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個人站在門口說話,而院子裡面的狗叫聲越來越大了。可視始終沒有主人來開門。
薛倩忍不住說道:“難道這戶人家是聾子?怎麼狗叫的這麼響,也不知道出來看看。”
我說道:“你這話就不對了。如果主人是聾子,還養狗幹什麼?反正他也聽不見。”
呂先生說道:“也有可能主人不在家呢。”
我和薛倩齊聲反駁:“不可能。”
薛倩說道:“這種天氣,最適合呆在家裡面吃火鍋、喝熱飲,怎麼會有人出門呢?”
呂先生反駁道:“你這話也太不靠譜了,山裡人很窮,總呆在家裡坐吃山空怎麼行?”
我指了指屋子,說道:“你們看,裡面還亮着燈呢。肯定有人。”
呂先生又說道:“也許人離開了,忘記滅燈了。”
這話剛剛說完,屋子裡面的燈滅掉了。
我們三個人面面相覷。這下不用爭執了。屋子裡面肯定有人。
我問呂先生:“看來主人不好客,咱們怎麼辦?”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多少深牆大院咱們都翻過去了。這扇小木門算什麼?咱們好好求求他,避避涼風也好。”
然後他一縱身,跳了過去。我們兩個緊隨其後,也跳到院子裡面了。
這時候天已經黑下來了,但是山裡面的空氣很好。月光照在地上,明晃晃的。我看見小院收拾的很乾淨。一條小徑故意修的彎彎曲曲,旁邊種着很多矮樹。
只不過現在是冬天,這些樹掉光了葉子。倒分辨不出來具體是什麼。不過可以想象,等春暖花開的時候,這院子一定漂亮得很。
我正在感嘆,呂先生忽然說道:“小心,別動。”
他的聲音聽得我心中一緊,我嚇了一跳,問道:“怎麼回事?”
呂先生說道:“咱們的手電筒呢?”
我說道:“在揹包裡面呢。”
呂先生說道:“拿出來,在這裡照照。”
薛倩一邊翻揹包,一邊說道:“呂老道,你這就不對了。咱們是跳牆進來的。現在算是入室行竊,如果點上了亮,那就等於明火執仗,算入室搶劫了。這清潔可嚴重多了。”
呂先生顯然沒有心情和他說笑,而是催促道:“快打開手電。”
我把手電遞給呂先生,他在院子裡面照了一圈。然後問我們:“發現什麼問題沒有?”
我搖搖頭,說道:“有什麼問題?”
呂先生回過頭來,直勾勾的看着我:“狗呢?”
我心中一凜,這才發現,我們走進院子之後,狗叫聲就不見了。而且剛纔呂先生舉着手電找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它的蹤跡。
薛倩說道:“是不是藏起來了?”
我搖搖頭:“這裡連個狗窩都沒有,不像是曾經養過狗。”我看着呂先生,問道:“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呂先生猶豫了一下,說道:“我聽說有的狗生前忠心護主,即便是死了,仍然念念不忘,會幫着主人看家護院。”
薛倩打了個哆嗦,說道:“那得多恐怖?”
呂先生也有些猶豫:“這種情況我從來沒有見過。只是不斷地有傳言被我聽到耳朵裡面。我一直以爲是無稽之談,但是今天,咱們似乎遇見這種情況了。”
我把薛倩手裡的大刀奪了過來,豎在胸前,說道:“你的意思是,院子裡面有一隻狗的魂魄?”
呂先生點了點頭:“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這樣。”
呂先生這麼說了之後,薛倩手忙腳亂的在身上翻找了一陣,然後把屍牙含在嘴裡了。
我問呂先生:“咱們現在怎麼辦?”
呂先生想了想,說道:“魂魄比生人要固執一些。狗的魂魄比人的要更固執。如果把它們惹急了,它們會不顧一切的和你纏鬥在一塊,至死方休。說實話,我倒不怕它,只是覺得,沒有必要出手殺了它,畢竟這種義犬很是讓人敬佩……”
呂先生的話讓我心裡面越來越沒底。我問道:“你是不是沒有辦法?”
呂先生皺着眉頭想了一會,說道:“讓我仔細回憶一下以前聽到的傳聞。當初根本沒有當回事,現在一時間有些想不起來了。”
他說道:“你們兩個別亂動。最好坐下來。不要讓那隻狗覺得你們是個威脅。”
我和薛倩苦笑一聲,坐在地上了。院子裡面鋪着碎石子,我感覺又硌又涼。幾分鐘內,就換了七八個姿勢。
呂先生終於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不是所有的狗死後,魂魄都會留下來接着看家護院。”
薛倩說道:“你想了這麼久,就得出來這個結論?這我也知道啊,如果每隻狗都這樣,誰還敢串門?”
呂先生擺擺手,說道:“狗雖然不會說話,但是通過氣味、聲音能夠察覺到主人的情緒。如果在狗死後,主人在幾天之內,一直處於悲傷中。那麼這隻狗就有可能留在院子裡。而且很聽主人的話。”
薛倩說道:“你的意思是,以後我養了寵物,等他死了我還不能難過了?不然的話在我們家陰魂不散。”
呂先生站起身來,說道:“這只是條件之一而已。要想讓狗魂繼續幫你看家護院,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甚至需要巧合,所以可能性極低。咱們今天能遇見一次,也算是開眼了。”
我說道:“你先別忙着感嘆了。咱們應該怎麼辦?乖乖的退出去,還是強行闖進去?”
呂先生說道:“咱們應該請主人出來。只要主人認可了我們,狗魂不會爲難我們。”
然後他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們是外面進山的道士。迷了路,想要借住一晚,不知道可不可以?”
呂先生問完之後,屋子裡面沒有任何聲音。
他嘆了口氣,說道:“算了,我們走吧。”
我們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屋子裡面忽然傳出來一個聲音,他問道:“你們是道士?”
呂先生連忙說道:“沒錯,沒錯,是道士。”
那人又問:“你姓什麼?”
呂先生說道:“我姓呂,剩下的兩個,一個姓趙,一個姓薛。”
屋子裡面的人沉默了一會,說道:“果然是你們,進來吧。”
隨後,屋子裡點上了燈。
主人邀請我們進去,可是這一次我們卻不敢動了。因爲看他之前的意思,似乎知道我們要來。這份未卜先知的能力,實在太嚇人了。
呂先生在院子裡面猶豫了一回,問道:“你是不是聽說過我們?”
那人淡淡的說道:“是啊,我聽說過你們。快進來吧,外面天寒地凍的,有話進來說。”
呂先生揮了揮手,說道:“咱們走吧。”
我們三個人小心的向前走了兩步,狗魂沒有什麼反應。然後,我們邁上臺階,把屋門推開了。
裡面熱氣蒸騰,飄着一股肉香。
我看見一男一女對着臉坐在一張小桌旁邊。桌上放着炭盆,以及火鍋。
我被香味薰得頭昏腦漲,嚥了口吐沫,說道:“老薛,還真讓你說中了,大雪天就應該吃火鍋。”
這時候,那男的站起身來,向我們說道:“你們還沒有吃晚飯吧?可以和我們一塊吃。”
我正要答應,忽然一眼瞥見了他的臉,頓時嚇得一哆嗦。這張臉蒼白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而在額頭上,又烏青烏青的。他這幅樣子,絕對不像是活人。
這情況不僅我看見了。呂先生也看見了。他擡起手來,遮住了眼睛,低着頭說道:“誤闖寶地,無意冒犯,贖罪,贖罪。”
隨後,拉着我們就要走。
這時候,那女人說話了:“你們不用害怕。他得了一場病,所以才變成這幅模樣的。不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