鳯兮被扯開也不惱,目光依舊恬淡,掀開長睫,仰眸盯着戚弱水的眼,道:“戚弱水,陪我睡吧,這一次。 ”她伸出的手虛虛停在半空,語氣太過平靜,好似這不知廉恥的話不是從她口所出似得。
戚弱水常年居於虛彌境,近年才下山遊歷,哪裡聽到過這等混賬話。
他不悅的蹙眉,低斥,“胡鬧!”精緻的面龐劃過一抹緋色,又飛快隱去。淡色的脣瓣抿的幾乎成了一條線,可見他心內十分不滿鳯兮說的話。
“你一個女子,能不能有點羞恥之心?!”
鳯兮被他斥的一怔,見他轉身走開,垂了垂眼睛,伸出的手終於滑了下來。
淡淡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有些冷罷了,那我休息了。”
翻身牀,面朝裡閉雙眸,外頭的暴雨似乎在跟她作對似得,越是煩躁,越是下得暢快。
她抓着被子,心底忽然升起一股無名火。卻不知這火從何而來,她本身算是性子較爲平淡的,從來不曾大喜大悲過,像現下這樣的心境,二十年來從未有過。
莫非是因爲來了陽間?
她失去的記憶,是否與這些有關?
鳯兮思緒漸沉,身後忽然有一個溫熱的身子靠近,帶着淡淡的松香氣息,十分好聞安神。
鳯兮微微勾了脣畔,向那熱源貼近幾寸。
戚弱水身子繃直,直直躺在牀沿兒,半個身子懸空,感受到她的靠近,蹙眉低聲道:“不許過來,睡覺!”
“撲哧——”鳯兮忍不住莞爾,察覺到身後散發的濃濃壓迫感,忙忍住笑,拽住他的一片衣角,阻止他惱羞成怒要逃跑的行爲,連連道:“我不笑了便是,快睡吧,不早了。”
說罷真的不笑了,閉眸子,不再說話,不一會兒耳邊便響起她輕輕的呼吸聲。
戚弱水無奈的輕嘆一聲,這女人,還真把他當小孩子哄不成?
狹長的鳳目內在黑暗裡清明一片,直到外頭暴雨微歇,天邊泛起魚肚白時,才堪堪有了睡意-
翌日,天光乍破。
高升的暖陽透過破舊的窗子映進屋子,填了滿室。
戚弱水在半夢半醒間睜眼,垂眸便見到一張因爲熱而微微泛着粉意的臉,肌膚瑩潤,在充足的光線下,宛如暖玉般。睫毛濃密纖長,鼻子挺翹,豐潤的脣是那種天生帶笑的模樣。
更令他驚慌失措的是,不知何時,鳯兮竟已經整個人蜷進了他的懷裡。而他,也是自然的雙手攬着她的姿勢。
他瞳孔微微緊縮,下一瞬,逃也似得跳下牀,一個閃身消失在屋內。
又行了幾日,鳯兮漫無目的,只管遊山玩水。雖目的地是京城,但若遇到好玩的地方,少不得要停下來遊覽一番。
崔畔來的不是時候,他本是實在想念鳯兮,方纔離開幾百年未曾踏出的冥界,循着她的氣息匆匆趕來一見。
然皎潔的月光如輕紗傾瀉了滿室,客棧二樓的某一間房內,晚風輕拂,牀榻之二人閉眸睡得正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