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單有問題?”焦明看冰蓮的表情不對,還以爲是冰蓮數學能力見長,心算出了賬單上的紕漏。
“沒什麼問題,只是和往常一樣被那些商人坑了一道而已。”
第四天晚上,那個綠油油的星星消失了,焦明本以爲是好事,卻見冰蓮依舊沒有笑容。“這樣的情況可以確定是人星無疑了,再次隱匿氣息也許是善意的信號,但我們還是不能放鬆警惕。”
第五天上午,例行的戰鬥訓練之後,無聊的焦明去和錘子交流感情,也就是躺在牛背上看天發呆。卻被人拍醒,轉頭去看,是那個消失了許久的假和尚,焦明想了半天也沒記起他的名字。依舊是離開時候的那身打扮,手持木仗,渾身一塵不染。
“登什麼什麼大師,你回來了啊?”漢語和鱷魚領本地話夾雜,量這個假和尚也聽不懂,焦明是一點也不心虛。
“瑪爾。”苦行僧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顯然是明白焦明忘了自己的名字,卻是面容祥和,完全不着惱。又做了個仰脖子喝水的姿勢,最後說了句通用語的謝謝。
“老門板!”焦明大喊了一聲,老傢伙瞬間出現,真是一個合格的狗腿子。“這位假和尚大概是渴了,給他弄點水吧。”
老門板看了苦行僧一眼,點頭領命而去,不一會便拿了一瓢水過來。苦行僧雙手接過,彎腰分別給二人行禮,這才一飲而盡。接着又說了句通用語的睡覺,然後指了指牛棚裡面。
焦明撇了撇嘴,想起了當初老門板的抱怨,便道:“帶他去馬廄試試,若是不行就還讓他睡牛棚,這個假和尚這麼禮貌,我們也不能太苛刻了。你若瘮得慌就回房間算了。”
“小的明白。”老門板拉着苦行僧離開,不一會就返回覆命道:“他很滿意馬廄,還說謝謝我呢!”
焦明擺了擺手,讓老門板去忙自己的,繼續仰躺在牛背上發呆,然後猛然一個機靈坐了起來:臥槽,這假和尚是幾環的。“老門板!”又是一聲喊。
剛轉身要離開的老傢伙差點一個趔趄栽倒在地,擺出候命的姿勢回道:“大人,小的在。”
“快去報告大小姐,就說瑪爾大師剛好今天回來了。”焦明又補充道:“記得強調‘剛好’二字。快去!”
遣走了老門板,焦明坐在牛背上胡思亂想,只覺得心煩氣躁,低頭時候卻見錘子依舊不緊不慢的吃着草料,不由得罵道:“蠢牛!就知道吃。”錘子擡頭叫了一聲,然後接着吃。焦明自然不會和一頭畜生置氣,無奈的拍了拍錘子腦門上的毛旋,眼巴巴的盯着城堡的小門,等着老門板回來。
約摸五分鐘左右,老門板帶回了冰蓮的口信:去大廳會客。焦明坐回輪椅,依言而去。
這個大廳就在餐廳的正下方,稍微有些貴族風格的裝飾佈置,平時都是關着大門,焦明雖然進來逛過,但從來沒見到城堡裡的人使用這間大廳。現在看來這裡就是鱷魚家會見外客的場所了,雖然按照焦明瞭瞭解,三五年也未必有一位外客造訪。
焦明被推進會客大廳的時候,冰蓮和瑪爾大師分賓主落座,已經用通用語聊在了一起,夏風侍立在冰蓮身後女僕範兒十足。冰蓮看見焦明進來,便向瑪爾大師介紹說這位是自己的首席顧問。焦明禮節性的向瑪爾大師彎腰行禮,然後被夏風推到了冰蓮身邊的位置。
焦明的通用語水平有限,二人的對話只能聽明白五六成,但是隻看談話的氛圍的話,似乎還很愉快。瑪爾大師在講述他在聯合王國南方發達地區的見聞,冰蓮則是在哭窮,就好像是不小心放推銷員進門的家庭主婦一樣,焦明是越聽越模糊,這是在打啞謎還是真的在跑題。
趁着瑪爾大師喝水的空檔,焦明低聲詢問:“這貨是不是那個綠油油的星星?”
“他說自己是。”並聯維持着貴族式的優雅微笑,低聲回答。意思很明確,這個苦行僧雖然自稱是個九環,但是否可信就難說了。
“讓他露兩手?”
“他說剛剛完成隱匿,不能施展高環法術。”
焦明心裡直罵娘,情況完全僵在這裡,如果這個假和尚是個騙子,過兩天再從林子裡蹦出來一個九環,那他~娘~的樂子就大了。但是反過來如果這傢伙是真貨,惹毛了他豈不是作死?焦明轉動腦筋想不到破解這個僵局的辦法,然後感嘆自己果然不過是個普通人。
“那怎麼整?”
“小心伺候着唄。”冰蓮苦笑了一下,拿起手邊的杯子喝了口水,放下杯子的時候已經切換回貴族式的優雅笑容。
“那個綠油油的星星在天上掛了那麼久,你老爹就不說派個人回來看一眼?”雖然知道冰蓮和她父親的關係複雜,但是此時此刻卻也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若有不幸發生,回來也不過是收屍,若是相安無事,回來就只是浪費人手。”
“不要說收屍這麼不吉利的話!!我大腿都抽筋了。”焦明雖然理智上認同了冰蓮的分析,但是情感上很不舒服。
“咳咳……”瑪爾大師清了清嗓子,打斷了二人的竊竊私語:“似乎我給你們造成了許多困擾?”
冰蓮和焦明面面相覷,有些摸不準這位大師的意思,雖然如此但是場面話還是要說的:“大事多慮了。是我們怠慢了大師纔是。”
瑪爾大師撓了撓光頭,五官扭結如面對數學題的閃鱗:“我還是覺得我給你們造成困擾了。”你覺得的挺準,焦明心中暗道,卻聽見旁邊的冰蓮依舊在客套着。
瑪爾大師輕輕的拍了拍光頭,搖頭嘆了聲什麼,然後無奈的道:“和你們貴族聊天很開心,談事情就很費勁。”然後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在三人臉上緩緩掃過:“我看得到你們的恐懼和憂慮,雖然不知道爲啥,但我確定是因我而起。”瑪爾大師緩緩閉上眼睛。“一切等小僧晚上自證吧。”
焦明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子,然後捅了捅旁邊的冰蓮:“你剛剛啥感覺?”
“說不上來……”冰蓮盯着對面閉目不言的瑪爾大師:“但我覺得他是看見了我們的靈魂。”
有過了幾分鐘,焦明再次開口問:“現在怎麼整?這貨好像真要等晚上乾點啥?”“他牌面大,聽他的。”“你當這扎金花呢?”“差不多,領會精神。”
直到晚上,這位瑪爾大師都靜坐不動,不睜眼也不說話,冰蓮幾人無奈,也只能把瑪爾大師留在會客廳,讓夏風候在一邊隨時報告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