髮,實在是黑髮三千丈,緣愁似個長啊。
偏偏這時候導演咔嚓一聲斷了她的落跑念頭,喘氣吭哧吭哧的大導演拿着喇叭吼:
“準備,開始。”
顧泠想這一役打響了,成敗就在此舉。
她剛剛還在嘲笑這劇本肉麻又爛俗,哪有那麼多一見鍾情,有也難得終成眷屬。
偏偏在電視劇裡的前期,一切苦難誤會都是爲了給男女主的真情鍍金。
一見鍾情都斷定了之後的百年好合。
她不知道顧枕書對這個劇本的看法如何,不過他現在也是偶像轉型實力派的重要時期,應該需要更多不同類型的角色來證明自己。
打板聲落,顧泠收斂了眸中的遲疑,微微偏頭輕嗅那朵用夾子固定在枝頭的假花。
塑料味在熱空氣的蒸發下愈發濃郁,顧泠強忍住皺眉的衝動,硬是眯眸露出了一個甜蜜的笑臉。
身後是扇子落地的聲音,這是叫她回頭的信號。
顧泠一邊暗示自己待會兒千萬別掉鏈子,然後緩緩轉過頭。
一邊助理開始瘋狂撒花,一個助理開始瘋狂扇風,努力營造出一種“花前日下”的美感。
少年就在落花中走向她,這時,女主應該蓮步輕移和羞走。
但是顧枕書那溫柔的眼神不知觸到了她回憶裡那根弦,她就那麼呆呆地站在那裡。
她看着眼前的翩翩少年,找尋着自己的記憶。
導演正想喊卡,編劇卻攔住了他。編劇看着鏡頭前的兩人,眼神裡迸發出興奮的光芒。
顧枕書本來只是按照劇本走位,卻在看到溫暖那掩藏哀傷的眼神時動了心神。
這小丫頭的演技竟然這麼好?但是她爲什麼還不逃走?導演爲什麼還不喊卡?
顧枕書只能繼續他的表演,一片花瓣調皮地吻在溫暖的脣上。
顧泠被這一觸碰驚得回神,往後輕輕退了一步,心想導演居然還沒喊卡,自己也不能擅自停止表演啊。
少年伸手拂去那片花瓣,白皙的臉上染上一層隱隱的紅光。
他說:“肅肅花絮渥,我心獨悅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