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大婚的日子越來越近了,莫皇后派了教引嬤嬤過來,教采薇學習封后大典上的諸多禮儀,熟悉宮中的規矩和事務,采薇還忙着給自己準備了一套豐厚的嫁妝,每天忙得不亦樂乎,因此,去嶺北的事只好被暫時被擱置下來。
她不知道,此時的嶺北,正有一匹草原狼虎視眈眈的守在那裡,準備捉拿她!
達魯管家爲了將功折罪,把采薇的底細打探得很清楚,不僅知道了她在嶺北的發展計劃,而且還知道了她定期來嶺北的規律。這些消息被傳到薩克努那裡,薩克努當機立斷,從盛京直接取路去了嶺北,守株待兔!
李大將軍的信使趕到盛京時,薩克努已經去了嶺北,信使撲了個空,又不敢擅自把大將軍的信交給別人,只好親自往嶺北去追人了……
李瑞珠不知道信使撲空的事兒,每日翹首期盼着,盼着薩克努快點兒來,把那個搶走她男人和地位的死女人弄走,可是,眼見得婚期一天一天的逼近了,薩克努卻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急得她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吃不下、睡不香,滿心焦慮,嘴角還起了一竄燎泡……
此時,和她一樣焦慮的,還有即將成爲大晉皇后的穆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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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真有婚前綜合症這回事兒,越是臨近大婚,采薇的心便越是焦慮,前幾天有宮裡的嬤嬤拘着她學儀禮規矩時還好些,最後這幾天無事了,靜下來了,她的心就像是放在油鍋上煎一樣,就是沒有片刻的安寧。
一時瞧着鏡子中的自己嘆息,覺得自己明明還是個剛上初中的小蘿莉,還沒有及笄,卻要去嫁人,就像在糟蹋祖國的花朵,她那時候怎麼就沒狠狠心,多着去兩年的閨閣生活呢?
一時又覺得相愛容易相守難,便兩情相悅,真正走入婚姻殿堂前,大抵誰的心都要咯噔一下,患得患失,她雖深信南宮逸,可這時候卻又不免不了心中忐忑,想到了那個萬一。
歲月那麼長,萬一她年老色衰之際,南宮逸變心怎麼辦?莫皇后那麼討厭她,萬一婚後兩人之間相處不好怎麼辦?萬一她以後不生或只生女兒怎麼辦?萬一大臣們非讓南宮逸納妃怎麼辦?
以前她總覺着婚前恐懼症都是心理承受能力不強,不夠自信的人才會患,自己有財、有貌、有空間,簡直就是一女超人,怎麼可能會得這個?
可這會子才發現,她在婚姻上好像打心眼裡沒有安全感,心緒不寧、焦慮不安着急上火。
家人也都覺察出她身的異樣,各個都小心翼翼。連她最疼的武兒見了她,都是一副怯怯的,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唯恐惹到姐姐生氣。
這日,采薇正坐在拔步牀上閉目養神,竇醫女小心的給她按着肩膀和額頭,忽然聽到窗外一陣低低的笑聲,接着傳來採蓮的聲音。
“采薇妹妹在屋裡嗎?”
聽到採蓮的聲音,采薇的心中更加焦灼、更煩躁了。
自從上次穆六嬸回去後,採蓮非但沒有收斂,反而不時的到府裡來找她和菲兒說話,從前她來時,采薇還能用從小的那般心境對待她,可從打知道了她那份心思後,就總覺得她來的目的不純,大抵是因爲聽說她和菲兒都是被太子和莫公子看上後才交的好運,所以便常來府中走動,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在這兒遇到世家子弟吧!
有了這種想法,采薇對她便越來越不耐煩,越來越厭惡,偏採蓮還是個沒眼色的,日日都要來府上,不過她並不敢太找采薇,倒是日日去纏着菲兒,纏得菲兒那種好性子都快受不了了!
“小姐,蓮兒小姐來看您了!”
春柳輕輕的挑開門簾,躡手躡腳的走進來稟報。
因爲采薇最近比較鬧心,所以不許院兒裡的丫頭們大聲說笑,連走路都不許有聲音。
偏採蓮不知她的規矩,還在外面喊了一聲:“采薇妹妹,我來看你了。”便擅自挑開門簾走了進來。
采薇倏地睜開眼,猛的從拔步牀上坐起身,神色很是難看,她緊緊的抿着嘴兒,費了好大力氣才剋制住自己沒把她趕逐出去!
採蓮挽着個包袱進來了,看到采薇的臉陰沉的像水盆兒似的,不覺關心的問道:“妹妹這是怎麼了?”
采薇冷冷的說:“沒事,姐姐來可是有什麼事兒嗎?”
採蓮見采薇面色不善,語氣也很差,不敢和她多麼,只怯怯的把手中的包袱遞了過來,說:“從打妹妹訂婚,姐姐就打算送點兒什麼給妹妹添妝的,可妹妹也知道,姐姐心有餘而力不足,沒什麼能拿得出手兒的像樣的東西,便趕着這兩個月,做了幾個荷包,留着妹妹大婚時賞人用吧。”
采薇接過包袱,打開來看了一下,卻見包袱裡的十幾個荷包都是極喜慶的顏色,各不一樣,上頭繡花極是都是時新的,也都是極好的寓意,雖繡工不是很好,但做的已經是相當用心了。
可惜,采薇根本就用不到荷包,若是大婚當日南宮逸不登基,采薇只是嫁給太子做太子妃,確實得需要很多荷包給前來道賀的賓客身邊兒的得意人散紅包賞喜錢之類的,這荷包不僅得用,而且用量還是極大的。可大婚當日就是南宮逸登基的日子,采薇直接封后,封后的大典是一系列繁複莊重的儀式,根本沒有賞人錢這一說。因此,採蓮的這些荷包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采薇翻看了一會兒,輕笑一聲,說:“兩個月的時間,竟能做出十幾個精緻無雙的荷包,真是難爲姐姐了,也真是便宜宮裡那些個宮女太監了。”
採蓮的臉色一白,頓時傻了。
這些荷包,是她起早貪黑,拼着十二分力氣做出來的,就爲了拿荷包賞人時,她鮮亮的活計能引起哪位貴人的注意,然後再像采薇和菲兒似的,跟某個貴人結識……
可是,若賞了太監和宮女,她這兩個多月的心血,豈不是都付諸於東流了?
“呵!姐姐這是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差?”看到採蓮變了臉,采薇嘲諷的出聲。
採蓮抿了抿嘴脣,說:“給太監和宮女打賞,用針線房的荷包即可,姐姐聽說,親近的府邸或者特別高貴的賓客,是不能用針線房的活計的,所以才……”
“親近的府邸和特別高貴的賓客是不能用針線房的活計,可也不能用姐姐的東西。”
采薇譏諷的笑着,言辭很是犀利。“姐姐雖然做得很用心,這些東西乍一看也確實很好看,可惜手姐姐的藝終究是不夠好,仔細一看就會被人看穿的,這樣的東西即便是勉強被送到了高門府邸,也不會被人瞧上眼兒的,早晚都會被棄之如敝履!”
採蓮是個聰明的,自然聽得出采薇的意思,她還是閨中的少女,哪禁得住這般羞辱,當即紅了眼圈,捂着嘴巴跑了出去……
采薇隨手將那些荷包丟在地上,冷冷的說:“丟出去,別擱在這兒礙我的眼!”
竇嬤嬤聽了,二話不說的拿起包袱,向門外去了。採蓮哭着跑出穆府的消息,自然瞞不過杜氏,杜氏知道後,立刻挺着肚子來找采薇。
這些日子,采薇的脾氣大得很,闔家誰都不敢嗆到她,杜氏也一直小陪着小心,怕她出閣前惹她不痛快,可這一次,女兒實在太過分了,竟然這樣對待自己兒時的夥伴,她不得不去跟她說道說道去!
進了采薇的屋子,沒等坐下來,杜氏便開了腔:“薇兒,娘知道你是要做皇后的人了,跟以往不同了,可是,蓮兒是跟你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從前咱們家困難的時候,你穆六嬸和穆六叔也沒少幫咱們的忙,如今蓮兒好心好意的來送禮,就算她的禮物不趁你的心意,你也不該羞辱她,讓她一個女兒家哭着跑回去啊!”
杜氏一向溫柔,是個最和善不過的,從不輕易說孩子們的不是,但這一次似乎是真的火了,俊俏秀美的臉上罩着一層怒氣。
采薇可不認爲自己有什麼錯,她輕哂一聲,冷冷的說:“好心好意?我看她是醉翁之意纔對,女兒只是實話實說,好心的點醒她,省得她光顧着好高騖遠、胡思亂想,將來追悔莫及!”
杜氏不悅的說:“就算她是醉翁之意,你好好跟她說就是,何必說出那麼狠的狠話來傷她,也傷了你們從小到大的情分呢?你這樣做,知道的是你在勸她,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你得了勢,就忘了本呢!”
采薇站了起來,激憤地說:“只怕娘也是以爲我得了勢,忘了根本吧,真好笑,我若是忘了根本,就不會好心的去提醒她別自不量力,自取其辱,就由得她去瘋去傻,去丟人現眼好了。”
杜氏說:“自古哪個少女不懷春?她這不切實際的念想固然是不對,可又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兒,你又何必這麼生氣不饒人呢?”
杜氏不瞭解女兒這段時間煩躁的原因,還只道是她要做皇后了,便提前拿出做皇后的威儀來震懾家人呢,所以心裡感到很不痛快。
其實,采薇現在只是婚前綜合症在作怪,換做以往,她一定會含蓄的提點採蓮,會說一些比如:官宦之家的後宅爭鬥之事;或者說一些關於勳貴之家的門第觀念什麼的。
但是,對她來說現在是非常時期,她的情緒很不穩定,還哪有心情去點撥她、勸告她?沒直接諷刺她是自不量力、異想天開,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采薇冷笑一聲,“她懷春我可以不管,但她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心機就是罪大惡極,每日裡在咱們家晃盪,想借機尋找出頭兒的機會;又繡幾個豔俗的荷包,就想入勳貴世家夫人們的眼,打量着我猜不出她齷齪的心思呢,這些下三濫的手段,真真是讓人噁心!”
采薇越說越激動,臉都氣紅了。
杜氏見她情緒激憤,言辭激烈,便嘆了口氣,說:“哎,不是每個人都有你跟菲兒的好運氣,一個村裡出來的姐妹,你們兩個飛上了枝頭當了鳳凰,她肖想一下也是情有可原的,算了,你也別生氣了,眼瞅着後天就要大婚冊封了,氣壞了身子可怎麼好?娘不說了就是。”
說罷,嘆息着,扶了劉嫂子的手去了。
走出門外,杜氏悄悄的問喚秋,“你小姐這兩天一直這麼火兒大嗎?”
喚秋抿了抿嘴,輕輕的點了下頭。
劉嫂子小聲嘀咕說:“夫人,這幾天小姐很反常,動輒就發老的的一頓火兒,要我說啊,咱們小姐是不是遇到什麼髒東西了?要不要找個法師來家裡看看?”
杜氏輕聲嘆道:“哎,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呢?這丫頭從來不這樣刻薄的啊…。”
主僕兩個一邊兒說着,一邊兒漸漸的遠去了,采薇乃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她們的話她自然聽到了,震驚之餘,又不禁懊喪的想到,自己已經反常到被人誤認爲中邪了嗎?
雖然知道自己反常,也知道自己現在招人厭惡,可她還是沒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不管怎麼調節,心中就是沒法樂呵……
晚間,她坐在妝臺前,映着昏黃的燈光,怔怔的瞧着鏡子裡的人。
鏡子裡的人比從前憔悴多了,眼眸黯淡無光,臉頰蒼白無血色,就連喘氣,都是有氣無力的。
喚秋在給她篦着頭髮,這些日子她常睡不好覺,每天都得篦上百十遍的頭髮,讓頭皮的血液得到充分的循環,才能勉強睡得着。
主僕倆正靜靜的相對着,門簾兒忽然一挑,南宮逸負着手踱進來了。
喚秋屈了屈膝,低眉順眼兒的叫了聲:“主子!”
“下去吧!”
南宮逸接過她手中的篦子,揮了揮手,喚秋悄悄的退下了。
鏡子裡,南宮逸望着憔悴的少女,忍不住憐愛的俯下身去,輕輕的吻了她的額頭一下。
“好端端的,這是怎麼了?”
采薇動了一下,勉強的扯了扯嘴脣,羅出一個慘絕人寰的笑意:“我沒事兒,倒是你,後兒就登基了,今兒還來做什麼?”
南宮逸擡起手臂,修長的手指握着篦子幫她篦着頭髮,嘴裡說:“聽說岳母在給娘子尋驅邪的法師?出了這麼大的事兒,爲夫能不來嗎?”
采薇揉了揉太陽,疲憊的說:“沒有的事,是我最近情緒不大穩定,娘太過緊張了!”
“爲什麼情緒不穩定?”
“……”采薇不肯回答,心中卻忽然生出幾分傷感,她默默的看了鏡中人一會兒,忽然斂下眸子,眼睛溼潤了……
“哎,你這小沒良心的,總是信不過我…。”
南宮逸嘆息了一聲,停了下手中的動作,低頭從廣袖中取出一軸黃色的錦緞,不,是聖旨來,無聲的遞到了采薇的面前。
“呶,看看這個,可能治療你的心病麼?”
聖旨明黃色、玉軸,乃是上好的蠶絲製成的綾錦織品,圖案爲祥雲瑞鶴,富麗堂皇,聖旨兩端繡有翻飛的銀色巨龍,很有天家氣勢。
“這是什麼?”
采薇握着那光滑似水的緞軸,疑惑的望着鏡子裡的男人。
“打開來看看吧!”
男人幽幽的說着,繼續動手篦她烏黑秀麗的長髮。
采薇打開了聖旨,從頭到尾的看了一遍,然後,先是一陣沉默,沉默後,忽然笑了起來,她這笑簡直如雨後花開,燦爛明媚,又若烏雲散去,光芒萬丈一般。
男人也無奈的笑了:“你呀,這是個孩子!”
采薇擡眸,眼波流轉的嗔了他一眼,道:“還說我是孩子?叫我看,你纔是孩子呢,這樣的聖旨你也敢下,你就不哦啊文武百官們炸了毛麼?”
南宮逸無所謂的說:“炸毛好啊,最好把爲夫趕下臺去,那樣爲夫就不用管那勞什子的國事,就可以日日陪在娘子身邊兒‘抱大腿’了!”
最後幾個字,他語氣很重,一字一頓的,說得極其曖昧,那魅惑的眼眸還在她的腿根處若有似無的掃了一眼。
“討厭!”
采薇嬌羞的低下頭,燭光下,如玉般的臉頰邊飛起兩團紅雲,燒得她的臉頰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都說月下賞花花更豔,燈下賞人人更佳。南宮逸見采薇眸光似水,似羞似嗔的,彷彿在邀請他共赴巫山一般,當即感到身子一震燥熱,丟下篦子,打橫將她抱起,向榻邊去了。
月色深沉,燭光跳動,妝臺上吧,鋪展着的聖旨龍飛鳳舞,字跡分明,上面是南宮逸親手所書。
朕惟道原天地,乾始必賴乎坤成,化洽家邦,外治恆資乎內職,既應符而作配,宜正位以居尊。諮爾穆氏采薇,溫惠秉心,柔嘉表度,六行悉備,久昭淑德。於宮中四教弘宣,允合母儀於天下。曾奉皇太后慈命,以冊寶冊立爾爲皇后,與朕同體,承宗廟、母天下、主六宮、江山一日不易主,六宮之中永不納妃,欽哉……
六宮之中永不納妃,是他對她最好的承諾……
……
翌日
天高雲淡,風清氣爽
采薇睡飽後,懶懶的睜開了眼,男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只留下了一夜旖旎的回憶和她一身青紫的淤痕…。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咬牙低聲笑罵了一句,趁着丫頭們還沒進來,趕緊起身,找了身褻衣褻褲穿上,又喚了春柳進來給她梳妝。
從打小姐變暴躁後,府中上下都格外小心,春柳也早就來了,但怕影響到小姐睡覺,所以一直守在門外,沒敢進來,聽到小姐叫她後,她才端着水盆進來。
進來時,見小姐已經穿好了褻衣,正在妝臺前通着頭髮,臉上還帶着淺淺的笑痕。
春柳一驚,數日來,小姐一直處於焦灼的狀態,終日繃着臉,焦躁易怒,反覆無常,已經好多天沒這樣笑過了,就是笑也好像蒙着一層陰雲一樣,如今倒好,這分明是好了嘛!
“春柳,過來給我梳頭!”
“是,小姐,您今兒個梳個什麼髮式?”
春柳放好盆子,打開妝臺上的妝奩,挑出一把黃楊木雕花的梳子,小心的試探着。
“梳個如意髻吧!”
采薇的頭髮又黑又密,只要不梳很複雜的髮式,一般不需要戴假髮,所以,采薇呆在家裡時,大多是梳如意髻的。
“奴婢知道了!”
春柳應了一聲後,便開始專注於手上的工作,好一次,她扯到小姐的頭髮,但小姐並沒有生氣,更沒有說什麼抱怨的話,這下春柳放下心來,小姐這是徹底好了!
喚秋也走了進來,主子昨晚來過的事兒她知道,兩個人親熱之後還是她準備的熱水給他們洗澡,所以她早就知道小姐已經好了,因此沒像春柳那樣小心翼翼。
“小姐,姚記來給您送傢俱過來了,您要不要親自去驗看一下?”
“好,我梳完頭就過去!”
明天就是采薇的冊封大典了,她的嫁妝也製備得差不多齊了,其實,按理皇后嫁給皇帝是不需要備嫁妝的,記得她前世在書上看到過,女子嫁給皇帝,即當皇后,也會要置辦一套嫁妝,但置辦的花費全由皇帝家來“埋單”。
如清朝同治皇帝載淳娶翰林院侍講崇綺之女阿魯特氏時,阿魯特氏的嫁妝便是宮裡置辦的,當時由慈安、慈禧這兩宮皇太后主持,安排內務府、禮部大臣具體商議擬定;光緒皇帝載湉與慈禧太后侄女靜芬結婚時,靜芬的嫁妝也是宮裡花錢置辦的,多達六七百擡,僅擡嫁妝進皇宮便花了六七天時間。
不過,采薇可不想讓皇室來置辦嫁妝,她的許多寶貝正好可以這個時候冠冕堂皇的拿出來,一來自己用着方便,而來也是爲了給宮中那些不開眼的看看,省得她們欺負她出身低!
“小姐,已經梳好了,您看好不好?”
春柳一手拿着一把鏡子,在她身後左右的照着,以便能讓她看清楚整個髮髻的效果。
采薇藉着她手裡的鏡子打量了一番,點頭道:“很好!”
春柳又問:“小姐今兒戴什麼首飾?”
說着,打開首飾匣子的第一層,滿匣子流光溢彩的首飾便映入眼簾,采薇撿起一支萬年吉慶簪,遞到了春柳的手中:“就這個吧!”
待她給自己插好簪子,采薇便站起身來,隨她們到前院兒去看姚記送來的傢俱。
這會兒,所有的傢俱都已經擺放在了二進的院之中,按規矩,婚前兩天,孃家長輩要押着傢俱先到新房中安牀,而大婚前一日,纔會帶着被褥、牀單以及龍鳳被等去鋪牀。
不過,采薇嫁的是皇家,做的是大晉國的皇后,這些民間的規矩自然也就用不上了,皇宮自有皇宮的規矩,輪不到孃家人來置喙。
傢俱樣式新穎獨特,用料不是金貴的紫檀,便是金絲楠木,那做工沒的說,線條流暢有力,精雕細琢,花式都是按照采薇設計着來的古今結合,中西合璧的樣式,看起來既美觀、又實用!
杜氏捏着帕子,震驚的說:“都說天家富貴,果真是如此,不然憑誰也準備不出這麼一套體面的家當來啊!”
娘以爲是南宮逸出的木料,采薇也沒跟她解釋,解釋也解釋不清,索性就將錯就錯了。
竇醫女也嘖嘖稱奇道:“這傢俱的樣式也新奇的很,老奴在宮中多年,去過很多娘娘公主的寢宮,卻從未見過這樣的傢俱,真真的稀奇的很呢!”
劉嫂子也湊過來,對那沙發研究了半天,道:“這拔步牀的靠背怎麼是斜着的,真是怪哉。”
大家正說得熱鬧,張嬸兒子忽然跑進來報:“夫人,大小姐,宮裡來人了!”
來者是莫皇后派來的女官,按照慣例來檢查未來皇后的身體,驗看未來的皇后是否是處子、是否有狐臭、痔瘡之類的惡疾,還要驗看生理是否有缺陷等……
其實,女官到了冊封前一天才姍姍而來,不過是來走個過程,因爲莫皇后深知,不管采薇是什麼樣子的,南宮逸都娶定她了,她此番派人過來,是爲了宮裡存檔,纔不得不來做做樣子。
宮裡的女官派人來檢查采薇的身體,是按照常規來的,這本就無可厚非,但采薇卻非常牴觸,她是現代的女子,有很強的自我心理,沒辦把自己脫光了攤開,讓一羣老女人又捏又摸,又聞又看的檢查,這種事情兒對她來說是一種人格的侮辱,她無法接受,打心眼兒裡抗拒,所以斷然拒絕了。
那女官封皇后的懿旨而來,沒成想在未來皇后這兒吃了個閉門羹,她不敢冒犯,被未來皇后拒絕後,便低眉順眼兒的離開了。
杜氏有點兒擔心的說:“薇兒,其實,讓她們檢查一下,證明咱們的清白之身也是使得的。”
采薇不以爲然的說:“不需要,女兒自有主張!”
前幾天采薇還是一副氣勢洶洶,隨時都爆發的樣子,今兒好容易好了,她也不敢太過惹她不痛快,見她執意不肯,也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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