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這麼快就定下了日子?那件事情解決了?”莫顏拉着柳汀蘭坐在牀上,迫不及待的問道。
相比一個月前的憔悴不堪,現在的柳汀蘭又變成了昔日那個明媚爽朗的少女,面上不見一絲失意。
“解決了!”柳汀蘭的臉上露出愉悅的笑容,連眼裡也帶着光亮:“我按照你所說的辦法,給沈大哥去信放了狠話,他一看我要解除婚約就急了。本來他就對那個女人無意,便想法子說服他的爹孃,給那個女人說了一門不錯的親事,定親禮的日子都定下了,前兩天還下了請柬讓我爹孃去觀禮呢!”
莫顏聽完,終於放下心來,握着好友的手說道:“這樣最好不過了,那個女人得了一門好親事,想來會消停了。”
趕着給人當二房雖然令人不齒,但那也只是個沒長大的小姑娘罷了。她失了家族的庇護,想牢牢的抓住舅家的心思也是人之常情。現在沈家她找了一門好親事,又給她做孃家當靠山,她若是就此知足,誰也不會虧待她,若是不知足……就絕不能放任她胡作。
這一點,莫顏暫時不打算提醒好友,免得讓她記掛着,壞了心情。
柳汀蘭沒有莫顏想的深,只覺得解決了夫家那個棘手的表妹,就萬事大吉了。她歡喜的抱着莫顏的胳膊,感激道:“這事還多虧了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雖然爹孃疼她,但是對於那件事情也只能對沈家施加些壓力,而且還不能施加過頭,不然就算沈家被迫打發了那個女人,也會對她心生不滿,她過門後就難以立足了。
沈大哥又沒有把那個女人放在心上,以爲只要堅持不娶就沒有事,那時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如果不是顏顏幫她出了主意,這些苦水她也只能閉着眼睛吞了,然後嫁到沈家日日防着那個女人。這樣的日子,她光是想想就覺得難受,更別提要親身去經歷了,那樣她真會瘋掉的。
“你又在說傻話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自然會幫你。”莫顏嗔了一句,隨即苦惱道:“前些天我收到了一張喜帖,婚期也是三月十六,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柳汀蘭沒有想到還有這回事,她瞪着莫顏急急地說道:“你當然是去做我的伴娘了,你剛纔還說過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呢。”
“可另一家我也不能不去啊!”莫顏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兩半,一半去崔家,一半去柳家。雖然在她心裡好友更重要,但是不去崔家也不妥,這個真教她爲難了。
柳汀蘭問道:“那戶人家跟你家是什麼關係?能不能讓莫叔叔代你走一趟?”
莫顏搖了搖頭:“崔家你應該聽說過吧?我爹也另外收到了一張喜帖,那天肯定得去看看。再說了,你爹跟我爹兩人交情甚篤,你嫁人我爹能不去?我爹現在怕是也苦惱呢!”
崔家很有誠意,崔平安親自給她送喜帖,崔大老爺也以他的名義給她爹下了喜帖,兩人同朝爲官,雖然地位懸殊,可她爹現在是楚衡面前的紅人,下喜帖很正常。
崔家柳汀蘭自然聽說過,知道好友不去確實不好,一時間心情就不好了,蔫蔫的說道:“我還想你給我當伴娘呢,以後就要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過下半輩子了,我心裡一直有些怕怕的。”
莫顏見狀,很能理解好友的心情。能夠嫁給喜歡的人固然是件歡喜的事,可是一想到離開熟悉的家,離開疼寵她的爹孃,到一個完全不熟的地方重新開始,這份歡喜就被沖淡了許多,更多的是一種不確定的茫然。
再者,嫁人後有了各自的家庭就沒有那麼自由了,想像嫁人前那樣隨時見面,嬉笑玩樂了幾乎不可能。
想到這些,莫顏也的情緒也低落起來:“實在不行,那天我去崔家解釋一下,然後再回到你家陪你去沈家,想來崔家不會介意。”
“嗯嗯!”柳汀蘭連連點頭,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
……
莫顏作爲伴娘,要在新娘出嫁的前一天晚上陪一整晚,於是在三月十九這天,她就帶着兩份禮物早早的來到了柳家。一份是第二天送到崔家的賀禮,一份是給柳汀蘭添妝。
送給崔家的賀禮就是一個木盒子,裡面裝的是一對玉佩。所用的玉是之前惠安帝賞給她的,既是御賜,價值自然不菲。她挑出一整塊成色好的青玉,請銀樓裡的師傅做出了一對雙魚玉佩,送給新婚夫婦很合適。
給柳汀蘭的添妝就多了,幾乎要把馬車堆滿了。除了金銀玉飾等數套頭面外,還有一些難得市面上不常見的布料,更多的卻是空間出產的藥材。
普通人家嫁女,通常會準備傢俱和尺頭,條件再好一點還有首飾和銀子。大戶人家嫁女陪嫁的東西就很多了,除了上述幾種,還有土地、鋪子、房子等,藥材也能作爲其中的一種,不過大多是補身的珍貴藥材,例如人蔘。
莫顏用藥材添妝就很正常了,準備的這堆藥材中,除了一對高年份的人蔘外,還有靈芝、阿膠、冬蟲夏草、石斛等。光放置草藥的木盒子就堆滿了大半個車廂,每個盒子上面還繫着紅色的布條,圖個喜慶。
此時,柳家樂聲陣陣,到處張燈結綵。只見門頭上繫着大紅的綢帶,門板上張貼着大紅的喜字,柳先生柳夫人站在門口,笑容滿面的迎接前來道賀的客人。柳家的院子裡更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莫顏沒想在好友的婚禮上出風頭,一身打扮非常低調又不會施禮。她來的時候,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是當馬車上的一大堆添妝被搬下來的時候,還是引起了很多人的關注。好在那時她已經到了柳汀蘭的閨房,沒有人知道出手這麼大方的是誰。
“顏顏,你總算來了。”柳汀蘭正在跟本家的幾個姐妹說話,看到莫顏過來,連忙起身迎了上來。
“你個沒良心的,天將亮我就起牀了,日頭還沒出來我就出發了,感情你還嫌我晚呢!”莫顏瞪了好友一眼,故作不滿的說道。
“沒沒沒,小的哪裡敢嫌棄和嘉郡君?”柳汀蘭笑嘻嘻的抱着莫顏的胳膊,把她拖到一衆小姐妹跟前,鄭重的介紹道:“她叫顏顏,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伴娘。”
那幾個姑娘早就知道堂妹(堂姐)有個很要好的朋友,這朋友還是聖上親封的郡君。不過,她們沒有親眼見過,眼下知曉了莫顏的身份,一個個趕緊上前行禮。
莫顏依然不太習慣別人給她行禮,這幾人又是好友的姐妹,不等她們屈身行禮,就讓她們起來了。
幾個姑娘看着都是活潑的性子,被莫顏叫起後,就圍着她聊開了,只是聊着聊着漸漸就變味了:
“真是百聞不如見面,我竟有如此榮幸能與郡君相交,真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
“郡君高雅不凡,像郡君這樣的妙人可是難得一見了。”
“誰說不是呢,我這見了倒是自慚形穢了。”
“……”
這些話也不管是不是能往莫顏身上套,被一股腦的往莫顏身上砸,莫顏自己聽着就牙酸的很,根本待不下去,恨不得立馬拉着好友到一個偏僻無人的地方纔好。
同是柳家的姑娘,也都出自書香之家,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
柳汀蘭面上也臊的慌,恨不得鑽到縫兒裡去。見好友眉宇間已然流露出幾分不煩鬱之色,連忙上前解圍,找了個藉口把幾個堂姐(堂妹)弄出了屋子。
人一走,屋子裡就安靜下來,莫顏長長的鬆了口氣,端起已經變涼的茶水一飲而盡,好歹滋潤了乾澀的喉嚨。
柳汀蘭臉上還臊着呢,她不好意思的說道:“顏顏,她們要是哪裡讓你不痛快,我代她們向你道歉,你別介意。”
莫顏擺了擺手:“她們又沒有說我壞話,我介意什麼。”
柳汀蘭鬆了口氣,隨即又笑嘻嘻的攀上了好友的胳膊:“她們太爺爺跟我的太爺爺是親兄弟,其實關係已經很疏遠了,除了逢年過節,平日裡也不怎麼來往,這回我嫁人她們纔過來的,你要是不想跟她們說話,直接撂臉子也沒什麼。”
她沒好意思跟莫顏說,這幾個堂姐(堂妹)知道她跟莫顏這個親封的郡君交好後,就想通過她結交一番,想借此擡高自己的身份。只是她做不來這事,就拒絕了。爲這事兒,她還被幾個嬸孃罵作小白眼兒狼。
正因爲知道這幾個堂姐(堂妹)的性子,她根本不敢讓她們當自己的伴娘,生怕到了沈家說了不該說的話,墜了柳家書香世家的名聲。
事實上,雖然同爲柳家的姑娘,但是那幾個人家裡好幾代沒有出過舉人,最好的不過童生。因柳汀蘭家從太爺爺輩到她的父親接連出了三個舉人,讓那幾家跟着沾光,走到外面才讓人高看一眼。
這些緣由,柳汀蘭不說,莫顏自然不會知道。見屋外安安靜靜暫時不會有人進來,她偷偷地從荷包裡拿出一個灰撲撲的小瓷瓶兒,臉頰微紅的塞到好友的手裡。
因光線的原因,柳汀蘭並未察覺出好友的異樣,她拿起小灰瓶好奇地問道:“這裡頭是什麼東西?”
莫顏拍了拍泛紅的臉,儘量讓自己保持一本正經的樣子:“這裡面是我特意爲你研製的藥丸,對你的身子有好處。”
柳汀蘭一聽,沒有多想,打開小灰瓶的木塞倒出一顆小藥丸就往嘴裡塞。
“快住手!”莫顏嚇了一跳,連忙伸手阻止了柳汀蘭:“別吃,這藥不是用來吃的。”
柳汀蘭也被嚇到了,連忙把已經塞到嘴裡的藥吐到了手心裡,還吐了幾口口水,緊張兮兮的問道:“我不會被毒死嗎?”
莫顏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這藥雖然不是用來吃的,但是吃下去對身體也沒有害處,你別擔心了。”
柳汀蘭聽罷,這才放鬆下來,對手心裡那顆小拇指大的藥丸倒是更加好奇了:“既然不是吃,那就是拿來用嘍,這要怎麼用?”
對上好友好奇寶寶的目光,莫顏乾咳一聲,眼神有些飄忽:“這藥丸……這藥丸是用在那個地方的。”
“那個地方是哪個地方?你這傢伙倒是說清楚啊!”柳汀蘭更加疑惑了,忍不住推了推莫顏。
莫顏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她實在是不好意思直接說藥丸的通途,便湊到好友耳邊如此這般的悄悄說了。
柳汀蘭聽完,臉上瞬間爆紅,幾欲滴血。只聽啪嗒一聲,她手裡的小灰瓶應聲落地。好在瓶口是那種窄口,只滾出了兩顆灰溜溜的藥丸,散落在兩人的腳下。
莫顏默默地撿起小灰瓶,把掉在地上的藥丸撿起來塞了進去,又默默地從荷包裡掏出了另一個小灰瓶,塞到了好友的手裡。
這藥丸看着不起眼,對女子卻有莫大的好處,是她根據師傅家中收藏的藥典裡發現的古方研製而成。不僅養護女子的私處,讓夫妻之間的關係更加和諧,還能預防多種疾病,對孕育子嗣也十分有利,是個女人都無法拒絕。
柳汀蘭雙目呆滯的看着好友,喃喃的問道:“你到底弄了多少這玩意兒?”
莫顏眨了眨眼,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你要多少有多少,這一瓶兒有十二顆,夠你用一年,等你用完了,再來我這兒拿。”
這藥好歸好,就是不易保存,放置一年就沒有什麼效果了。莫顏一次制了上百顆,全部存放在空間裡,被靈氣蘊養着,效果只會越來越好。
柳汀蘭的脣角微微一抽,卻沒有把“不正經”的小灰瓶塞回好友手裡。她起身找了個很小的木盒子,把小灰瓶裝了進去,放到了一個貼着喜字的妝奩箱裡,這個妝奩箱也是要帶到沈家的嫁妝之一。
將妝奩箱鎖上,確定不會有人發現裡頭的東西后,柳汀蘭重新坐在莫顏面前,告誡道:“這東西你不要隨便給別人,對你不好。”
一個未嫁的姑娘,竟然研究出那樣羞人的藥丸,雖說會有很多女人喜歡,但是難免遭人詬病。
“嗯,我知道,除了你跟我,誰都不知道這東西的存在。”莫顏沒想過用這東西賺錢,根本不打算往外傳。
柳汀蘭一臉感動的握住好友的手,不知道該怎麼感謝她。這種藥丸對她的誘惑太大了,哪怕十分羞人她也不會丟棄掉,難爲她的好姐妹一心爲她着想,竟然親手做出了這樣的東西。不說其中的情誼,光是這份信任就足以讓她銘記一生。
……
明日纔是柳汀蘭出嫁的日子,原本今天該把嫁妝先送到沈家,只是兩家路途遙遠有百餘里路,這一來一回很不方便,嫁妝便在明天隨柳汀蘭一起過去。
莫顏明日也會一道過去,在沈家吃完喜酒後就隨送嫁的人一起回來。
到了晚上,莫顏待在房間裡陪柳汀蘭吃飯,吃晚飯後就迎來了這場喜事的重頭戲——哭出嫁。
“哭出嫁”有一套嚴格的禮儀,不能亂哭,還要會哭。誰不會哭,就會被別人嘲笑甚至歧視,通常有“哭爹孃”、“哭哥嫂”、“哭姐妹”、“哭叔伯”、“哭陪客”、“哭媒人”、“哭梳頭”、“哭祖宗”、“哭上轎”……總之前來探望新娘的人都要哭。
“哭出嫁”由來已久,它表達着新嫁娘對父母長輩的養育之恩的感謝,哥嫂弟妹們的關懷之情,也泣訴着少女時代歡樂生活即將逝去的悲傷和新生活來臨前的迷茫與不安,也有的是傾泄對婚姻的不滿,對媒人亂斷終身的痛恨等諸多感情。
莫顏一直覺得“哭出嫁”只是一個儀式,可是當看到柳先生柳夫人抱着柳汀蘭哭的不能自已時,眼淚不自覺的跟着流下來。
“爹、娘,我不嫁好不好?我不嫁了,我真的不想嫁了,我就在家裡陪你們一輩子好不好?”柳汀蘭伏在爹孃的懷裡傷心不已的痛哭着,她能陪伴爹孃的時間太少了,她捨不得,捨不得啊!
在旁人眼裡,這番哭訴只是應個景兒,誰也不知道這個曾經想嫁給心心念唸的男子的女孩,真的萌發了不嫁人的念頭。
輪到莫顏這個伴娘哭嫁時,她和早就哭腫了眼的柳汀蘭相視而笑,根本哭不出來。可是笑着笑着就先後流下了眼淚,最後兩人抱作一團哭的不成樣子,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口。
這場哭嫁算是極爲失敗了,可是莫顏的身份在那裡,誰也不敢笑話,還要陪在一旁勸說,讓她不要傷心。
這一番“哭出嫁”直到子時末才完成,因着明日要早起,等屋子裡的人全部退出去後,莫顏和柳汀蘭洗了臉,又簡單的擦了手腳就上牀了。
原以爲會睡不着,可先前哭了那一番,發泄了心裡所有的不安,兩人一挨枕頭就睡着了。
將將睡了兩個時辰,兩人就被喊醒了。
淨面後,莫顏就幫柳汀蘭換上了鴛鴦戲水的大紅嫁衣,隨後,柳家請來的全福夫人就開始爲柳汀蘭梳頭,一邊梳一邊吟唱梳頭歌。柳夫人從旁看着,又打溼了手裡的帕子。
梳好了頭髮,妝娘就開始爲柳汀蘭上妝。絞面、撲粉、塗胭脂、描眉……兩刻過後,妝就畫好了。
妝孃的化妝術不錯,畫出來的妝容突出了柳汀蘭五官的有點,掩蓋了其中的不足,讓人變得更加明豔照人。
妝畫好後,屋子裡的人又退的乾乾淨淨,只剩下莫顏和一身喜氣的柳汀蘭。
柳汀蘭端正的坐在牀上,面上不見多少喜色。但凡心繫爹孃的姑娘,在這一天都不會太高興。
莫顏坐在柳汀蘭身邊想逗她開心,假扮起浪蕩子色眯眯的湊上去準備摸她的臉:“這麼漂亮的新娘子,看的爺心裡砰砰直跳,乾脆跟了爺,爺保管讓你吃香喝辣,日日寵你。”
柳汀蘭噗嗤一聲被逗笑了,她擡手打了伸過來的色手,橫眉豎目的叱吒道:“好你個花心風流的浪蕩子,就不怕家裡的母老虎讓你跪搓板?”
莫顏一聽,猛地把母老虎代入了蕭睿淵,瞬間出戲笑倒在牀上。
柳汀蘭不明所以,見好友笑的不成樣子,倒也跟着笑起來,心裡卻是真的好過了些。
眼看到了辰時三刻,沈家一個時辰過後就會來迎親,莫顏同柳先生柳夫人打了聲招呼,就拿着送給崔平安的賀禮就急匆匆的去了崔家。
柳家、崔家都給莫家父女下了喜帖,原本兩人走不開,父女倆商量一番後,莫顏就到柳家當伴娘,然後到崔家送了禮道完喜就回柳家,莫清澤則留在崔家,給柳家送禮道賀後再回崔家,眼下莫清澤已經在在崔家了。
到了崔家,莫顏被崔家的下人引到了崔老夫人那裡,跟崔老夫人相互見禮說明了事由後,崔老夫人十分體諒的讓莫顏離開,不要耽擱了吉時。
倒是第一次見面的福雲公主不陰不陽的刺了幾句,莫顏顧忌着她公主的身份,只是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從屋子裡出來,莫顏就遇到了前來給崔老夫人請安的父親,見父親左右無人,便連忙問道:“爹,就您一個人來了?”
莫清澤笑着搖了搖頭:“臻兒和昭兒已經給崔老夫人請過安了,被崔家的小子帶去別處去了。”
莫顏點了點頭,匆匆的說道:“那女兒就不等你,時間快來不及了。”
莫清澤揮揮手,催促道:“你趕緊去,爹隨後就來。”
莫顏“嗯”了一聲,就在丫鬟的引路下走了。莫清澤收回目光,正要進屋去,眼角瞥見一道藥窕的身影匆匆行來,定睛一看,發現是熟人。
崔晚晴也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對面的莫清澤,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竟是忘了避嫌。
察覺到周圍丫鬟們異樣的目光,莫清澤警醒起來,疏離的朝着崔晚晴微微頷首,隨即側讓一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崔晚晴神色一黯,朝着莫清澤行了個福禮,就先一步走了進去。
這邊,莫顏匆匆返回柳家,正好碰到被擋在大門外的沈家的迎親隊伍。
柳家只有柳汀蘭一個孩子,阻攔迎親的那些人皆是柳家的本家和柳夫人孃家那邊的年輕人,待會兒也由這羣人送親。
新郎官這邊也有好幾個年輕人,有的能文,有的會武,不管柳家文鬥還是武鬥,他們皆能應對,贏得了不少喝彩聲。
莫顏看了一會兒,見柳家那邊就快守不住了,連忙從側門走了進去。
閨房裡,柳汀蘭坐在牀上,蓋頭還沒有蓋上,那幾個本家姐妹正在陪着她,言語間帶着打趣的意思,又隱隱夾雜着幾分酸意。
也是,沈驥家境富裕有舉人的功名,本人又是丰神俊朗,與同齡人相比竟是沒有不好的地方,也難怪這幾個人羨慕嫉妒恨了。
柳汀蘭的心思不在這個上面,對她們的冒失之言只當聽不到。
看到莫顏走進來,這幾個人倒是收斂了些,轉而奉承起莫顏來,還道堂姐(柳汀蘭)嫁離京城,還有她們在,日後多多走動云云。
莫顏隨口敷衍了幾句,就坐到柳汀蘭身邊,見她的手微微顫抖就知道她緊張了,遂溫聲安慰道:“我陪着你呢,別怕。”
柳汀蘭點點頭,緊緊地抓住好友的手,眼裡既有緊張,也有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期盼。
這時,沈驥順利通過十幾個堂舅子、表舅子的層層考驗,又撒了一籮筐喜錢,總算闖到了柳汀蘭的閨房前,敲響了房門。
吉時就要到了,莫顏本就無意爲難沈驥,便讓他作了一首催妝詩,塞了幾個荷包進來,就把人放進來了。
跟沈驥一道來的年輕人起着哄要往房裡鑽,莫顏嘭的一聲把門關上,就站在門口看着他們,一句話也沒有說。
“哎呀,雲瑾進去就好,咱們就別進去湊熱鬧了。”原本喊的最大聲的那人連忙阻止其他人往上撲,衝莫顏討好的笑了笑。
其他人見狀,頓時不敢造次了,老老實實的站在門口等着。
來之前,這羣人就被沈驥叮囑過,伴娘身份不簡單,讓他們有點眼色不要鬧過頭。現在就是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衝到新娘的房間瞎胡鬧。
莫顏見他們還算老實,滿意的點點頭,卻趁着這個間隙,不動聲色的向他們打聽沈家的一些事,尤其是沈家的那位表妹。
那些人也不是傻瓜,卻也只當莫顏跟新娘姐妹情深,擔心新娘到了夫家兩眼一抹黑,於是爭先恐後的把沈家的一些事情告訴了莫顏,着重說了倆老的性子等。當然,說的都是好話,諸如兩老寬厚慈愛,疼愛晚輩等等。
至於沈家那個表妹,就隨便提了兩句。巧合的是,她要嫁的人就在這羣人中間。那些人說起沈家表妹,還不忘打趣這位同伴。
莫顏暗暗觀察了沈驥的準表妹夫一番,見他長相雖不如沈驥,難得氣質不錯,是個謙謙公子。再觀他舉止得體,穿戴也不錯,顯然家境不差。他能與沈驥交好,想來品行不會差到哪裡去。
別說沒有孃家這個靠山,就算有,也不大可能找到這樣出衆的夫婿和婆家,沈家那位表妹應該會甘心了,如此莫顏倒是放心了些。不過,那個表妹究竟如何想的,還得到沈家親眼看一看才行。
房門被打開,沈驥當先走了出來,他左手牽着大紅花,右手牽着柳汀蘭,臉上帶着幸福的笑容。
兩人的舉動明明不合時宜,可是看着他們之間彷彿能化成實質的情意,連媒婆也沒有說什麼,其他人就更不會開口了。
在人羣的簇擁下,一對新人慢慢朝着正廳涌去,對新娘的父母進行最後的告別。一路上,沈驥緊緊地牽着柳汀蘭的手,時不時的叮囑她小心臺階,這份細心感動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婦,暗暗感嘆柳汀蘭遇到了良人。
跨門檻的時候,柳汀蘭不小心絆了一些,時時關注她的沈驥反應奇快,一把她抱住了,緊張的問她有沒有扭到腳。見柳汀蘭搖頭,腳也能走路,才放心下來。
這一幕被柳父柳母看在眼裡,心裡總算有了些許安慰。待沈驥柳汀蘭雙雙跪在地上拜別二老,柳母牽着女兒的手又流下了眼淚,細細的叮囑了良久。
莫顏看着,不自覺得把自己代入了好友,想象着她嫁人那天,父親會不會也如柳父柳母這樣,一邊難受着,一邊諄諄教導自己爲人媳爲人婦。
想到這些,心裡也跟着難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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