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於經理和郭經理都不在公司，只有小艾一個人在辦公室。
忽然響起了開門的聲音，進來的是總經理。總經理年近六十，經常出差。這一次出差剛回到公司。
看到總經理走進辦公室，小艾忙起身問好。總經理用漢語笑着說“小艾，你好！”。
接着總經理走到小艾的旁邊於經理的座位坐下，用英語問小艾：“這些天上班感覺怎麼樣？”
小艾覺得總經理很和藹親切，覺得他對自己像父親般的關心。
小艾說：“還好。”
總經理又問：“對工作適應嗎？”
小艾說：“其他方面都適應得差不多了，只是不太熟悉產品，做報價單和做合同時還有困難。”
總經理說：“沒關係，不要急。我們的產品比較大，結構比較複雜，所以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完全瞭解。我有時間的時候會慢慢教你的。”說着，他拉起小艾的手握在手裡。小艾忙把手抽了回來。
然後總經理問小艾：“現在一些有錢的人，喜歡包養一些女人。有些在中國工作的外國人也包養一些女人。你對包養這件事怎麼看？”
小艾客氣地說：“我確實聽說有些人這樣做。也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因此變得很有錢。可是這個是們也的選擇。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不漂亮。更重要的是我喜歡通過踏實工作賺錢。”
總經理忙說：“你不漂亮嗎？不不不，我不這樣認爲。你很漂亮。我很喜歡看見你。”小艾禮貌地說：“謝謝您！”
之後總經理又和小艾聊了一會兒，走出了辦公室。
小艾心裡覺得不太舒服。
第二天上午，於經理向總經理彙報了工作，下午離開了公司。小艾正一個人埋頭工作，總經理又來到了辦公室。這次他仍然走到於經理的座位坐下，先是聊了一會工作，然後便和小艾開始談與工作無關的話題。
之後總經理如果不出差，就常來辦公室與小艾聊天。
有一天，總經理笑着說：“小艾，我真的覺得很漂亮。你一個人在海沿市，父母不在身邊，如果我們每隔幾天生活在一起，我可以照顧你。我可以給你買漂亮的衣服，帶你吃飯。”
小艾明白了總經理話裡的意思，堅決地說：“總經理先生，我知道即使在中國這樣一個發展中國家，我也是一個窮人。我沒有錢，但是我認爲有些東西比錢更重要。”
總經理臉上的表情僵住了，之後一言不發地走出了辦公室。
小艾的工作起初還算順利，但在這之後，小艾的工作漸漸變得困難。比如，有時需要翻譯外國總部提供的產品資料。這些資料有些要給於經理的客戶，有些要給郭經理的客戶。每份資料都至少有幾十頁，而且有很多小艾不懂的專業術語。小艾每次都要吃力地翻譯很久。
之前如果有於經理客戶的資料，於經理會幫忙翻譯。小艾感覺不好意思，於經理說他知道小艾忙，而且這資料本來是要給了自己客戶的，他自己翻譯也不過分。郭經理當然是不會幫忙翻譯的，但郭經理的客戶不多。所以小艾的翻譯負擔被於經理減輕了很多。
後來總經理知道了，便嚴令小艾獨立翻譯這些資料。有一次，小艾在同一天先後接到兩份資料的翻譯工作。加之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時間根本不夠。小艾急得不行。於經理實在看不過去，便又提出要幫忙翻譯。總經理再次嚴厲阻止。
之後的兩三天，小艾抓緊所有時間，起早熬夜，因爲上火，嘴上起了幾個大泡，才終於勉強完成那兩份翻譯。
之後，小艾發現工作越來越不順利。比如有時快下班了，總經理會突然讓她做合同，而且是小艾尚未了解的類型的產品。小艾吃力地做完後，總經理檢查一遍，挑出錯誤，嚴厲責罵。這類事情後來成了家常便飯。
有一次吃午飯時，平時比較要好的同事張姐問小艾：“總經理有沒有對你有不正常的行爲？”
小艾沒說話，但臉上的表情比較難看。
張姐說：“之前我就聽說過總經理有問題，看來是真的。”
張姐接着問小艾：“你工資不高吧？在你之前的幾個女孩子，工資也都不高。只有兩個例外，一個是因爲特別優秀，精通幾國外語。另一個是因爲長得漂亮，總經理喜歡……我們公司的那個外國總部派來的高級工程師史密斯，包養了一箇中國女孩子。你沒發現他最近漢語說得越來越好了嗎？”
小艾想一想，說：“好像確實是。記得我剛來上班時，史密斯連句完整的漢語句子都說不全，現在漢語已經很流利了。”
小艾迴到辦公室，剛打開郵箱，便看到郵箱裡面又有了新郵件，是總經理給的翻譯任務，一共四份，第二天上交。想起進公司以來發生的事情。回想起受到的各種委屈，回想起郭經理冷漠的眼神，想到黃小姐的陰笑，想到今後可能到來的新的刁難。小艾拿出一張白紙，默默地寫下了三個字：辭職信。
一個月後，小艾離職了。離開前，小艾和同事們告別。一些同事送她走出公司院門。
張姐送得最遠。張姐陪着小艾邊走邊說：“小艾，雖然你沒說，但我大概能猜到你辭職的原因。我也能理解你的體會。我在公司工作好多年了，對這裡面的一些事情多少知道一些。有些公司，名義上是外企，但管理上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我覺得你辭職，對你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你是乾淨的，但這個社會上有太多的黑暗，所以反倒顯得好像錯的是你，顯得你好像與這個社會格格不入。但是你要相信你是對的。我只希望你永遠不要質疑自己。還有，要保護好自己。”張姐這樣說着，語重心長地看了小艾一眼。
小艾說：“張姐，你的話我都記住了。謝謝你能對我這樣推心置腹！你也保重。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