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那一紙詔書上,清清楚楚說明,只有夙熠安全活着,他才能穩坐帝位,待夙熠過了弱冠之年,只要他想,帝位便要傳與他。
這件事,不止是帝君、帝后,縱使連朝堂百官都知曉。
當初夙熠在雪山出事,帝君便一直對外瞞着,又請了得道高僧,在皇宮內外施了法,生怕先皇的幽魂來找他。
而先前在大殿上,他第一眼便認出夙熠,只是假裝不認得。
若不是夙熠道明身份,他便準備一直裝糊塗。
後來那魔物說出,夙熠曾身葬雪山一事,他便將當時在場的宮人與侍衛,全都偷偷處理了。
他本以爲夙熠對於帝位,並沒有多少興趣,如今他這般一開口,當真嚇了帝君一跳!
帝君前思後慮,最後將視線落在蘇迷身上。
難道是因爲他不願承認蘇迷的身份,惹惱了夙熠?
帝君張了張口,想要挽救,夙熠卻搶先開口道:“此事這般定下了,後日便舉行本帝君登基大典。”
話落,夙熠拉着蘇迷的手,轉身離去,任帝君、帝后如何叫喊,都沒有回頭。
衆臣不由感嘆,是個瞎子都能看出來,太子殿下,不,應該說是新帝君對新帝后的感情至深,太上皇卻偏偏當睜眼瞎。
這下可好,帝位都飛了。
……
夙熠與蘇迷回到東宮之時,夜-色已深。
他帶蘇迷前去溫泉池,沐浴外加親-暱一番,便給蘇迷體貼穿衣,抱**榻,單純的相擁而眠。
蘇迷卻是一點睏意都沒有嗎,腦子裡亂糟糟的,怎麼都睡不着。
對於丞相之子蘇寒的事,他事同她說過,李雪娥表哥爲何突然進言,他向她亦曾經提過。
只是她不明白,他爲何要繼承帝位?
當初他說墨玉與玄天鼎,能讓他復活,那麼讓他真正復活的方法,又是什麼,爲何連莫宇都不願告訴她?
諸多疑問,在心底生根發芽,蘇迷怎麼想都想不通。
“不困?要不要做點別的事?”夙熠低垂着鳳翎睫羽,勾脣含笑注視着她。
蘇迷擡手便捶了他一記:“你們男人少做那種事,難道會死?”
“嗯,會死。”夙熠微微頷首,眨了眨眼:“尤其是喜歡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只能看卻不能吃,真的會難受死。”
“貧嘴。”蘇迷白了他一眼,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你何時去鬼鎮復活?”
夙熠神色微怔,定定看着蘇迷片刻,幽幽說道:“登基之後。”
“爲何要做那個位置,其實我不想做什麼帝后,管理後宮太累,我嫌煩。”蘇迷不由抱怨。
夙熠勾脣,傾身在她額上親了親:“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累。”
蘇迷抿了抿脣,沒有再開口,徑自轉過身去,背對着他閉上眼睛。
幽幽墨瞳微微一縮,夙熠伸手將她攬在懷裡,頭埋在她的頸窩,低聲呢喃:“迷迷,信我。”
如果可以,他絕不會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蘇迷緩緩睜開眼睛,將手覆在他的手上:“我信你。”
正因爲信他,所以有些事情,她從來不問。
……
登基大典與大婚之禮,同時舉行。
翌日一大早,蘇迷便被一羣宮女,拉去試穿嫁衣。
那嫁衣極其的華麗莊重,裡裡外外好幾層,僅僅是試穿,便花了她整個上午的時間。
晌午用膳時,蘇迷趁夙熠忙其他的事情,直接施法,用符篆留下假替身,便跑出皇宮,去集市逛了一圈,又客棧找莫宇。
結果上了樓,剛要去敲門,屋裡便傳來一道難耐的聲音:“你怎麼這般狠心?”
蘇迷一聽,是安辰染,心中不由燃起八卦之魂,急忙側耳去聽。
屋內。
莫宇坐在桌前飲着茶,對藥物所折磨的安辰染,不聞不問。
安辰染整日纏着他,最恨他這種態度,咬着脣道:“既然不要我,爲何又要救我?”
“當初是你被人販子下-藥,硬扯着我的衣袍,不讓我離開,我早便同你說過,不會要你,更不會要任何人。”
“那我師傅呢,你沒有要過他麼?”
莫宇喝茶的動作一頓,眸底閃過一抹冷光:“那是意外!”
即使他沒有直面承認,安辰染卻還是心中一痛,只是不知道,是爲了關忘憂,還是爲了莫宇。
這幾日,他體內的藥物,時常發作,但莫宇卻一次次拒絕,從來不願碰他。
在安辰染的心中,比起葷素不忌的關忘憂,莫宇這種清心寡-欲之人,令他心生敬佩。
久而久之,甚至對他產生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
那種感覺與他對關忘憂的感覺不同,但具體他亦說不出區別。
莫宇見藥效差不多過了,正要將清水端給他,突然聽見門口有動靜,當即喝道:“門外何人?”
躲在門外偷聽的蘇迷,怔了怔,擡手敲響房門:“師傅,是我。”
莫宇眸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連忙將木盆交給安辰染,頭也不回走出去。
安辰染眸光閃了閃,無聲輕嗤:‘真的誰都不想要麼?’
莫宇來到門外,眸光閃爍:“迷兒,你怎會過來?”
“明日我跟夙熠成親,順便他登基做帝君。”蘇迷吃着手中的冰糖葫蘆,又將另外一串遞過莫宇。
後者定定看着那冰糖葫蘆,而後伸手接過,擡眸看向蘇迷:“只要你不悔,隨你如何。”
蘇迷聽莫宇這話,怎麼都覺得有些不對勁。
心中有個小想法,但很快便被她打消,左右有些事,不說出來比較好。
蘇迷安靜頷首,將原本邀請的話,生生收回,直接告辭道:“那徒兒便先回宮了,改日再來看望您。”
說罷,她將手中買來的吃食,全部遞給莫宇,轉身便下了樓。
莫宇看着她離開的身影,神色有些複雜難辨。
……
蘇迷回到皇宮,走進殿門便見夙熠由小太-監侍奉着,在試穿玄色龍袍。
“不高興?誰惹你了?”夙熠眼見蘇迷鼓着小臉,連忙走過去。
蘇迷噘着嘴,悶悶道:“你惹我了。”
在場宮人,皆滿臉吃驚看向蘇迷,夙熠一個眼神掃過去,有眼色的宮人,便立即行了禮,紛紛退出殿門。
蘇迷見此,不由半開玩笑地道:“不錯,作爲帝君的派頭挺足,你日後不會這樣兇我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