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願意了,天涯海角只要子卿在,染兒就在。”她說完,踮起腳尖輕輕的啄了一下張子卿的嘴角,像一隻偷腥成功的貓,笑的十分得意。
“你要明白,我們這一走也許以後面對的就是到處躲避和逃亡的日子。不過,我會伺候你,會給想辦法掙銀子,只是,一定不會像現在你這樣肆意的生活,染兒,你確定你想清楚了?”張子卿眼中仍由幾分顧慮。
這番話似乎聽得她有些不開心,她伸手將張子卿推倒牆邊,將他抵在牆上皺着眉開口道“張子卿,我說了!這輩子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賴不掉!我不怕躲避和逃亡,我也不在乎有沒有銀子,我在乎和我一起的人是誰!大笨蛋,你懂了沒!”
張子卿眼中帶着寵溺,輕笑一聲,伸手將她身子一掰,兩人立刻換了一個位置,她有些不知所以的靠在牆上,被他圈在懷中,她擡頭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想極了天空中皎潔的明月。
“你幹嘛....”她聲音小小的,不像平時底氣十足的樣子。
張子卿悶聲笑了笑,忍不住的湊上去輕聲道“沒什麼,就想親親你而已。”
明月當空,地上的人影交疊在一起,相依偎着,不知道爲什麼,忽然我的心口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慢慢被撕開。
我看着前面不遠處的兩人,他們從夜裡出發,一路車馬奔波最終僅僅兩天的時間就在準備坐船渡江時,被鄂相事先安排好的人馬給抓獲了。
鄂相本就不喜張林兩派,得知兩家有意結好後更是心中大怒,誰知此次南巡皇上對林傾染頗有好感,這倒是讓他豁然開朗,拆散兩家的方法也變得輕而易舉了。
林傾染和張子卿被雙雙抓獲,張子卿直接坦然是自己從小被便愛慕林傾染,所以得知皇上要帶她回宮,便夜裡強行擄走了林傾染,一切之事與林傾染無關,鄂相大肆在皇上面前敘述了張子卿如何意欲施暴種種惡行,皇上聽完勃然大怒,賜予張子卿剮刑,而行刑之日就是林傾染進宮之日。
八人大轎已經在林府門口等候多時,自從林傾染被抓回之後,父親和母親便將她關在屋中,林傾染以死相逼他們才哄勸一定會想辦法救張子卿,而今日一早喜服送來的時候,林傾染才得知自己和張子卿已經是今生無緣了。
丫鬟將喜冠戴在她的頭上,等到描眉畫黛之後將銅鏡拿給她一看,銅鏡內女子着了一身紅色織錦的長裙,容色絕美,—肌妙膚,弱骨纖形,她朱脣輕抿,似笑非笑看着鏡中自己。
“可有張子卿的消息?”她眼眶紅紅,握着丫鬟的手。
丫鬟不敢看她的眼睛,“小姐,你還是不要問了,老爺早就吩咐過所有人,不能告訴你張公子的消息。”
“翠娥,我待你一向不薄,從未欺辱打壓過你,我只問這一次,你告訴我吧。”她的聲音縹緲,許是很久沒有喝水的原因,有些沙啞、低沉。
翠娥擡頭看了眼憔悴的她,不忍心地小聲道“小姐,你忘記張公子吧,他今日在法場就要行刑了。”
她一時間怔住,整個人呆呆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是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地流下來,她有些失控的握住翠娥的手“你是騙我的,我阿瑪答應過我一定會救他的!怎麼會行刑呢!你是想我死了心好好的進宮,對不對!可是,你不能這樣詛咒他!”
“小姐,我說的都是真的。”
她一把推開翠娥,衝出屋子,屋外站着幾個侍衛,一見她出來便上前想要阻攔,誰知道她巧身一閃,奪過一名侍衛手中的劍,搭在自己脖上,吼道“讓開!不然我就自刎在你們面前!你們誰能陪皇帝一個女人,就儘管上來抓我!”
衆人面面相蹙,不敢冒險只好慢慢看着她一步一步往府外走去。
她走出府外,看見等待在門口的大紅喜轎,揮淚一劍斬斷了轎簾,見鬼去吧!誰稀罕做皇上的女人!
我看着一路狂奔的自己,心中的默默地隱痛起來,好像有針在扎自己,密密麻麻的麻痹感讓我有些害怕。
她穿過街市,跑到法場的時候正好鄂相準備要行刑,只見他將令牌往前一丟,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喊道“時辰已到,行刑!”
“不要!”
“林傾染!”
“染兒!”
......
一身喜服頭冠跑的狼狽不堪,她手持着劍走進人羣之中,滿眼是淚的看着臺上被綁在柱子上的人,不顧一切的衝上臺抱着他痛哭失聲。
鄂相大怒“林傾染!你可知道他是綁走你的要犯,你貴爲皇上欽點進宮的嬪妃,現在怎麼能出現在這裡!”
不過才兩日不見,張子卿整個人就消瘦了一大圈,頭髮凌亂,看見她之後臉上還是掛着淡然的一抹笑,他手腳被綁着,卻努力想讓自己身子離開她,他小聲道“染兒,放開我,乖。忘了我,好好活着。”
她不願將腦袋離開他的胸口,擠出一個笑容來看着他,笑道“子卿,我穿這個好看嗎?”
“好看,染兒今天美極了。”
“我會穿給你看,如果不能穿着它嫁給你,我就陪你一起。我穿着喜服,等到下面我再給你做新娘。”她手持着劍指着鄂相,大聲道“他沒有綁走我,是我自願的!我子卿早就兩情相悅在一起了,我纔不要進宮做皇上的女人!你把我一起判刑吧!我要陪他一起死!”
“染兒!”張子卿急的大吼,她轉過身一臉淚痕,“我怎麼會讓你一個人走黃泉路,我會陪你。”
臺下百姓唏噓,鄂相大怒派人將準備自刎的林傾染一舉拿下,鉗制住了,她被兩手反綁,嘴裡塞了布條,整個人被大漢牢牢按住。
“行刑!”
張子卿一身白衣,站在風中,劊子手拿出一個鋼刷來,從他的胳膊用力刮下。
“啊!”衆人驚呼,一刷子下去胳膊上的肉把刮成條狀拉扯下來,張子卿咬緊牙關,沒有驚呼一聲,臉色一瞬間蒼白嚇人。
鄂相吼道“繼續!”
劊子手一刷接着一刷,一條條血肉模糊的人肉就這樣從他的身上被剮下,我忽然胸口悶得呼吸都要停滯了,不敢在去看夢中的這一切,耳邊只有林傾染哀嚎的嗚嗚聲,那也是我哀嚎聲。
我不記得過了多久,才聽見鄂相喊了一聲“鬆綁,把他杖殺了,之所以要用剮刑,是要讓他記住他所犯的錯。”
微微顫抖着我睜開眼,臺上已經是鮮血滿地,張子卿渾身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四肢有些地方已經露出骨頭來了,他咬着脣雙眸緊閉,我想要撲上去,可是人卻站在原地怎麼也動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臺上的劊子手再次拿起一個棍杖走到張子卿的身邊,高高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