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問我哪段戲?”
他倆站在一個平面上,顧泠抻長了脖子也纔到他肩膀,她突然可悲地悟到“人生來就是不平等”的。
“剛纔瞟了一眼,是酒會那場戲對吧?”
易翀說得雲淡風輕,顧泠看着他那波瀾不驚看不到情緒的臉就想上去扯扯他的臉皮。
她說:“嗯,你配合我就好。”
易翀垂眸看着她沒出聲,兩人僵持了有三秒,男人有些不耐煩地道:“還不開始?”
顧泠忍住罵人的衝動:“現在開始。”
下一秒她就變了個人似的,把自己的一字肩鏤空毛衣往下一拉,露出了精緻的鎖骨。
柔弱無骨的小手嘗試搭上他的肩頭,但是這樣好像寓言故事裡那隻仰腦袋想摘葡萄的狐狸,顧泠覺得不太雅觀,所以她的指尖輕點滑到了他的胸口。
她擡眸看了他一眼,嘴角一抹甜中帶媚的笑容,兩眼染上透進來的陽光,是金色的。
易翀塞在口袋裡的手一緊,喉結微動。
兩人彷彿在舞池裡翩翩起舞的一對男女,顧泠倚靠在易翀的懷裡聽着他強有力的心跳,趁他不注意突然把他往椅子上一推。
易翀一個踉蹌倒在椅子上,呼吸有些不規則地亂了。
他皺眉看着千研,又不自覺地被她眼角的那粒淚痣吸引了目光,沒注意到顧泠已經放肆地跨坐到了他身上。
她在他耳廓後偷偷吹氣:“金先生還真是冷淡啊。”
說着,女人便握起男人的手扶上了自己的腰間。
她的氣若游絲,撓得易翀心癢。
看着近在咫尺的千研,易翀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煩躁,終於皺眉推開了她,沉眸道:“馮小姐還請自重。”
儘管男人儘量在掩飾,在座的人還是捕捉到了易翀眼底隱隱燃燒的火光。
王導不禁在心裡稱讚:“不愧是影帝,連眼神都是戲。”
男主雖然心屬女主,但是拋卻一切本身還是一個男人,加之酒精的作用,有這麼一個惹火的小妖精在旁撩撥,眼底隱忍的谷欠望和表面的冰冷是再好不過的詮釋。
還沒等王導從對易翀的演技讚賞回過神來,易翀已經按照劇本快步離開了舞臺中央,站到一側看着千研繼續她的表演。
接下來就是重頭戲,流淚,還得哭得好看。
顧泠眼神複雜地看着易翀,眼神卻像是透過他回到了某個遙遠的時間。
一滴清淚掛在她的睫間,接着滾下了那粒淚痣,順着臉頰流下。
眼淚落下的時候,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一種從腳底而起的雞皮疙瘩。就是這一滴淚滌盪了女人之前所有的僞裝,洗濯掉她浸染了二十年的世間塵俗。
自此,女二的戲份基本完結。
前期她對女主男主之間設置的所有障礙,在這一刻似乎都能得到原諒。
因爲你看啊,她只不過是因爲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易翀也呆了,就像那個吹着晚風的夜晚,他似乎一見她流淚就會難以自控地慌神。
顧泠擡手抹去了自己臉上的淚珠,又鞠了個躬表示自己表演結束。
導演粗糲的手指摩挲着他下巴上的胡茬,和編劇交換過眼神:
“嗯,千小姐確定願意演我們這部戲的女二?”
顧泠汗顏,我需要錢,管你女二女一。
她點了點頭,露出一個謙遜的笑容:“是,如果能得到這個機會是我的榮幸。”
衆人再次震驚臉。
這這這真的是網傳傲慢無比又毫無實力的那個千研嗎?
還是導演城府深,很快便調整了表情說:“好的,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顧泠點點頭,又鞠了個躬出去了。
易翀久久盯着她的背影,卻沒等到她回頭看自己一眼。
千研,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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