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餘年的狐生中，她都沒有離家這麼遠過。
以前一聲招呼，就能東行西進隨便地回到家中。
女孩眼中的光芒暗淡了幾分，似是失去了心愛的玩偶。
“怎麼不高興了？”文朗放下卷帙，伸手探了探女孩的額，還好不是燙手的溫度，“餓了？”
木安安搖搖頭，“我……”
她猶豫了一下，名義上，她是到龍神的地界受罰的婢女，實則不過是被這個任性的老男人騙來當苦力的，磨墨，洗毛筆，擦案桌。
“我想家了。”
那顆小小的腦袋低了下去，輕輕地一點，再一點。
這小姑娘也太好看了吧。
文朗沒剋制住，直接按住了姑娘的腦袋，揉了揉。
直到姑娘又紅了眼眶。
“殿下……”
“啊？”文朗收回手，看着小姑娘如瀑的黑髮，靜謐幽深，似有致命的吸引，他又伸出手，將食指第一節指節埋入其間，由上至下滑動，末了還畫了個圈，那光潔絲滑的觸感，讓他有些心猿意馬。
“你不是也有頭髮麼……”木安安對此嗤之以鼻，龍神殿下的一切都有人專門護理，如何還要把玩她的頭髮！
“像絲綢。”文朗輕聲道，“咳咳，既然你想家，一會兒收拾收拾，便回去一趟，此番不可胡鬧，狐王震怒之力，你可受不起。”
“我這都是爲了誰啊……我都沒做錯什麼的……”木安安翻了個白眼，短短一剎就幻作了白狐，輕巧地爬上了男人的肩膀。
“你確定要站在這兒？”文朗見威嚇不成，只得無奈地問道。
“確定。”
木安安知道，這副模樣出現在阿爹和孃親身邊，定是會惹出一團亂子，狐族就會流傳一些奇怪的話語。
可能是欣慰祝福，也可能是惡意中傷，但她想告知天下人，別再用噁心的眼神看殿下了！
殿下是她的！
“好吧，抓緊些，我們回去了。”文朗一臉無奈，但嘴角揚起一個憋不住的弧度。
這小姑娘，大概是開竅了。
狐族地界，兩隻蝴蝶從花谷裡飛出來，纏繞盤旋，歡愉嬉戲。
白狐縮了一下，死死地抓住龍神殿下的衣角。
“如何？現在還會怕麼……”文朗憶起，木安安有恐高的病症。
“還成，並非那般畏懼。”白狐說着，迫不及待地跳下了男人的肩膀，她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線，還扯了一下那寬大的衣袖以做緩衝。
撲通。
白白軟軟的一團跌入碧綠的青草裡，然後砰地一下張開來，白狐修長的四肢在空中胡亂地撲騰着，陣陣笑聲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盤般，順着微風擴散開來。
文朗看着，眼裡盡是柔和，小姑娘喜歡鬧騰，就讓她盡情鬧騰，在他十五萬年的壽命中，這是唯一一點光亮。
他還有的是時間去等待。
“殿下！你看！這種草葉是甜的哦！你要不要試試！”白狐伸出小小的爪子，爪子中央有一根青草。
文朗彎腰，撿起草葉，含在口中嚼了嚼。
有淡淡的甘甜在口腔裡蔓延開來，沒有糖果的甜味，是另一種清新的味道。
原來這小姑娘身上的好聞味道，是青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