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巧雲趴在牀上,四肢痠軟,起牀都困難,不禁笑罵。這傻子,不想她起牀送行擔心,也不曉得折騰一夜,沒精神進山,她心裡更擔心。
摸着身邊棉花枕頭,林巧雲發澀的眼角,又有些想氾濫。
那****去沏茶,實際卻躲在了拐角處。秦漢同吳巖的對談,她都聽得清楚。
秦漢不是爲了一腔熱血,爭這一時的風光,而是爲了守護家園,不讓一家老少遭殃。
這其中的貓膩,他清楚,卻仍舊義無反顧。只要青狼山在,裡頭還有那人想要的東西,小鎮便永遠不得安寧。
秦漢走了,林巧雲便開始忙活起來,後院顧着黃氏肚子,大堂招待客人,偶爾跑跑衙門,探聽消息,忙的時間越多,空虛的日子纔不會度日如年。
秦漢進山的消息,林巧雲瞞住了家裡人,只說他出門辦事,幾日便回。
小鎮平靜,安寧表象後卻透着緊繃,告示出臺,夜裡不許走動,官差查崗,排查力度日夜加強,竄進來的流寇也與日增加。
這一日,回顏莊來的客人少了,幾位常客夫人,進門亦是長吁短嘆,意興闌珊。
“林大嫂,今日便當給我們嘮嘮嗑,實在無甚心思買賣。”其中一位夫人開口,語氣末尾,帶着低落。
林巧雲已習慣她們聊天打趣,端上茶水點心,輕聲寬慰,“夫人們儘管聊,需要什麼,儘管吩咐,入夜前,記得回便好。”
提起入夜,幾人心有慼慼然,也無甚胃口喝茶吃點心,“林大嫂,王大花這遭去了,你可要去看看她?”
林巧雲心底發涼,點着頭應答:“自是要的,王夫人最愛珍珠膏,我會給她捎去。”
“那便好,那便好……”幾人應聲,想稱讚幾句林巧雲,卻想起那故去的人,一時間泣不成聲,攆着帕子,擱眼角下細細抹着。
林巧雲面色沉沉,心底也是難過。王大花是店裡常客,鎮上前頭的大戶,昨夜卻是遭了橫禍。
流寇闖進家中,搶奪錢財,王大花恰巧起夜撞見,被一刀抹了脖子,血色濺了一地,可憐這愛美的婦人,死的時候披頭散髮,天寒地凍,在院子裡擱了一宿。
流寇到底被抓了,官差連累趕來,調查一番,寬慰了幾句,匆匆離去。這王大花的丈夫,出門瞅着媳婦沒了,嚎得臨近四方,全都驚動了。
小鎮到底民風淳樸,多是一夫一妻制,倆人經營小買賣,暖着炕頭一輩子,可無端的橫禍,卻讓男子沒了妻子,娃兒少了親孃。
血腥的味道,瀰漫在衆人心頭,百姓曉得流寇殺人,人人自危,多少店鋪日頭也不敢營生,戰戰兢兢過日子。
林巧雲掐着帕子,掰扯秦漢離開的日頭,已過四日,流寇竄進來,證明吳巖這支隊伍,取得成效。
可小鎮的安寧,卻岌岌可危。
夜裡總能聽見喊人抓人聲響,林巧雲心頭憂慮更勝,終於在這日尋上了衙門,找到了縣令。
“大人,如今青狼山流寇作亂,農婦懇請大人,開告示,召集百姓,日夜守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