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乾乾席地而坐,陰陽續命燈從査婆腳邊拿了下來,她示意讓大家都先退出房間,只留下了我一人便可以了。
她小聲說道“把蝕蠱蟲拿出來放進査婆的嘴裡。”我小心的打開盒子,取出蝕蠱蟲用手指頭捏住,放進了査婆的口中,唐乾乾伸出中指和食指併攏對着査婆的嘴巴畫了了一個符號,我倆安靜地後退到一邊。
可是,過了五分鐘之後,査婆的身體竟然開始劇烈抖動起來,我趕忙和唐乾乾衝上前將她按住,她的嘴裡開始冒出很多白沫,眼睛“唰”的一下睜的老大,瞳孔卻有些微微擴散開,我捧着她的臉喊道“外婆,你覺得怎麼樣!外婆!你看看我啊!”
査婆手勁大得出奇,她一下子坐了起來,眼中滿是戾氣將我和唐乾乾一把推開,屋中懸掛的回魂鈴嘩嘩作響,唐乾乾從地上爬起來想要再次將査婆制服,我眼看她下意識想要去拿七星劍,趕忙上前一把抱住査婆,卻被她直接用右手抓住了我的脖子,我能清楚地感覺到她在用力收緊,我看着她的陌生的眼睛,艱難開口道“外婆...”
張子卿突然從窗口飄進來,他盯着査婆衝着唐乾乾大喊道“快!要那個族女的血才能激發蝕蠱蟲全部的藥效!”
唐乾乾聽完忽然明白過來什麼似的,急忙推開門衝了出去,我雙手努力想要掰開査婆的鉗制,可是她將我抵在牆角,壓得死死,張子卿急的試着想要救我,卻根本無法靠近我們半步,査婆渾身都是之前臨走時爲了保留她肉體貼滿的道家符咒。
我的氣息越來越弱,感覺腦袋裡的每一根神經都要爆炸掉了,它們憋在一起急於要爆發,我忽然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力量,一掌打到査婆的胸前,將她推出一米多遠。
“染兒。”査婆額前發黑的印堂散去不少,她忽然認清了我,輕聲換了一句我的名字,下一秒卻暈倒在地上。
唐乾乾拽着阿音衝進屋的時候,她說她看見我身上散發着鬼氣,兩手見黑色的煞氣團團圍繞,像是在燃燒一般。
阿音沒吭聲,被唐乾乾用匕首割破三根手指放了不少血,之後,程唐和喬北將査婆扶回牀上,乾乾用食指沾着阿音的血,在査婆的臉上額前下巴三處,分被寫了一個解符,最後,又餵給査婆一碗清水,在撥開査婆的眼皮這纔看見她的瞳孔已經恢復了正常顏色。
我們幾人等在屋中,喬北站在我的旁邊,伸手握着我的手,“你剛纔怎麼了?沒事吧,臉色不太好,要不你去休息會,我在這看着,査婆一醒來,我保證立刻就去叫醒你,好不好?”
“我睡不着,就讓我自己等着吧,你們去休息好了。我想單獨陪査婆一會,喬北,要不然你帶大家去吃點東西吧,順便給我也帶一份回來,好嗎?”我看着他一臉關心的樣子,卻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他的好意,只好讓大家一起離開去休息會,査婆畢竟只是我的親人,和他們並沒有太大情分,他們一路幫忙相助,我已經是萬分感謝了,實在沒法要求大家和我一樣保持這種忐忑不安的心情守着査婆。
唐乾乾忽然出聲道“我陪扎染在這裡,你們倆先帶阿音吃點東西去吧,給我們帶一份回來就行了。”說完她又看向程唐,不自然地叮囑道“噢,順便幫她把手指包紮一樣,剛纔我那兩刀割的不淺。”
阿音目光微閃,程唐和喬北起身帶着阿音走了出去。
張子卿一直站在最後面,等到大家都走出去之後纔來到我的身邊,他輕輕摸了摸我的頭,柔聲道“放心,她身上的蠱蟲已經在慢慢消解,過不了一會就會醒來了。”
我擡頭看他,有些不太相信,再次確認道“真的?你確定嗎?”
他笑了笑,點了點頭“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唐乾乾拿着盛有阿音血的那隻碗,一直注視着看着,半晌,聽見我們的話才轉過頭來看着張子卿和我自言自語道“阿音的血纔是解蠱的關鍵,你是怎麼知道的呢?莫要告訴我,你鬼當得久了,這些變成了你的閱歷。”
張子卿淡淡一笑“這有什麼奇怪,彌族世代飼養蝕蠱蟲,把它一直視爲彌族聖物來看。如果蝕蠱蟲是任何人都能輕鬆解蠱駕馭之物,那麼這樣對彌族的後人沒有任何保證,所以,她們自然會設定好某些特質用來成爲彌族的保障。我陪你們一同前往彌族之時,不過無意見有這個猜測,又在巧合的情況下確定了這一點。”
唐乾乾盯着張子卿“那你爲什麼一早不現身告訴我?而是偏偏等到扎染被査婆鉗制,無法脫身,命懸一線的時候才說!”
“你作法時間太早,我沒有來得及現身而已。”張子卿看着她,淡淡回道。
我不明白這倆人怎麼好端端的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唐乾乾畢竟是道家人,她這幾天因爲程唐的事情有些在氣頭上,我擔心她會冷不防對張子卿出手,趕緊不動聲色地站在張子卿前頭,想要打斷他們的對話“現在最要緊的是讓査婆醒過來,你們倆怎麼了。”
唐乾乾冷哼一聲,看着我輕聲道“扎染,我想這屋裡也許早就一個鬼魅,是他不希望你的査婆醒來。”
張子卿回擊一個微笑,“我對染兒的心意,天地昭昭可見,無需多說。”
我有些無奈的看着唐乾乾,解釋道“一定是你誤會了什麼,子卿他不會這樣做的,乾乾,我知道人鬼殊途,也許我和子卿走得近了些,你會有些不太高興,但是.....”
唐乾乾意味深長的看了張子卿一眼,打斷了我的話“行了,我就隨口一說,你甭解釋。扎染,人心還隔肚皮呢?更何況是他還不是人,你自己小心點吧。還有,我還挺好奇,要是有一天喬北和張子卿讓你必須選一個相信,你會選誰呢?”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乾乾會忽然這樣說,呆呆的看了一眼張子卿之後,他小聲道“我還是先走了,你好好看着査婆吧,別因爲我再讓你有煩惱了。”
下一秒,張子卿就已經消失了,我抿着脣走到査婆牀邊,剛準備伸手觸碰一下她的額頭,就看見她的手指頭微微一動,接着,她眼睛就緩緩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