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玉負着手走上前,秦沐羽想要攔人,可一想到沈小玉的本事,想必她也能應付,就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並做好防範,一旦有人對沈小玉不利,他也不會手下留情。
沈小玉走到沈鴻煊的身後,朗聲道:“爹,玉兒今日倒要看看別人想要如何栽贓於我?”
沈鴻煊聽沈小玉的聲音便暗暗叫苦,他明明是讓秦沐羽進去安撫住沈小玉,怎麼他倒把人帶出來了?回頭瞪了秦沐羽一眼,卻見他無辜地眨眼,心知沈小玉的脾氣不是能勸住的,想必是越勸越糟糕,乾脆也不攔着了。
向旁邊讓了一步,對沈小玉道:“玉兒,就是這位白將軍,帶着軍隊過來,氣勢洶洶地說要拿人,還要讓爹和六殿下交出兵權,你說這人腦子是怎麼長的?”
沈小玉笑:“爹,既然讓你們交出兵權,你們就交出去好了,仗還沒打完,想必這位白將軍帶兵打仗也有一手吧?我們也樂得回家過安穩日子。”
沈鴻煊點頭,“倒是聽聞過白將軍的神威,既然如此,接下來的仗就要靠白將軍了,我和六殿下就帶着玉兒親自回京,請求皇上主持公道。”
白將軍似乎沒想到沈鴻煊竟然爲了一個女兒連兵權都不要了,一旦放棄兵權也就相當於放棄了這些年拿命拼的權勢地位,之前立下的功勞和努力也都會隨之付諸東流。
白將軍望着沈鴻煊倒不知說什麼,他此來是想要逼迫沈鴻煊將沈小玉交出來,只要將沈小玉帶回京城,定下罪名,三皇子之前所受的一切冤屈都能昭雪。
三皇子洗脫冤情的同時,伴隨着的就是六皇子的失勢,待局事扭轉,一切都會朝着對三皇子有利的方向發展。
卻不想沈鴻煊寧願放棄軍權也不交出沈小玉,他是爲了保護沈小玉,還是爲了保護秦沐羽?又或者他覺得他們與秦沐羽已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傳聞不是說了沈鴻煊一直看不上秦沐羽,事事與他爲難嗎?難道這些都是假象?他們就是演給別人看的?
但在此時真剝奪了沈鴻煊的兵權於誰都未必是好事。北方的戰場一直就是讓朝廷很頭疼,這麼多年派了多少兵都鎩羽而歸,難得沈鴻煊和秦沐羽將敵軍大敗,若是此時他交出兵權,接手的他能否也再續沈鴻煊的神威?
何況,如今百姓們都知道沈鴻煊和秦沐羽在北方戰場的功勞,仗還沒打完就被奪權,別人會怎麼說?知道的不會說是沈鴻煊自願交出兵權,不知道的卻一定會說朝廷容不下功臣。
原本只是想要威逼沈鴻煊交出沈小玉,誰知沈鴻煊竟是如此光棍,爲了一個女兒連名利地位都不要了。
白將軍暗暗叫苦,他真的只是嚇嚇沈鴻煊,接手太荊城的兵權,他連想都沒想過啊。於是勸道:“沈將軍,你可要想清楚,你在軍中多少年纔有瞭如今的成就,若是放棄豈不可惜?”
沈鴻煊冷笑,“妻兒都不能保護,我要那些成就有何用?何況,只要國家安寧,百姓安居,我一個人受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一句委屈就已經說明沈鴻煊的兵權是被迫交出,白將軍聽着也不是滋味,他是三皇子的人,在三皇子失勢之時還能留在他身邊的人不多,只要三皇子能夠再次得勢,做爲堅定地輔佐三皇子的有功之臣,將來的前程不可限量。
同樣,跟着三皇子身邊久了,他也知道一些三皇子不能爲人知的陰私事,三皇子真就是冤枉的嗎?恐怕不作不死纔是真實的三皇子。
只是,如今三皇子眼看要鹹魚翻身了,他是三皇子身邊所剩不多的心腹,自然是要向着三皇子。
可他也是帶過兵、打過仗的將軍,這種欲加之罪卻是最讓人寒心,不論沈小玉是否真做過聖旨上面說的一些事情,但大多數的事情他可是親耳聽聞三皇子下了令的,這樣栽贓一個小女子來陷害六皇子真的好嗎?
而如今北方的戰事初定,他就急着過來搶功,雖然看似凜凜正氣,實則內裡卻是虛得很。
白將軍還要再勸沈鴻煊好好考慮一下,卻見沈鴻煊已經將身上的盔甲往下摘,邊摘邊對旁邊的人道:“你去把我的大印取來交給白將軍。”
旁邊的人雖然都有些不甘心,可出了這樣的事兒,都知道沈鴻煊沒心思打仗。
前方的戰事如何大家都清楚,若不是秦沐羽拿出的那些神奇的武器,絕不可能勝得如此輕鬆。而如今白將軍帶人來逼要沈小玉,他們自然也不會再拿那樣的武器幫助爲難他們的人。
雖說兵令如山倒,他們不可能隨着沈鴻煊回京,但打仗是否像從前一樣拼命,自然也是看他們的心情,心情不爽了,最多到陣前走走過場好了。
反正白將軍也帶了不少人,誰愛衝鋒陷陣就去好了,他們心情不好,可不侍候。
沈鴻煊三兩下將盔甲都卸了下來,往地上一扔,對沈小玉和秦沐羽道:“走,咱們回京去找皇上做主去!”
說完,大步走在前面,秦沐羽和沈小玉挺着胸、腆着肚在後面跟着,那氣勢不像是聖旨裡點了名要押送進京的,反而像是打了勝仗的將軍。
見身後跟着不少太荊城的將領,沈鴻煊回身制止道:“你們且安心在這裡鎮守着,畢竟咱們打仗不是爲了誰誰誰,保一方安寧纔是我們的職守,切不可爲了我的家事,而置天下百姓於不顧。”
將領們有的聲音哽咽,有的義憤填膺,戴秀道:“將軍,我們相信小姐即使做了些什麼,那也是爲了自保,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們在邊關辛苦打仗,卻有人還有背地裡害我們的家人,往後誰還能有心思爲國效命?”
沈鴻煊拍了拍戴秀的肩頭,也沒說些他這樣的想法不對的話,畢竟遇到這樣的事情誰遇到誰糟心。他本就不是那種剛正不阿的人,不然他也不能在十幾年的軍旅生涯中攢下那些財富,軍中的風氣一向如此,燒殺搶掠的事情哪裡都避免不了,若真是正直的不會變通,也混不到如今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