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西三百四十二年,齊燕太子暫住朝歌,成爲質子。華西三百五十三年,齊燕太子回,重傷。”
太史徒恭敬地翻閱史冊,將有關齊燕的文獻全部調出。
“有勞。”雲水煙略一思索,“這齊燕太子,便是與朕四哥比試射箭,爾後從馬上摔下的那個?”
“正是。”太史徒鬚髮花白,“微臣告退……”
“嗯。”她依稀記得那個小哥哥清秀的眉眼,從七歲到十八歲,這質子,確實憋屈得很……
那些年她待他還不錯,這事兒的處理便容易許多。
“陛下,”一太監匆匆忙忙地跑來,“公子已歇下了。”
“如此甚好。”
千里之遠的吳江東岸,那佝僂着身子的小老頭拿着酒壺,對一旁爛醉不醒的男子說道:“主子,回吧,江風吹多了容易受涼。”
“莫問,你回吧……”
“喏。”
玉琳琅看着滾滾流動的江水,突然笑了,“你當真沒有一點牽掛地走了,還頒了個鎮江王的名號給我……”
“陛下……南瓜,受不起……”
只嘆癡心錯付,只嘆韶華傾負。
她的眼眸,她喜愛的零嘴,她睡着時候的樣子,她緊張時會做的小動作——點點滴滴,都已深深地刻印在他的腦中,此後,怕是隻能隨着這波濤,一同奔流至遠。
慢慢地,他再也記不起她淺笑的樣子,記不起她在沙場將下脣咬得發白的樣子,有一樣卻是不會忘的……
初遇時,他被沙眯了眼,雲水煙買了串糖葫蘆送他。
那之後,他再也沒有吃過更甜的糖葫蘆了。
“這江山,我替你守着。”
雲水煙忽地坐起,汗流浹背,顯然是做了噩夢,她看着暗色的珠簾,悵然若失。
蒔嬤嬤端着紅棗銀耳羹,推開簾子走過來,“陛下可是驚着了?來,喝點羹,安安神。”
“謝嬤嬤。”她接過銀耳羹,喝了幾口,突然嗆住,“咳咳咳……”
“陛下且慢些——都是要成家的人了,還這般莽撞。”蒔嬤嬤數落着,端過清茶遞給她。
“誰想成家來着?朕有瀝塵就夠了,何苦要糟蹋那些公子哥?幸而老臣們基本膝下無子或是子已成家,不然,朕還真不知曉如何纔好。”
“陛下且寬心,船到橋頭自然直。”
“嗯。”
一晃已是朝貢之時,她讓瀝塵漸漸暴露在世人眼中……
“陛下,這等場合,我去,怕是不合適吧。”他皺眉,再次捏斷了那支毛筆。
“朕說合適,便合適了。”她扯着瀝塵的衣袖,只覺得自己成了那街頭強搶良家婦女的惡霸,“來吧,瀝美人,好生梳妝打扮一番,讓朕瞧瞧!”
“陛下,你當真是女兒家?”眼前這人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樣,他怕是見着了一個假的陛下。
“瀝塵現下便想驗明正身了麼?”她輕笑着,作勢要解開衣釦。
“陛下快別鬧了,我去換身衣裳……”
“快去快去!”她兩眼放光,如同豺狼餓虎般。
她的瀝塵,向來驚才絕豔,皮相也是不差的,不然,她何苦死皮賴臉地纏着不放呢。
半晌。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