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鬍子老頭一愣。
看到嬰淺眼底浮着的淚光,以及那嬌嬌弱弱的模樣,他甚至都以爲,自己剛纔出現了幻聽。
然而下一秒。
嬰淺再次開了口。
她問:
“爺爺,您今年貴庚呀?”
許是她太有禮貌了點。
白鬍子老頭竟鬼使神差的回了句:
“六十七...”
“那祝您長命六十八歲!”
嬰淺很是自來熟的拍了拍老頭的肩膀,然後緊接着問:
“你們這辦喪事有席吃嗎?”
“你...”
白鬍子老頭鼻子都要氣歪了。
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沒直接把自己送走。
嬰淺頓時慌了。
“老東西,你現在才六十七,可得撐過今年啊!”
白鬍子老頭擡起手,指着她的臉,半邊身子都開始哆嗦的,臉色更是發起了青。
嬰淺會意。
擡手和他擊了個掌。
“耶!”
老頭翻了個白眼,趴在桌子上,捂着心口,半天緩不過來勁。
嬰淺鬧得太快太兇。
甚至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
白鬍子老頭就已經沒了半條命。
盛徵年低下頭,輕咳了一聲,眼底蕩着的笑意還未散開,就在瞥見陸祈的神情時,驟然冷下。
他一直都在注視着嬰淺。
眸光專注又認真。
由着她瞎折騰胡鬧。
陸祈的眼中,也只有氾濫成災的寵溺。
盛徵年皺起眉。
但很快。
他又是宛如發現了什麼有趣的玩具一般,開心地笑了。
嬰淺抓住白鬍子老頭的衣領,將他向後一丟,然後拍了拍手,笑着問:
“現在多出一個位置,我可以留下了吧?”
從她出現。
到白鬍子老頭被氣到心臟病發。
前後連五分鐘都不到。
張哥和王磊甚至沒反應過來。
嬰淺就已經坐下。
還對着袁菲菲勾脣一笑。
袁菲菲一臉僵硬,偷偷瞥了眼陸祈,纔對着嬰淺點了點頭。
“你是和陸祈,一起回來的那個人?”
“是。”
對待這間會議室裡,唯一的正常人類,嬰淺的態度非常和善。
但袁菲菲的表情,卻更加的奇怪了。
她再次看了陸祈一眼,又將目光投回到嬰淺身上,最後低下頭,一聲都不再吭。
“這位小姐,你是不打算離開了?”
張哥終於忍受不住,冷着臉,給王磊使了個眼色。
王磊立刻會意。
大步走到嬰淺身邊,擡手就要去抓她的手臂。
“這哪是你能待的地方,快給老子...”
他的話還沒說完。
忽覺一陣冷氣襲身。
伸出去的手臂,如同被鐵箍鉗住一般。
任憑王磊怎麼掙扎,都動彈不得。
他心中一驚,猛地擡起頭,卻是對上了一雙滿含森冷的眼眸。
陸祈剛纔分明在會議室門口。
他是什麼時候,跑到這裡來的?
王磊來不及多想。
抓在他腕間的手掌,忽然加重了力氣。
他彷彿聽到了骨骼的哀鳴。
冷汗布了滿臉。
恐怖更是將心頭徹底佔滿。
王磊張大了嘴,望向陸祈的眼中,盡是駭然之色。
“陸..陸哥,我知道錯了,你饒我一次...”
他的哀求,還不如一陣耳旁風。
那些栽贓傢伙的鬧劇,陸祈壓根就不在乎,自然不會爲自己辯駁什麼。
但想動嬰淺...
便是觸了他的逆鱗!
王磊的手腕在逐漸扭曲變形。
他臉色發白,高大健壯的身體佝僂着,汗水已經徹底打透了衣服。
會議室裡,充斥着他的哀嚎聲。
讓所有人都是頭皮發麻。
“不急。”
嬰淺終於開了口。
只是看了一眼陸祈,他就無比聽話的鬆了手。
王磊跌倒在地,捂着顫抖不已的手腕,整個人都如同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
他知道陸祈有本事。
但只用一隻手,就差點捏碎他的腕骨。
他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王磊之前還想要出頭。
但是現在,連站起來都難。
嬰淺陷在軟綿綿的辦公椅裡,翹着又細又直的小腿,居高臨下的看着王磊,道:
“咱們慢慢聊。”
她歪着頭。
笑容單純又無害。
卻讓王磊和白鬍子老頭,都齊刷刷的打了個哆嗦。
“你們剛纔是在談,跟着陸祈出去找物資的那些人,都死了的事情吧?”
望着最後剩下的張哥,嬰淺單手托腮,一副懶洋洋的姿態。
“是又怎麼樣?”張哥厭惡的皺起眉,道:“陸祈的隊友全軍覆沒,難道不是事實嗎?”
“因爲他們都死了,所以就懷疑是陸祈殺的。”
嬰淺點點頭。
然後目光一轉,望向了白鬍子老頭。
“那我現在懷疑,你先是追求不成,接着因愛生恨,最後怒從膽邊生,先殺害了老頭子的母親,還想收養老頭子當童養媳!”
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傻了眼。
尤其是白鬍子老頭。
他捂着心口,白眼翻的老高,估計撐過今天都懸。
“什麼亂七八糟的!”
張哥大怒。
他好歹也是倖存者基地的老大。
這裡的人見了他,誰不是恭恭敬敬的。
哪裡受過這種屈辱。
“你急了你急了!”
嬰淺吹着口哨,很是無辜地攤了攤手。
“你沒有證據,就能說陸祈殺了隊友,那我也沒有證據,說你暗戀老頭子的娘怎麼了?”
張哥捏緊了拳頭。
眼底的陰沉,幾乎要化成實質。
若非是陸祈就在嬰淺身邊。
將她護的密不透風。
張哥真要忍不住動起手來。
他一直嫉恨陸祈,在基地當中,比他這個老大,更受尊重,更有話語權。
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能對付陸祈。
然而沒想到。
這個被陸祈帶回來的女人。
竟是這般的難纏!
張哥深吸了口氣,壓住心底泛起的怒意,道:
“這也是爲了基地裡的其他人着想,出去尋找物資,本來就是危機重重,要是還要堤防自己人,那誰還願意去了?”
“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嬰淺毫不客氣,反脣相譏道:
“怎麼安撫好底下人,是你的責任,陸祈又不是你的父親,憑什麼要爲你着想?他還願意留在這裡,你就該磕頭感謝祖先,給你積下不少的陰德了!”
“也就是說,你們不想負責任了?”
張哥的嗓音,如同從齒縫裡擠出來的一般。
帶着可以被清晰聽得的威脅。
可惜。
嬰淺壓根就不在意。
她站起身。
踮着腳,試圖環住陸祈的肩。
然後險些摔倒。
陸祈輕笑了一聲,配合的彎下腰。
嬰淺甩過去一個讚揚的眼神,和陸祈一併離開,在踏出門之前,她還頭也不回地道了句:
“兄弟,跟我比無理取鬧,你還嫩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