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美人春風得意,看向姒畫時,甚至時常隱有憐憫。
從帝王的反應和付婉柔的告知中,她知道她扮演的桃花仙才是陛下最矚意的人,姒畫不過是她的替代品,不值一提。
桃美人侍寢當夜,姒畫獨守空閨,整個宮殿一點燈火沒有,透着濃濃的淒涼。
沒有人知道,姒畫此時正慵懶的窩在榻上,擼着白團子。
白團子不解:“女王大大,明明您纔是桃花仙,爲什麼不告訴神尊呢?”
姒畫笑了,“爲什麼要告訴他?耽誤我撩別人嗎?”
白團子一呆,“不是您說不放過神尊的嗎?”
“我當然不會放過他。”
姒畫懶懶的撩了撩頭髮,“你還小,不懂男人,得不到的才永遠在騷動,太容易到手的,根本不會珍惜。”
白月光要是不變飯粘子,她永遠都是個替代品。
可現在?
他先負了她,又渣了她,那麼她的一切“黑化”都是合情合理的了。
桃美人侍寢後,直接晉位桃貴人,流水一樣的賞賜送入貴人宮中。
例行請安時,喜來公公直接向皇后通知:“桃貴人侍寢有功,陛下免了她的請安禮。”
咣噹。
一盞茶杯掉落。
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姒畫失神喃喃,“抱,抱歉,我不小心的……”
皇后眼神微深,語帶諷刺,“無礙,姒貴妃習慣就好。”
一向看不慣姒畫的阮婕妤嗤笑,“姒貴妃跟咱們這些人不一樣,就沒瞧過人得寵,一時半刻的哪受得了這些?”
另一位宮妃道:“是啊,不過說來,這桃貴人也真本事,當年姒貴妃侍寢,可沒桃貴人這麼好福氣,直接晉了貴人。”
姒畫的小臉刷白刷白的。
手抖得不行,顯然被氣得厲害。
但她到底是貴妃。
緩過神,她強打起精神,艱難的挺直腰桿,“請皇后娘娘恕罪,臣妾身體不適,先告辭了。”
說完,她站起身,忽然一個踉蹌,差點栽倒。
走出皇后宮,姒畫無意間聽見桃貴人雀躍的聲音,“阿淵允了我去桃林,他對我可真好。”
一聲“阿淵”令姒畫失魂落魄,這是她從未享受過的平等。
看着桃貴人臉上嬌美的笑,姒畫終於忍不住喃喃:“我到底是個可有可無的人對嗎?”
喜來公公將一切收入眼底,向帝王覆命時,特意提了一嘴,“貴妃平日裡多驕傲一人啊,瞧着真是傷了心。”
江臨淵沉默。
他手中拿着的奏摺,遲遲看不進去。
想了想,他終於道,“告訴貴妃,朕今日午膳,想吃她做的玉容糕。”
說完,他繼續批閱奏摺。
消息傳到後宮,又是一番波濤暗涌。
“這個騷狐狸還真有兩把刷子,又迷住了陛下!”
阮婕妤憤憤說着,氣不過的跑到御花園,想要攔下皇帝。
令她沒想到的是,她竟然在御花園那片禁地中偶遇桃貴人。
此時桃貴人正在桃林中的鞦韆上玩鬧。
阮婕妤怒了,“大膽!桃貴人你竟敢擅闖禁地?還不立刻給我下來!”
她得罪不起貴妃,還辦不了一小小貴人?
官大一級壓死人,但桃貴人彷彿不懂人情世故,仍在鞦韆上飄蕩,甚至道,“阮姐姐,桃林那麼美,你火氣怎麼那麼大?”
說着,她歪着腦袋眨着眼。
一副俏皮靈動的模樣,看上去聰穎靈慧,十分靈動。
江臨淵走來時,正見這一幕,只覺桃夭恣意的模樣,與他夢境中千迴百轉的人兒一模一樣。
他深邃的眸閃過激動,如獲珍寶般注視着桃貴人,眼神迷離,“夭夭……”
阮婕妤登時變臉,“陛,陛下……”
“陛下,您來啦?”桃貴人旁若無人的笑了,招招手,“來幫我推鞦韆嗎?”
她嬌俏可人,嫵媚靈動,沒有一絲面對帝王應有的恭敬,忽然與江臨淵夢中的桃花仙一般無二。
她真的是夭夭,她來找他了!
江臨淵強壓激動,不止沒有怪罪,還親自爲桃夭推起了鞦韆。
夢中仙子成爲枕邊人,這是他做夢都在期盼的一幕。
他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內心,誓要將桃夭寵上天。
江臨淵的神情落入阮婕妤眼中,令她嫉妒的同時又有一絲隱秘的暢快。
她想到晴妃曾提起的“夭夭”之名,終於明悟,原來貴妃也不過是桃夭的替身!
當日,在阮婕妤的煽動下,江臨淵爲了新晉貴人冷落貴妃的消息,傳遍整個帝都。
桃貴人截胡貴妃,不止沒有被怪罪,還獨得陛下恩准踏入桃花林,這可是姒貴妃都沒有的待遇!
不少世家老臣拍手稱快,“妖妃也有今天!”
卻不知,此時姒畫得到消息,竟抱着白團子低低的笑了下,眉眼深深,“算算日子,沈行之也該回來複命了,這天馬上就要變了……”
白團子迷糊,“變什麼天?”
姒畫笑了笑沒答,只道:“沈行之是個人才,我得見見。”
半月後,沈行之從北門關回來,帶回太子與敵國私下交易鐵器的罪證。
滿朝皆驚,舉世譁然。
太子被下罪入獄,等待宣判。
面對世家老臣的求情,帝王震怒,“朕立下太子,就是爲了方便你們結黨營私的嗎?!”
一句話,堵住了所有求情人的嘴。
三司會審足足月餘,太子結黨營私、貪污枉法、誣陷忠良、勾結敵國的證據,皆被查實。
證據確鑿,只待發落。
太子府被查封,下人們察覺不對勁,紛紛作鳥獸散去,逃命去了。
偌大的太子府就剩付婉柔一人。
她雙目赤紅,不甘心自己機關算盡就落得這樣淒涼的下場。
她是太子妃,未來的皇后,她要享受至高無上的權利,要做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掌權者,絕不允許自己在此處落敗!
付婉柔抹去了臉頰的淚痕,立刻進宮見太后。
太后是付家的人,跟付婉柔屬於同一脈,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絕不會看着付家落敗不管,畢竟孃家鼎盛,太后在後宮才能穩固自己的勢力。
她想的沒錯,太后沒有放棄付家。
出事以後,她多次求見皇帝,但皇帝避而不見,還讓喜來傳話,說她近來身子不好,不易操勞,應該多加歇息,切勿思慮,這便是在警告她,後宮不得干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