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的。”他話到嘴邊,硬生生轉了個彎。
“瀝塵果然聰慧。”雲水煙將長髮整理了一番,“朕……明日去吳江,你好好保重。”
“陛下……當真要去吳江?”他皺眉,心頭涌上一股無名火,“陛下不是覺着不對了嗎?”
雲水煙深深地看了瀝塵一眼,眼底波瀾不驚,“若是城主能搭把手,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瀝塵關了門,一下子將雲水煙按在門上,她吃痛,皺眉,面色有些蒼白,“陛下將我囚禁在這裡,那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出手相助?!”
“狼煙不救天災,卻可以救人禍,不是麼?”
“陛下執意送死,何苦搭上我的兄弟。”他收了脾氣,恢復了往日淡然的模樣,分不清是喜是怒。
“如此,瀝塵便多保重,朕,若是此次一去不回,這天下,便贈與你了。”雲水煙將剛剛擬好的遺詔塞到他手中,大步離開。
攻人先攻心,她輕笑,月被烏雲籠罩,看不真切,看來之後也是陰雨。在一片黑暗中,“南瓜,你以前叫什麼名字?”
“主子,南瓜以前沒有名字。”
“哎?你騙人。”
她沒有再問,但南瓜近日反常的表現,已足以說明一切。
“明朝……你且休息吧。”
“喏。”
吳江雖是蠻荒之地,但靈山秀水的,若是能善加利用,定能和她所知曉的江南一般繁華。
華夏江南地區,以前也是蠻夷,宋朝以後經濟重心南遷,纔有了今日的水鄉。
渡江靠的是擺渡,擺渡人是個年邁的老者,身材幹瘦卻有力,他穿着馬褂,黝黑的皮膚沁着汗。
岸上站了個清瘦的姑娘,她頭戴一頂斗笠,白紗順着帽檐垂落,遮去了大半容顏。她清瘦,有些弱不禁風的樣子。
“喲,小姑娘,你一個人嗎?”
“對呀,去東岸採點草藥,水災容易爆發瘟疫,預備一下。”雲水煙回答,特意改變了聲音。
女聲婉轉,聽來約是豆蔻的少女。
“姑娘還會醫術,真厲害!我們粗人,只有在這隨時會決堤的時候出來擺渡謀生。”
“那……難民成堆,官府都不管嗎?不是一直有官老爺來治理水患麼?”她有些奇怪,手下吃軟飯的人,有這麼多?
“別提了,那些傢伙越治理,我們這些小百姓越難捱。”老頭划着槳,怨聲連天,“水患治理,就各種徵稅,但是連年歉收,我們哪兒有錢呢?”
“唉,生活不易……”船靠岸了,雲水煙拿出一錠銀,遞到船家手中,“我自遠方來,不知如何幫助,只能先如此,希望可解了老人家的燃眉之急。”
“多謝!多謝!”
老爺子擡起頭來的時候,那個姑娘已經不見了,若不是手中的銀錠還帶着溫度,他幾乎以爲方纔的一切都是夢。
按照約定,雲水煙站在一棵槐樹前等待,百毒丸已服下,她五日內不懼百毒。
五天後……一切該有個句點。
一息之間,有個樣貌醜陋,佝僂着身子的老者從樹後走出來,他嗓音沙啞,像是破舊的風車在風中旋轉,“我家主子,已恭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