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德非所願的德佛:你們說這姐們是不是唱歌劇的,她怎麼聲音那麼大呢,我的耳朵呀耳朵,它就這麼英年流產了。

小菊花媽媽課堂的黃老師:哎我說她這個班長當得可真快,而且適應得也忒快了,同學還一句話都沒說呢,她就開始跟大家一同進步,還有這班長有什麼好的,又不是高中,同學也不見得聽她的吧,她咋就第一節課這麼高調搶着當了,難道真是天生就有一顆樂於助人的心?

玩完的晚婉:這你們就不懂了吧,就我收集得資料來看,在上課時跟這種教授處理好關係非常重要,考研可不是高考悶着葫蘆考,而是一場信息資源戰,這些教授的同學,學生所構建起考研時的人脈,去幫助新的考研學生,這些考上研的學生以後成了高校老師又建立新的人脈網,人脈搭人脈,綿綿不息。

德非所願的德佛:這也太黑了吧,人脈有那麼重要嗎?而且我真不懂爲什麼一個個都那麼想考研,拼了命地也要往裡邊擠進去,就那麼香嗎?

玩完的晚婉:你哪懂啊,考研很多專業是自命題,複試的又是本校導師面試,都知道名字的,熟人分就給高點,可操作空間太大了,總之考研有層關係,直接上漲二十分都不過分。

大剛老師點了點頭:“這位班長很不錯啊,劉慧玲是吧,好我記住你了,你考哪個學校?什麼專業?”

“老師你好,我考南京大學的馬克思主義,希望能得到老師的幫助,我也會加倍努力的。”

“南京大學是吧?挺好的,有勇氣啊,這個研可不容易考,我好像以前有個同學就好像現在這個學校當馬克思主義老師,回頭我幫你問問,不過我醜話也說在前頭,你現在做了班長就得好好表現,以後考上了也別忘了老師我。”大剛老師一副雲淡風輕的裝模作樣,人倚在講臺上,不忘又多說了幾句:“你們這個培訓班的校長當時請我來這裡培訓請了好久,很多消息我知道你們校長都不知道,我平常爲人,怎麼說也算情商還挺不錯的,一些老同學啊,我帶的一些學生都挺喜歡我的,願意跟我互相幫忙,那我在這裡也說了,我看到你們覺得特別可愛,你們跟我搞好關係,我助你們更上一層樓,你們如果就硬要跟我擡槓,那也不好意思,我呢可能不但不會因爲你交了錢就慣着你,還就會想着你在面試的時候我就去揭發你的爲人,就不要去禍害我的那些老同學了。”

德佛聽了心裡一陣反胃,這是學校還是官場啊,他生平最痛恨這一副高高在上的自以爲是樣,不禁翻了個白眼,一手撐着頭不屑地往下窗外。

大剛很敏銳,眼神靈敏捕捉到了德佛的表現,走到旁邊,笑道:“這位同學,你是不是對剛剛老師的話有什麼想法呢,像你這種我就不會幫忙的,還有這比較吊兒郎當地樣子如果我是你的考研面試官的話我肯定不會收的,你這種表情管理不管是不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是不合格的。”

班上起了哄,針不插在自己身上都好看。德佛氣急了,他不就翻了個白眼,至於就被詛咒考研就突然考不上了,他可是來這裡交了錢來集訓的,敢情交了錢,交了定金,就從顧客變孫子了。德佛書一搭:“老師你幹嘛呢你,我不能就眼睛累了翻個白眼嗎,你有被迫妄想症呢,你那番話不就想要人人巴結你嗎,拐彎抹角什麼,你以爲你天王老子啊,我考研,就要公公正正,清清白白,誰的幫助都不要,不要用你齷齪的思想衡量每一個人。”

十一

大剛老師氣的臉都綠了,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他們這種教授的知識分子不怕蠢人,不怕莽夫,就怕他這種沒上進心的,但還是要保持微笑:“不聽話的學生真是年年都有啊,你年輕你有資本鬧,等你將來想想你現在就後悔着啊,我以前對我帶的研究生也是,你聽話,你按我給的題目我的安排來,我幫你畢業,但有些譬如你這種學生說話陰陽怪氣,節假日也不來點問候搞好關係的,我嘴上不說,就晾着他,我把他晾到死,他畢業論文就自己慢慢搞去,沒有點本事還不去圓通那就是蠢。每年啊,這個讀研的學生,就都有跳樓的學生,要我看就是他們太脆弱,嬌生慣養,太跟你一樣自以爲是,一點論文都寫不出來何必考這個研,所以我也勸這裡有些學生認清自己的位置,你是無慾無求我奈何不了你,但你就等着碌碌無爲一輩子吧。”

德佛哪受得了這氣,撲哧一下起身,晚婉急得直接拉住他,他動了動也沒出手,他終究是大學生,不是高中生了,打架吃的虧他心裡清楚,不能再如高中那般無所謂的衝動,想了良久,他又從憤怒的表情變爲微笑,“老師,我不走,也不打您,您是長輩,到時說不定還要訛我,我就留在這裡,我讓您天天見,使勁膈應您。”

大剛老師瞧見他的激將居然沒用,胸口一悶,他小瞧這小子了,又望了望旁邊晚婉拼命拽着的手:“咱們走着瞧,還有人拉你啊,你什麼朋友啊,近墨者黑,這小姑娘,眼光不行,爲這一不負責任的男人,葬送自己前途。”

晚婉自然聽出這老師話裡有話的暗示,笑道:“老師,您真不像個老師,我爲你已經三十多歲的人生感動悲哀。”

旁邊黃筒筒故意拉長着聲音道:“我看這老師沒個皇帝命還想當皇帝,殊不知自己是個太監,我看您別當老師了,直接去劇組當羣演吧,頭髮都不用剃,畢竟挺禿然的。”

班上細細嗖嗖地笑聲,都不敢笑的太放肆,犯不着爲幾個素未相識的同學得罪這個小心眼老師。

大剛見自己第一天就被一羣不求上進的學生這般炮轟,心裡憋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他以前不是沒遇到過,但沒有幫兇,只要孤立逼他退走就好。眼下越想心越喘不過氣,徑直甩了桌子走人,只是說道,“專業自己看着辦選,我看你們這屆學生不怎麼樣,先自習,待會會有人給你們安排上課。”

氣走了大剛,德佛小聲嗷嗚了一聲,被旁邊的劉慧玲一個冷刀,他差點忘了他旁邊的這個可是跟大剛一個鼻孔出氣的。

好在只是一個鼻孔出氣,德佛萬幸旁邊這人沒對他動手,趁着自習下課他拍了拍晚婉的肩膀,“你剛剛乾嘛幫我,我是不想考研了,可是你想啊,下次你真別跟那禿子剛對着剛了,我一人做事一人擔責。”

晚婉吹了吹頭髮: “沒事,你可是我的姐妹,再說了,這老師是個人都看不過去,他以爲我們還是那被壓迫的一代,現在我們新星00後不能再接受這樣的打壓了。”

說到是個人的時候,旁邊的劉慧玲明顯頭偏了一下。

晚婉察覺說錯,一時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麼解釋,眼下的這個班長正是她的室友,今天上午來學校收行李的時候打了個照面,但沒來得及說話,這不會還沒住一起,就開始舍友不和吧。

“行了行了,既然是你姐妹,那咱一起去上廁所。”德佛瞧見氣氛尷尬,只得動用終極尿遁,旁邊的黃筒筒一副噁心的樣子,“晚婉,你看看德佛,要把我的廁位都搶了。”

“哈哈哈哈哈。”一陣歡聲笑語,三個人追着趕着跑出了教室,冷不丁得德佛撞上了邢墨:“嗨。”

德佛尷尬打了聲招呼,良久彌補尷尬:“你在這個班啊,咋沒出氣呢。”

“你氣出得挺大。”邢墨頭也沒擡,只是話一下扎進德佛心裡。

晚婉和黃筒筒還不知道兩人根本沒打架的事,也不知道他們兩個現在處於重組家庭,以爲他們兩個劍拔弩張,緊張二人再次動手,於是兩人一把把德佛揪了出去:“你們兩個到底怎麼了,到現在還在陰陽怪氣。”

德佛冤枉:“我哪有陰陽怪氣,我就跟他開個玩笑,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在我們班。”

“你怎麼可能知道,而且你們又不熟,怎麼會開玩笑?”

德佛急了:“誰說我們不熟啊,我們……”差點說漏嘴,話語又一轉:“我們打着打着熟了,不打不相識啊。”

“貧嘴。”

德佛擺了擺手,“不說這些了,我給你們看樣東西,看看這是什麼?”德佛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手機,你怎麼藏得?不是收走了嗎?”

“你是說那個啊,動動腦子,那手機是我特意花錢從網上買的個模型,你們要有小爺我一半聰明也不至於現在這麼無聊了。”

晚婉嘆口氣:“收起你的聰明勁吧,我們可不想這麼頹廢,考研就得認真考,認真複習,手機給我們我們都不要,你說是吧,黃筒筒。”

黃筒筒看了看晚婉,又看了看德佛:“德佛,你手機模型哪買的?”

晚婉:“……”

漫長無聊的政治課一定要配上漫長無聊的摳手指,漫長無聊的英語課一定又要配上漫長無聊的玩頭髮,漫長無聊的自習課一定要配上漫長無聊的睡覺……

但是在慢慢長夜中,有一個人,正面紅耳赤,心跳加速,刀光劍影間你能見他手指飛快的在屏幕上來回滾動,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燃燒,再打一槍,再打一槍,再……

“夠了!”一個尖銳的聲音再度劃破這個寂靜的教室,當一天出現兩回時,大家從驚嚇驚訝轉變到不約而同的安靜吃瓜。

德佛甩甩腦袋,剛剛口水噴到了他臉上,他擡起頭,張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似乎有預感到這火是衝他發的。

“上自習的時候不能帶手機你知道嗎?”劉慧玲眼睛瞪着,彷彿要戳穿德佛一般。

“so?”

“你不僅帶手機,你還玩了一天,你不上進你回家玩!我還要學習,別打擾我!”

“我?滾回家?我又沒發出聲音,怎麼打擾你?”德佛一臉不解。

“你一直亮着屏幕玩遊戲不是打擾人嗎?”

“那是你想玩吧,我不明白,我就安安靜靜玩遊戲還誘惑到你了不是你的事情嗎?那如果你說我摳手指會影響你心情那我是不是連摳手指也不能摳了?”

“胡攪蠻纏!總之你玩手機就是不對!”

“好好好親愛的班長,退一萬步,玩手機是我不對,那你不能小聲跟我講,大不了我不玩,你現在鬧這麼大聲,你打擾別人跟搞學習,是不是你不對,孔子怎麼說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我私下跟你說,你這個沒禮貌的人,上午敢跟老師吵,中午跟你那狐朋狗友陰陽我,晚上呢,故意現在又氣我是吧,你就是看不慣老師,所以也看不慣老師選的班長是吧。”

德佛後仰一步:“天地良心,班長,您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啊,我也算懂了,你是禿頭剛的狗腿子,我欺負了禿頭剛,你轉過頭來埋汰我對吧,好忠心啊,就好像進校門的那條,那條……”

“滾——”劉慧玲氣的聲音扭曲。

“這是我座位,是你受不了,不是我受不了,要滾你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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