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明的兩聲示警沒有傳出去,整體陷入被動。而之所以如此,也要怪焦明對這一次秋收慶典的總體實力太過自信。只考慮防備着紅山王國和閒雜人等,實驗地點選在四層樓角落較爲偏僻的隔間,反而被敵所趁。
不過襲擊者預料到焦明會喊,放出隔音結界,卻顯然沒預料到夫妻二人的實力。
冰蓮意識到情況不對的瞬間,便和焦明一起披掛凝構物盔甲,翻出高附魔匕首。不僅徹底進入戰鬥狀態,且還招架住劈來的一劍。而焦明則是叫醒瘋子人格,讓其與襲擊者在空間裂縫上較勁。
…我曰啊,果然又是這種時候才叫我,氣系強者——難道又是克文安斯那老鬼?這麼快就翻臉了?大家鄰里鄰居,要學會好好相處嘛。嗯——不對,不是克文安斯。這氣系魔法的水平可不咋地,純靠一股蠻力施展氣系魔法,簡直就是個耕地的蠢牛…
…別tm廢話了,有沒有能力將隔音結界攪散…
正如這兩句心靈交流。瘋子人格的氣系魔法僵持比較輕鬆,焦明和冰蓮這邊則十分吃緊。
襲擊者是個年約四十許歲的光頭漢子,一身粗布單衣,且表情猙獰彷彿焦明夫妻是其殺父仇人。而實力方面,居然是氣系水系雙天賦,且主要修煉水系,並達到九環巔峰的程度。雖然佔據絕對的上風,卻也沒能如預期‘速戰速決’。
至於瞌睡的小詩,似乎是被當作了無關人物,並未受到‘特殊照顧’。被焦明一腳柔勁到角落後,立刻迷濛睜眼。剛想抱怨發泄起牀氣,便意思到情況不對,自己捂住嘴巴,再熟練地用凝構物將自己包裹成大球。甚至努力調整大大球顏色融入周圍環境,自動自覺降低存在感。
如此臨危不亂,也算是一種戰鬥經驗豐富了。
而肉搏戰這邊,只是過招七八個回合,夫妻二人雖然捱了幾腳幾劍,險象環生。但未丟零件兒,遠未到崩盤潰敗的情況。而隨着瘋子人格腦內的一聲歡呼,十分粗糙的隔音結界被破,焦明當即大喊。
不過這顯然已經是多此一舉,且不論頭頂突然多出來的一顆星星,只是聖魔海內突然而起的劇烈流動,便足夠引起警覺。
焦明大喊聲落下的瞬間,鱷魚公爵便如同一隻憤怒的公牛,紅着臉與眼睛,揮出探照燈一般發光的拳頭。且其本人也直接插入戰局,將雙方分割開來。
不過仔細計算,從襲擊者動手,到鱷魚公爵入場。時間間隔足夠九環之上的水系魔法戰士在擂臺和四層樓之間折返十個來回。顯然放鬆警惕心的不止是焦明,再加上頂級魔癮藥劑的作用,纔給了襲擊者一絲機會。
可惜,由於焦明夫妻本身實力不俗,襲擊者並沒有把握住。
鱷魚公爵與襲擊者對了兩拳一腳,概略摸清底細,同時也將對方引出四層樓外的空地,這才大聲喝問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這一句卻不是無關貴族禮儀,只是給拖延空檔,給周圍雜魚們離開戰鬥波及範圍的時間。畢竟打鬥起來,拳腳不長眼,移動更是無法預料。但有損失,可全是自己人。
至於顧慮弱小或無辜而做出某些並不明智的戰鬥決策,只是熱血漫畫中才會出現的情節。鱷魚公爵是封建領主,不是弱者們幻想虛構出來的,付出零成本就可以得到‘正義服務’的英雄。
襲擊者亦是頓住動作,後退半步。非是憐憫弱小配合鱷魚公爵,只是被六個九環圍住,再魯莽的人也會心生顧忌,猶豫不前。敵強我弱之下,如果某些事情可以用談判解決,免去動手自然是最好。
“#¥%#¥%”
幾句陌生語言的說話,語氣平淡中透露出決絕。衆人先是懵逼,然後齊齊看向焦明,顯然猜到大概。焦明撇撇嘴,依循空間標記,將雙眼迷濛一聲睡意的蝶噠女僕傳送過來。而後者被秋夜的冷風一吹,瞬間清醒,看清周圍情況後,更是下意識一個哆嗦。畢竟一個普通人突然成爲數不清高環的目光焦點,心理素質稍弱的人,怕是要嚇尿的。
“這位可能是伊扶森神權國的人,剛說了幾句我們聽不懂,你試試。”
“遵命。”蝶噠哪裡有拒絕的餘地,深呼吸幾口壯膽,這纔開口詢問對方。而一陣交流後,
“這位自稱是苦行僧倫塔特,接受伊扶森神權國倫薩大主教的命令,過來尋找一件失物。只要我們交出這件物品,並停止褻瀆神靈的行爲,再銷燬相關資料滅口參與人員,就可以平息此事。而且其本人願意給出賠償,否則伊扶森神權國將不惜發動聖戰以蕩平鱷魚領。”
衆人聽罷翻譯,面面相覷。一部分覺得不以爲然,只當是放空炮撂狠話,畢竟戰爭可不是說大就打。另一部分更是隻覺得好笑,六對一,實力懸殊。這番話豈不同義於‘爲報平安,趕緊弄死我’。
焦明卻不敢如此作想,氣系水系雙九環,最低限度傳送腦袋加半個身子,也可能存活。命硬堪比小強。想殺人滅口真的很難。
另外對宗教瘋子們來說,‘褻瀆神靈’這罪名可不小。換做古鐘國,絕對和騎着皇帝腦袋拉屎有一拼。但有涉及,這些宗教人士的行爲就不能以常理揣度,任何瘋狂的事情都可能幹出來,其中殺人滅族根本是小意思。
再考慮到上一次便是因爲銀色圓環而興師動衆,這次因此發動‘聖戰’並非不可能。
至於‘褻瀆神靈’的行爲究竟是什麼,也並不難猜。且對方在奪回失物的初始任務上,額外添加刺殺的戲份,這冒失舉動似乎也反證己方走對了路子。勉強算是個好消息。
如此心念電轉一陣,焦明心中有了傾向。這‘造神’的魔法實驗成果在望,且付出諸多實物代價與道德標準上的讓步。與其停下讓收益歸零,不如將這位二話不說就下殺手的苦行僧陷死在此。
考慮到其氣系魔法水平一般般的狀況,自己和艾米麗埋伏干擾,徹底阻斷傳送雖然有難度,卻非沒有可能。之後雖然繼續會有尋找金屬球的強者,但褻瀆神靈一事應該可以瞞下來。
唯一擔憂之處,便是這位殺出來前通風報信的可能。但從其擺出的條件來看,很可能因憤怒衝動忘記此事。
焦明在這裡獨自盤算,衆人亦是用眼神互相溝通,最終所有目光漸漸聚集在鱷魚公爵身上,而鱷魚公爵則壓低聲詢問冰蓮。“對方所指‘褻瀆神靈’,難道是那個關於蟲子的魔法實驗?”
“似乎沒有第二種可能。”冰蓮簡單回答。
“那就是沒得談了。”鱷魚公爵點點頭。
幾個選擇之間的利弊權衡之前便已經想清楚,在確定這關鍵一點後,自然也有了決斷。既然一位虔誠信仰的苦行僧確定這是‘褻瀆神靈’,便應該不會錯,不僅伊扶森神權國必然重視,魔法師協會的態度也難以把握。
且現在這位苦行僧說的條件是這樣,但其背後的大人物若想繼續擴大化,這位苦行僧還能拼命攔着不成?最後一句‘我也沒辦法’敷衍了事,鱷魚領這邊豈不是冤死。
再想想幾年前在大陸北端親自參與的與胥琴人的戰爭,那些傢伙根本就是一羣瘋子。與其讓鱷魚領捲入這種級別與烈度的戰爭中,不如從根源剷除隱患,也便是殺人滅口。
“咳咳……貴方的條件合情合理,只是有兩點難處。”鱷魚公爵一邊說,一邊邁步上前。而蝶噠在同聲傳譯的時候,被焦明不着痕跡的擋住半邊身子。
“首先,您怎麼保證可以代表那位倫薩大主教。其次,便是——動手!”
隨着突然是一聲爆喝,鱷魚公爵渾身放射出強烈光芒。和鱷魚公爵十分熟悉的另外三個鱷魚領九環亦是配合着突然全力爆發魔力,握拳衝上。
紅山王國的兩個九環援兵則是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一個土系用凝構物將戰團包圍,防止對方遊擊逃跑。另個火系卻只能乾瞪眼,卻也是凝神戒備等待機會。
至於這位自稱倫塔特的苦行僧,本是皺眉沉吟思考‘兩點難處’,待拳頭近在咫尺才明白過味道。但躲避已經不及,只好抱頭團身硬挨。
早有懷疑的焦明則是立刻傳送去找艾米麗師傅,
而其他諸多圍觀的八環,春雨興奮的怪叫一聲便跳入戰團,卻被自家老爹一腳踢了出來,其他湊熱鬧的亦是差不多待遇。
一方面四個圍着一個打再沒有多餘的位置,另一方面這苦行僧倫塔特不時慌亂恐懼,顯然還有後招或底牌。若其臨死前挑個弱雞墊背就糟糕了。
正如所擔憂,鱷魚公爵四人很快發覺拳腳上的感覺不對,不再是打上九環水系魔戰士肉體時那種軟中帶硬的反饋。卻是一種徹徹底底的堅硬觸感,彷彿打在最新研究出品的合金鋼板上。
“是土系魔法,凝構物盔甲。”紅山王國那位土系魔法師提醒道。
而下一瞬間,苦行僧倫塔特藉助凝構物盔甲的防禦,居然站立起來並揮拳還擊。由於完全放棄防禦,雖然仍舊雙拳難第八手落入下風,卻也算有來有回。如此稍得喘息,再次喊話出來:
“#¥%#¥%!”
“現在罷手還有得談。”已經遠遠躲開的蝶噠女僕高聲道,卻是沒忘了自身的任務。
“束手就擒再談。”鱷魚公爵話是這樣說,進攻卻是絲毫不慢。
蝶噠依言轉述。苦行僧倫塔特卻是從這毫無誠意的話中確認再無相談的可能,表情出現些許變化。鱷魚公爵察覺,立刻使出九環之上的特殊招數:徹底攪亂聖魔海,並提醒在場氣系魔法注意干擾。
前者能給對方的空間傳送帶來多大麻煩,只能看運氣。而後者來說,搗亂破壞這種事,並不需要什麼精細的操作,聖魔海平靜與否差別有限。
不過這下子卻是稍稍坑了傳送回來的焦明與艾米麗一手,好在銀色圓環碎片加持,有驚無險過關。但就彷彿走盤山路於千鈞一髮之際猛打方向盤避免落下懸崖,事後司機難免一腦門白毛汗。
而苦行僧倫塔特則在稍稍一愣後,意識到局面的兇險,在強行傳送與解開底牌之前選擇了後者。反擊頻率降低,躲避幅度減小,同時開始口中喃喃嘟囔。隨着這種唸叨,其身上的凝構物盔甲卻是顏色加深,硬度猛增,且漸漸出現了暗褐色彷彿樹皮一般的紋路。
春雨插不上手,卻是全副心神放在場中毆打與硬挨的五人,當然注意到情況的變化,移步蝶噠身邊,問道:“那老東西嘟囔什麼呢?”
現場聲音嘈雜,蝶噠側耳傾聽片刻才大聲給出答案:“是《古樹經》有關祈禱神靈賜福的部分。”
鱷魚公爵將微微疼痛的拳頭放鬆再握緊,回憶幾年前那次戰爭中偶然所見的一次戰鬥,心中猛然顫動,意識到輕敵,拳頭已經不能解決問題。喊聲道:“快去取武器來。還有那黑女僕,這段祈禱總共多長?”
“大約還剩三分之一。”
“大家小心,祈禱完的時候可能有變化。”
若是旁人提醒,在場衆人或許只是笑笑。但鱷魚公爵身爲九環之上,且如此鄭重其事,所有人都不敢怠慢。
已經近乎被凝構物盔甲完全包裹而動作遲緩笨拙的苦行僧倫塔特只是眯眼掃視周圍,暗道一聲可惜,將最後兩句祈禱言唸完的同時雙手胸前猛然合十。配合擊掌聲,口中亦是大吼將胸中悶氣盡數吐出。
下一瞬間,其身上的凝構物盔甲膨脹成一個半徑足有五六米的巨大刺蝟球,整體略扁平,彷彿一個灰褐色的海膽。但每一個突刺出來的東西並不是簡單的細直刺,而是樹枝一樣略有曲折並分出兩三個岔枝,但尖端的鋒利程度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