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他語無倫次,已不知所措。
“如此擦了也不乾淨,不如去泡個溫泉,藥泉已換了水,還能安養身心。”雲水煙嬉笑着,“莫慌,若是瀝塵怕水蛇,朕陪你去便是。”
“不……必。”瀝塵凝眸細看,這華西女帝,怎麼也不像是無意的。
“也好。”
不管出於何意,有喘息時間便好。
“烏三,帶公子去泡湯。”
“喏。”
待兩人離去後,她才收斂了笑意,“南瓜,什麼事?”
“吾主,右相遇襲,肩受傷,暫無大礙。”南瓜垂眸,僅機械地傳達消息。
“可知道是何人?”雲水煙丟了一支筆,筆的餘力將木門關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屬下無能……那人留了口信,言若是主子親自赴約,便將狼煙城之秘寶拱手相送。”南瓜說着,眉心緊鎖,分不清是憂是懼。
“聖喻有云,得狼煙者得天下,此人落的賭,倒是極大。”雲水煙輕笑,眼波流轉間是極致的光華,“他可說了何處赴約?”
“吳江東岸。”南瓜依舊跪着,因而無人可識得他眼底那抹詭秘的光亮。
吳江東岸是水患的重災區,自古無常人居住,只有旱季,居民會上岸栽種些莊稼。
相約在不毛之地,其險惡用心足可窺得一二。
“主子,你可要前去?”
“去,爲何不去?對方敢在朕的地盤上撒野,自然要禮尚往來,讓他吃不了兜着走。”她將髮簪拿下,在紅木桌上劃了長長的一道,那痕跡依舊在腐蝕,銀簪顯然淬了毒。
“主子千萬小心。”南瓜似是不放心,又叮囑了幾句。
“朕知曉。”
狼煙必須拿下,江山美人,她都要。
藥池,瀝塵在其中閉目小憩,他算是知曉,爲何華西女帝要慫恿他來此地泡湯了,藥池裡,濃郁的藥香中,盡是她的味道!
在這片水汽氤氳中待上一陣,就彷彿擁抱着她。
柔柔綿綿的軟,嬌嬌俏俏的媚,這姑娘確實古靈精怪得很。
原來厭惡一人只需一眼……在意一人也只需一刻。
“瀾帝,你何時擺脫那昏君的控制?”
無邊夜色中,有人這般詢問。
“待她赴約。”
“是。”
瀝塵將自己的身子埋在白黃的藥泉中,一字一句,聲聲入耳——雲水煙有難?
這寂寥的宮中,有些人是不說話的,生命之泉如同菟絲花,離了依附便不能活,比如烏三。
有些人,在黛瓦的縫隙中,野蠻生長,最終頂開堅韌的岩石,奪回自己的天地,比如瀝塵。
還有的是……暗衛。
是深夜,瀝塵泡得腦袋昏昏沉沉的,纔回到自己的屋子,一開門,一女子披頭散髮地立着,宛如索命厲鬼。
他皺眉,“陛下,你怎地……這般模樣?”
雲水煙笑了,“無礙,只是突然,一些事情想得通透了些,說是頓悟也不爲過。”
瀝塵輕嘆,“是……何事?又是關於狼煙的?”
“是,也不是,不過是個倒鉤。”她輕笑,笑意中有些許的蒼涼。
“陛下知曉?”
“你怎地知曉?”
兩人異口同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