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正德對韓眉和顏悅色地道:“鴻煊媳婦還有話說?”
韓眉看了眼跟在沈正德身後一直沒說話的李氏,對沈正德道:“我想留堂嫂在家裡說幾句話,還請族長大伯通融一下。”
沈正德正巴不得李氏跟韓眉能搭上關係,聽韓眉主動留人,對李氏道:“兒媳,鴻煊媳婦病了,吹不得風,在家待着也悶,你就留下來陪她說幾句話吧。”
李氏答應一聲,進到門裡親親熱熱地挽起韓眉的胳膊,“弟妹,外面冷,咱們有話進屋裡說。”
韓眉‘嗯’了聲,一邊扶着喜妹,一邊扶着李氏進了院。
沈正德對沈小玉道:“玉兒也快進屋吧,你年紀小,別被凍壞了。”
沈小玉朝沈正德嫣然一笑,將大門關上,見喜妹將韓眉扶回屋後就出來了,知道韓眉是有話要同李氏說,她不便在跟前,也跑回自己的屋子裡。
李氏在韓眉的屋子裡一直待了一個多時辰,喜妹要做中飯,韓眉在屋子裡吩咐了一句:“中午留堂嫂在家吃飯,你多做兩個菜。”
喜妹答應一聲,過來問沈小玉想吃什麼。沈小玉對吃的不挑,只要好吃的她都吃,並沒因李氏在家吃飯而讓喜妹做些特別的好菜。
午飯,李氏吃的大加讚揚,她沒想到長得那麼醜的喜妹竟然能做一手好菜,甚至比上次多味軒的掌廚都不差。
更想不到這麼本事的人,竟然會甘願在韓眉家裡做個下人,真是大材小用了。
吃過飯,李氏告辭回去。韓眉就坐在屋裡發呆。沈小玉過來瞧她,韓眉雖然在笑,可笑得十分勉強。
沈小玉問了也問不出,心裡着急也沒辦法,不知李氏跟韓眉說了什麼。
下午,李氏又過來一趟,把沈成平幾家賠的銀子給韓眉送來,韓眉收下一半,將另一半沈正德墊的銀子還給李氏,知道這是韓眉對族長一家的示好,李氏笑笑便收下了。
韓眉道:“堂嫂,從昨晚回來我就琢磨着,山被我買下了,雖然我也沒攔着人上山砍柴,可難免會讓人心中不滿。就像這回吧,有人上山砍樹,被我們剛好撞見。但下回若是有人在山上破壞,我們見不着呢?而這次那幾家雖然賠了銀子,可難保他們不會懷恨在心,過後再想要報復,我還能真把人送衙門嗎?雖說這些年我家難時沒見誰伸把手,可畢竟都是姓沈的,我也不能做的太難看。而村子裡又不都姓沈,族長大伯管得住沈家人,還能管得了別人嗎?”
李氏皺眉道:“你說的也有理,可這事你打算怎麼做?”
韓眉道:“我琢磨着,出了這回事兒,山我是不能再讓人上了,但冬天家家都得用柴,今年該砍的柴也都砍的差不離,我再僱幾個人在山上,除了幫着我看林子,他們也可以順道砍些柴,便宜些賣給家裡需要柴的,賺幾個小錢貼補一下家用。”
李氏點頭,“你這主意倒不錯,人呢我幫你挑,保你用着安心。工錢你打算出多少?我到時也好跟人說。”
韓眉道:“就每月一兩銀子吧,堂嫂先幫我僱十個人。”
李氏道:“這給的是不是太多了?平常村裡人在外面做工也少有能賺到一兩銀子的,你這還是趕在農閒的時候,五百文錢就能僱着人了。”
韓眉道:“我要僱的是合心意的人,若是人不好,或是有人上山他們看在鄉里鄉親的面上睜一眼、閉一眼,這人我肯定是要退回的。爲了一兩銀子的工錢,想必大家做事就能更盡心。”
李氏見韓眉說的在理,也不再勸,只是道:“你都決定好了?其實你又何必這麼辛苦,就算你家男人不想認你們娘幾個,可他總得要臉吧?你就帶着孩子大庭廣衆地往他面前一站,他還敢不認了?拋妻棄子可不是光彩的事。”
韓眉搖頭,“既然他不想認我們,我們又何苦上趕着認他?孩子我一個人養大的,錢我也不缺,如今我的文郎出息了,玉兒也長大了,即便哪一日爲了爭一口氣站在他面前,那也要等文郎功成名就的一天。”
李氏嘆了口氣,“你就是太要強了,既然你想好了,我也不勸你,這些年你沒男人也過來了,他既然不想認你們,想必你去找他日子也不會好過,這樣也好。”
韓眉‘嗯’了聲,雖然說的好,可濃重的鼻音還是讓李氏聽出她心中的難過。
這些年韓眉一個人養大孩子,吃了那麼多的苦,受了那麼多的罪,還不都是爲了等沈鴻煊回來?可最後得到的卻是他的死訊。
這都不是最讓人難過的,畢竟這麼多年,韓眉心裡早就有準備。結果最難過的卻是男人富貴了,卻詐死拋妻棄子?連李氏這麼圓滑的人都想站在沈鴻煊面前罵他一頓了。
李氏離開後,韓眉就躺在牀上發呆。若之前她是裝病,此時卻是真的病了,胸中好像有一股火在燒得厲害,頭也越來越暈。
沈小玉過來時,就看到韓眉臉上紅的異常,伸手一摸就被燙的嚇了一跳,趕緊給韓眉餵了些空間湖水,又扶着韓眉跑了幾趟茅廁,總算是把燒給退下了。
沈小玉不放心,又讓喜妹去請了柯老頭過來。柯老頭給韓眉診了脈,“你娘這是鬱結於胸啊,有時候人還得自己想得開才行,不就是幾棵樹,砍了就砍了唄,再把人憋仄壞了不值當。”
沈小玉謝過柯老頭,又送柯老頭出門,回來後對韓眉道:“娘,你怎麼突然就病了?”
韓眉笑得發苦,“許是真被凍着了吧?”
沈小玉不信,可韓眉不肯說,她也無奈。
晚上沈文回來時,韓眉的燒退了,但精神頭總是不濟,沈小玉又偷偷給她喝的藥里加了空間水,但喝過之後,韓眉還是怏怏的,沈文氣的要去那幾家理論,卻被沈小玉給攔下,畢竟韓眉的病真未必是因爲那幾家。
這一病,韓眉就在牀上躺了五天,冷君昊離開時都沒能出去送。
冷君昊過來辭行時,見韓眉真病了,送了一棵好參,並讓留下來的下人照應一下韓眉家,若有什麼事,就讓人快馬加鞭給他送信,只要他得了信,一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