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中很矛盾。”
焦明本以爲是剛剛自己和艾米麗師傅的窗邊鄰坐讓冰蓮不喜，但很快察覺冰蓮沒有那麼小家子氣，且事情或許比吃醋要更嚴重。“關於凝構物獨角仙的？”
“剛剛的試驗，我隱約摸到一些門路，這纔將耐普彌斯支開。”
“應該還有‘但是’吧。”焦明問。
“可能需要土系魔法媒介與第五魔法媒介協同操作。”
焦明心中生出糟糕的預感，試探問：“你和小詩合作如何？”
冰蓮搖搖頭。“這就需要避免互相之間的魔法干擾，即使經過大量的時間練習，也未必能成功。且這是個水磨工夫的活兒，偶爾一次兩次算不得什麼。”
“那你的意思是？”
“明知故問。”
焦明頓時遲疑起來。但細細分析，卻又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好辦法。不論是小詩和冰蓮誰爲主體誰爲受體，實力上的提升是顯而易見。
且靈魂碎片植入技術，如伊扶森神權國那邊的深層次運用，已經是突破焦明的道德底線，焦明是萬萬不會同意的。但在初級運用層面已經探索完畢，除去心理上的障礙外，幾乎沒有什麼不可避免的溝壑。且春雨成功案例在前，又有什麼理由勸冰蓮打消念頭。
“你認真的？”
“當然。而且打算和小詩互換靈魂碎片，並定下互不干涉其他的密約戒律。五環水系魔法戰士級別的自我癒合能力，將會給小詩極大的保障，而我也可以和你一樣運用凝構物盔甲。”
“這些好處我都明白，不用列舉。但我還是勸你慎重，這魔法實驗即使暫且掛在這裡也沒什麼的。”焦明鄭重道。如果是之前，對這方面比較在意，但矮人紋身的秘密卻是個更重要的項目，這邊暫緩一下也沒什麼。
“如果我說，這個靈魂碎片植入技術，是可逆的呢？”
“這也行？！”焦明此次是真的驚訝了。如果可以將靈魂碎片摘除，許多情況都會不同。
“小詩自己說的，也算是在牛騎團上練出來的小技巧。”
沉吟片刻，焦明問道：“鱷魚公爵會不會同意，魔法貴族對於自己的腦子還是很重視的。”
“不要把父親想象成老古董。而且別忘了，我加入牛騎團得那頭母牛時就操作過一次。另外我們水系魔法戰士在這方面的抗性本就很高。再加上春雨的成功案例，他更不會反對。”
關於這個抗性，焦明當然知道。靈魂碎片植入之後，主體可以依託靈魂碎片對‘受體’下達心靈指令，達成靈魂靈上的控制。就如同自己對黃牛錘子和託尼切女僕的控制。
但‘受體’拼着命反抗也是可以的，只是劇烈頭疼加靈魂受損。且挺過去之後，因靈魂傷勢大小，會對魔法媒介的控制有巨大影響。
這就如同手抽筋的狀態拿筆寫字，其他三系再難準確釋放成型的魔法。而水系魔法戰士只是用魔力不斷灌注肉身，控制魔力的‘手’抖不抖，有影響但真的影響不大。
“那是怕你大鬧吧。”焦明撇撇嘴，接着嚴肅表情盯着冰蓮：“答應我，即使不同意，你也別學春雨，和肚子裡的孩子過不去。”
“放心啦，我還沒那麼瘋。”冰蓮露出一個讓人安心的微笑，手也放在小腹上。“現在只是差你一句話，而且你要明白：只要你反對，我絕對不再提起此事。”
“小詩那丫頭呢？”
“在一樓廚房和閃鱗他們吃小竈，強迫黃霞紫芒姐弟斷了紅山王國貴客的單子給他們做菜。”冰蓮露出一個頗有寵溺與無奈意味的笑容，接着道：“我們商量好再和她談不遲。不是有意隱瞞於她，只是我估計她會很樂意如此，反而給你壓力，難以決斷。畢竟之前你們兄妹剛鬧過。”
“給我些時間，讓我想想。”
冰蓮點點頭，“我去陪紅山王國那邊，想清楚第一時間告訴我。”
焦明抱了愛人一下，這才返回隔間，心情糾結煩亂，索性坐在艾米麗身邊，一起看着白色幕布上放映的老電影發呆。
“遇到難事兒了？”
“是的。”
“說說看，或許幫得上忙。”
“一種我不喜歡的魔法技術在泛濫。”
艾米麗挑挑眉毛，本以爲是男女情愛類的煩惱，卻沒想到是這樣情況。“還真是奇怪的煩惱，愛莫能助，自己琢磨去吧。”
一場老電影結束，另一場老電影開始，時間也進入午夜。所有人都沒有回家休息的意思，樂呵呵享受慶典，甚至五個矮人在酒精的作用下，也忘掉降格普通人一事，在伽格的起鬨下，跳起了傳統的民族舞蹈。略有滑稽的樣子逗得幾個孩子哈哈大笑。
唯有焦明師徒二人這裡，瀰漫着一股‘請勿靠近’的氣息。
至此，焦明也終於做出決斷:沒必要矯情。首先既然穿越到此方世界，完全拘泥地球的某些道德條款，顯然並不適用。且諸多‘道德限制’已經和另兩個人格妥協，又何必在這一塊陣地上苦苦堅持，錯失探索魔法世界的樂趣與收益。
最後，這次‘造神靈’的魔法實驗已經十分‘破限’，還在這些小問題上糾結個什麼。
是以，待第二場老電影結束，《獨角仙情緣》第三次播放，已經完成了靈魂碎片交換的小詩和冰蓮再次躲在角落，輪番對凝構物獨角仙進行靈魂上的壓縮。
焦明神色複雜地旁觀在一邊，直至蜷成一團的小東西被冰蓮弄得光芒暗淡，這纔回神。而看冰蓮並非搞砸事情的沮喪，安心下來，詢問狀況。
冰蓮緩緩舒一口氣，表情是困惑不解中帶着幾分恍然欣喜。就彷彿考試中面對數學大題，雖然未得到最終答案，卻已經摸到思路。
而事實上，光芒作爲一種逸散能量的表現，就彷彿一個瓶子不停漏出的水。既然不放出光芒，某種程度上說明‘能量的容器’正在變得密封圓滿。
“兩種魔法媒介配合，確實有效果，而且讓我觀察靈魂的感覺也更加清晰。如此無疑是第五魔法媒介猜想又一例證。另外簡單壓縮似乎並不足夠，還需要一種‘調理’才行，而目標方向則是一個‘硬塊’，我姑且稱之爲靈魂內核好了。”
小詩對新掌握的弱化版第五魔法媒介的能力還不熟悉，其實一直在瞎鼓搗而已，聞言立刻疑惑問：“調理？靈魂內核？”
“怎麼說呢——哦，對了！就彷彿你們家鄉的拼圖遊戲，將幾百個四邊有小圓形凹凸的方塊拼在一起。”
小詩抓抓鬢髮，又扭頭看向焦明。而焦明驚訝問：“你沒玩兒過？”
“只是有些印象，偶爾在商場撇見到過。有了手機電腦，誰會玩兒那麼無趣的東西。”
理由合情合理，焦明無奈搖頭，拿過一張白紙做舉例說明。冰蓮則是覺得不夠直觀，以休息的名義，提議看看焦明初中時半天完成任務的壯舉。
焦明抽抽嘴角，無奈道：“好吧我坦白，房間牆上那一張是蒙你的，其實我作弊了。”
“拼圖遊戲還有作弊之法？”冰蓮來了興趣。卻是未及深想，只以爲可以對現在的局面有所幫助。
“那拼圖正面是夜光的山水圖景，背面卻是有數字編號的。”
這詭竅之處說穿了一文不值，冰蓮又好氣又好笑，卻只是在焦明手臂輕輕一掐，再不想浪費一次靈魂交流的機會看其拼數字。小詩則努力領會拼圖遊戲與調理獨角仙小精怪靈魂內核的相似相通之處，以追趕上冰蓮的步伐。
接着幾人休息閒聊放鬆精神並吃些瓜果甜點，又在焦明的監督下，喝了少量提神醒腦的魔癮藥劑。而電影也恰好進入一個小高喵潮。也就是獨角仙小精怪‘大發神威’，戲弄得女主角家幾個蠢笨家僕團團轉，給男主爭取機會見面的時候。
於溢滿整棟樓的歡笑聲中，冰蓮和小詩再次輪番上陣，而凝構物獨角仙的光芒越發暗淡，從老式燈泡變成了一個巨型螢火蟲。只在胸腹處透出暗光，六條腿和分叉的犀角皆恢復原狀。
再次休息一輪，待電影結束，男女主角有情人終成眷屬時，這邊的實驗卻是出了岔子。凝構物獨角仙彷彿一個高壓過載的燈泡，猛然閃亮，然後炸裂成一團閃亮的粉塵。好在焦明及時作出防護手段，二女除去類似‘吹炸氣球’的驚嚇外，並無外傷。
“沒事吧。”
“沒事沒事。”冰蓮搖搖頭，露出一個讓人安心的微笑。而其土系魔法媒介剛上手，感應對周圍感應模糊，只好看向小詩，問道：“靈魂之塵還有剩嗎？”
“多到再炸兩次也夠用。只是這一幕最好不要讓閃鱗看到，她會不開心的。”小詩說話間，雙掌虛攏，十指微微顫動。很快，一個嶄新的凝構物獨角仙出現，只是細節上有些粗糙。相比前一個，就彷彿正版手辦與山寨邪神。
“若是這個樣子僥倖成功，閃鱗會更傷心。”焦明笑着提醒。
“反正是凝構物，成功後也是可以修的。”話雖如此，小詩也覺得新品看着變扭，開始小心翼翼的調整外觀細節。
不過下一場老電影只進行到一半，新的凝構物獨角仙再次炸碎。
而此時已經是後半夜兩點左右。廣場與擂臺那邊，能抗耐操的水系魔法戰士們精力旺盛大吃大喝，而四層樓這邊，只是普通人體質的另外三系魔法師則陸陸續續回返住處。更有甚者直接趴在酒桌上鼾聲大起。看電影的熱情更是顯而易見的對摺再對摺。
另外在這期間，焦明已經抽空將伽格一家和艾米麗送去休息。只有五個矮人展現出超出普通人類的耐力，依舊興致高昂。焦明撇撇嘴也不去打擾。
小詩在製作新實驗品的同時，自然感受得到人們產生靈魂之塵速度的變化，提醒道：“樂觀估計，還有三次。若不成只能再次放映或等以後。
冰蓮在沉吟一陣後，緩緩開口：“應該夠了。”
焦明自然也不能幹瞪眼，以加祝福的名義在二女額頭輕吻，然後各色水果飲料擺齊整。
再次一個小時過去，新的凝構物獨角仙雖然沒炸，但小詩已經成爲磕頭蟲。顯然她高估了自己的熬夜能力，而這已經是今天的最後一次。
“熬夜本就精神不濟，不適合做精細活兒，不如改天吧。”
“練習的機會難得，至少把這個弄炸再說。”冰蓮搖頭回答，卻是還想堅持。
焦明想想自己能做的事情，除去給小詩披上氈毯之外，也只能將愛人抱在懷中按摩額頭。冰蓮享受這膩歪感覺，卻是更加分心，然後這個新實驗品便光芒一陣閃爍。可惜，並未如焦明所願直接炸碎成閃光的粉塵。
“你故意的？”冰蓮扭回頭，瞪眼地質問。但刻意加上的鼓腮動作已經將撒嬌的意味展露無疑。
焦明情不自禁的親吻一口，這才裝糊塗道：“嘿嘿，你說啥，我不明白。”
冰蓮嬌哼一聲，看穿卻不點破，深呼吸凝聚殘存的專注力，同時晃動身子尋找更舒服的姿勢。
焦明正暗自得意，並尋思壞招，卻是心中猛然一跳，緊接着便感覺身側出現一道巨大的空間裂縫，直向這邊攔腰斬來。
情況危急，焦明顧不得更多，或分析敵情，第一時間做出動作應對。先是儘可能輕柔的一腳將小詩踢開，然後抱住冰蓮就地翻滾，僅剩的一點餘力則是放在彌合空間裂縫上。而如此角力，也大致探出偷襲者的底細：至少氣系九環。
“別鬧了。”成了滾地葫蘆的冰蓮還不明狀況，語氣真的有幾分生氣。
‘轟’的一聲響，卻是隻赤腳狠狠踩在夫妻二人翻滾過的位置。
“敵襲，敵襲！”焦明也算經歷戰陣，知道此情此景下，諸多解釋全是浪費時間的取死之道，喊出這一詞纔是最重要的。而前一個因姿勢不對，還只是普通人大喊的程度，後一句的音量纔是七壞魔法戰士的水準，相信擂臺那邊也應該聽得到。
但敵人顯然對此有所預料，一個弱化版的隔音結界作用下，這兩聲示警根本沒有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