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
李白自然沒瘋，他清醒得很。
這種不用豁出性命，便能與五聖神州至強者交手，並以此提升功法熟練度的機會，他真是求之不得。
“你的隱匿氣息的功法很奇特，就算是我也沒辦法確認你此刻確鑿的修爲境界，但無論如何，既然作爲長輩，自然不能夠以大欺小。”
在一片喧譁聲中，裴劍神再次開口。
“那裴老您準備如何切磋？”
李白笑問道，雖然心中對裴老一眼看穿自己開啓了隱身變化而感到驚奇，但臉上卻依舊保持着波瀾不驚的神色。
“我觀你先前那一劍，似乎對神元消耗極大。”
裴劍神一邊說着，一邊從袖中掏出一隻玉瓶衝李白晃了晃道：
“我這裡有一瓶《九煉鯨髓丸》，一共九顆，是藥王谷以十頭白鯨髓液爲主藥煉製而成，哪怕是老朽我，服用一顆也足以恢復三成神元，其貴重程度想必不用我細說了吧。”
聽到這話，李白頓時眼前一亮：“想要!”
不得不說裴劍神拿出的這樣東西，完全切中了他的要害，在元力足夠充裕的情況下，他所有術法招式的攻擊力效果上限，完全取決於神元的恢復速度。
不光是他，在場但凡修爲在築基期以上的修士跟斬妖師，在聽到這《九煉鯨髓丸》幾個字之後，一個個呼吸都變得急促許多。
至於普通民衆，雖然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但至少也已經猜出，這是一樣極貴重的物品。
而裴劍神特地拿出此物，顯然也不是爲了炫耀或誘惑李白，於是一雙雙眼睛再次落在了裴劍神身上。
“我給太白你一炷香的時間，只要你能逼我拔劍，這《鯨髓丸》便歸你。”
裴劍神也沒賣關子，略一停頓之後，便眯眼笑着望向李白道。
“不愧是老劍神，做事就是面面俱到，如此一來就不會落個欺負後輩的壞名聲了！”
“以一瓶藥王谷《鯨髓丸》作爲獎勵，這的確算得上切磋了，而非考教了。”
老劍神此言一出，看臺上立時響起了陣陣讚歎之聲。
而賀知章他們則是長長鬆了口氣，先不管李白是否最終能夠拿到這份獎勵，只從老劍神說這話的語氣來看，他這次下場便顯然不是刻意針對李白，而僅僅只是想試試他的身手，故而應當不會太過爲難李白。
“這老傢伙，別看他整日笑眯眯的，其實最奸猾的便是他。”
這是坐在賀知章一旁的青玄忽而嘴角揚起低聲道。
“玄老何出此言？”
賀知章有些不解。
“你瞧瞧刀老黃那張臉就知道了。”
青玄沒有明說，只是讓賀知章去看刀聖。
心中很是好奇的賀知章沒有多想，當下轉頭看向了不遠處坐在明皇身旁的刀聖，隨即便看到刀聖正鐵青着一張臉注視着校場內的裴劍神。
“是了！有裴劍神的開的這個頭，只要刀聖決定下場考教李白，就必須得拿出與《鯨髓丸》相當的寶物，否則定然會叫天下人笑話！”
看到這張臉，賀知章對青玄剛剛答非所問的話，一下明白了過來。
“老劍神能賜教，晚輩求之不得。”
這時校場內，李白也應下了裴劍神切磋的要求。
“來吧。”
裴劍神雙手靠在背後，笑眯眯地立在原地，神態格外的輕鬆。
不過李白並未立刻出手，而是手按在腰間百鍊上，繞着裴劍神原地踱步。
“轟！——”
就在看臺上衆人等的有些心焦時，李白身形驟然化作一道勁風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經距離老劍神不足十尺。
而十尺正好是一劍的距離的。
“錚！”
隨着一道拔劍聲起，一抹劍光如電光火石般刺向老劍神胸膛。
但也就在此時，老劍神身前，一道如一丈餘高三四尺厚的劍氣牆壁從天而降，恰好擋在了李白這一劍前。
“咚！”
巨大的碰撞聲響徹整個校場，翻滾的氣浪如奔涌的浪濤般，從兩人身側轟然盪開。
即便是坐在高高的看臺上，衆人也依舊覺得胸口一悶，好似遭了一記悶棍，一些沒什麼修爲的公子小姐立時臉色慘白，但即便如此，一個個的目光依舊還是全神貫注地盯着校場，連眼睛都不願意眨一下，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場景。
“轟……”
在又一道氣浪從校場內席捲而過後，原本籠罩在李白與老劍神四周的塵埃一下子被衝散，於是衆人清晰地看到李白正雙手握住劍柄，一點點地將手中長劍刺入老劍神身前那堵劍氣牆壁。
那不停在校場上盪開的氣浪，正是來自二者劇烈的碰撞。
而衆人也驚奇地發現，那三尺於後的劍氣牆壁，已然被他刺穿了一尺有餘。
不過對於在場的修士跟斬妖師來說，這一尺的距離對他們衝擊遠比普通人要大，因爲這是劍神的身前一尺！
哪怕是劍神並未盡全力，哪怕劍神自始至終都是守勢，但這依舊是一劍足以令天下修士驕傲的事。
而現在，一名年紀不過十六七歲的斬妖師，居然能夠做到這一點，叫他們的心緒如何平靜得下來。
“這場切磋，估計到此爲止了。”
“不過即便如此，這青蓮鄉李太白，也完完全全擁有獲得天師令的資格！”
在場不少天師都這般想到，哪怕是來自洛陽真武館的天師，此時也從李白身上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砰！”
但就在衆人這般想着的時候，校場之上一股龐大威壓陡然炸散開，激盪起的氣浪再次拍在衆人胸口。
等衆人平復下體內翻涌的氣息朝校場內看去時，只見到那李太白手中長劍竟是又進一尺，而他此刻周身鼓動的氣息，在聲勢上居然完全壓制了此刻老劍神。
“啪！”
還沒等衆人“消化”掉眼前這一幕，李白忽然從劍柄上抽回一隻手，然後擡手朝天打出了一個清脆的響聲。
“轟隆！……”
幾乎就在響指聲響起的同時，一道粗壯的閃電從天而降，劈在了老劍神的頭頂。
“轟！——”
就在那閃電劈落的瞬間，一道直徑足有七八尺的劍芒，如一根光柱一般，從老劍神身周沖霄而起，瞬間將那閃電衝散。
與此同時，一股浩蕩如江河般的劍意，伴隨着道道劍芒，從老劍神身周轟然炸散開來，氣勢猶若決堤的洪流叫人根本無法阻擋。
“砰！”
在這股衝擊之下，李雲生身體被直接撞飛，筆直、重重地撞在了身後的城牆之上。
而此時，北樓城牆牆頭燃起的那一炷香，剛好落下了最後一團香灰。
“老劍神……剛剛……拔劍了嗎？”
滿場愕然之後，有人結結巴巴地問道。
“拔了……你看他身後。”
有眼尖的指了指老劍神的身後。
只見老劍神身後揹着的那柄古樸長劍，已然露出了寸許劍身，那道道鋒銳劍芒便是從那裡飛出鞘中。
雖只有寸許，但終究也算是拔劍了。
一時間，再次滿場譁然。
不過議論聲中，衆人無論是對李白還是劍神，皆是溢美之詞。
劍神雖然被逼得出劍，但終究不過出劍一寸。
而李白雖只逼得劍神出劍一寸，但這本就是一件極了不起的事。
“咳咳咳……”
而在周遭的喧譁聲中，被灰塵嗆得咳嗽了幾聲的李白，一邊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灰，一邊在心中納悶道：“啥情況？一道指尖雷就把這老頭逼得拔劍了？我還沒正是開始表演呢！”
沒錯，他剛剛那道指尖雷，完全只是在“拋磚引玉”試探試探老劍神虛實，心想着以老劍神的大圓滿先天劍體也就一道先天劍罡的事，不成想他居然還真的拔劍了！
也正因爲如此，他才一個沒留神，被拍出了這麼遠。
“老劍神這是在玩哪出……嗯？”
他揉了揉有些發酸的屁股，然後將目光看向了不遠處的老劍神，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老劍神那原本一直眯成月牙狀的眼睛，此時也正看向他。
而就在兩人四目相對時，老劍神更是衝他不經意地眨了眨眼睛。
“果然有詐！”
看到這眼神，李白頓時篤定自己的猜想無誤，這老劍神就是故意的。
“接着！”
就在他思忖着老劍神這麼做的用意時，對方已經將裝有鯨髓丸的小瓷瓶扔了過來。
不過在將鯨髓丸扔給李白之後，老劍神卻是什麼也沒跟李白說，而是轉頭望向了北樓看臺上的刀聖：“刀老黃，你要不要下來啊？”
“草（一種植物）！”
聽到這一聲，李白驟然驚醒：
“原來老劍神這是在幫我算計刀聖啊，無論是以《鯨髓丸》作獎勵，還是劍出一寸，其實都是在給刀聖下套，如此一來，只要刀聖下場，就必須拿出與《鯨髓丸》相當的寶物，否則定然要被坐實以大欺小或小氣吝嗇的名頭。
“而且因爲老劍神只拔劍一寸，刀聖最多隻能出刀一寸，否則定要遭人口舌。”
“有了這兩重限制，刀聖除非徹底撕下臉皮，否則訣不可能對我下死手。”
一想到這裡，李白不禁在心中感慨了一句：
“這姜還真是老的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