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車裡。
道士花上霜心急如焚。
黃昏時分,當他從看守的士兵口中打聽到女兒豆娘正在與鞦韆索搏鬥,心撲通撲通地跳。
當他還得知關押六女兒的囚車早已被推到林間的一個帳幔時,感覺凶多吉少。
可憐的女兒們,老爹愧對你們,怪我實在太無能,修煉幾十年的夢境殺至今還是殘次品,一心想進入別人的夢,早日調查出殺害愛妻的兇手也沒能辦到,真不如撞死在這鐵囚中算了。
他已下定決心,如果女兒遭遇不測,便咬舌自盡。
可是此仇還沒報,我可以去死,但我還沒有資格去死。女兒們啦,你們可要挺住。
一個少年兵不知從哪兒撿到一塊被撕爛的裙角,悄悄遞到花上霜的囚車前,問他認不認識這個,還說有好多士兵都在山上搶這種被撕成細綹的布料。
花上霜眼前一黑,暈過去了。
唉,畢竟他還不知道褲子云已救下豆娘,正趁着夜色,一起趕來救他們。
…
鞦韆索還在中甘嶺胡亂揮舞着光劍。
真像瘋掉一樣,全然不顧一批批火把兵死於削鐵如泥的光劍之下。
當他發現褲子云早已跑掉時,氣得口吐鮮血。
正當他將光劍收入掛在胸前的那個骷髏法器裡,準備重返帳幔時,忽然看到一隻老虎橫在返回的路上,發出咆哮。
火把兵嚇得趕緊扔掉火把。
鞦韆索的眼前一片漆黑。
他趕緊從骷髏法器空洞的眼眶抽出光劍,藉助光劍的光,能隱約看到那隻兇巴巴、張着血盆大口的老虎。
他變長光劍,向老虎直戳過去。
老虎把把他引到下甘嶺。
...
褲子云這邊。
豆娘被他擋在身後,以防暗箭傷到她。
爲搶時間,褲子云索性從一個巡邏的火把兵那裡搶過火把,並輕輕點其穴道。
趁鞦韆索的光劍還在那頭亂舞,褲子云帶着豆娘,已來到關押六仙子的帳幔處。
帳外,一些手執彎刀和長矛的士兵在巡邏。
令褲子云感到麻煩的是,如何在儘量不傷及無辜的情況下進入帳幔。
有了。
豆娘有更好的辦法。
...
下甘嶺那邊。
鞦韆索向老虎戳去光劍,戳了個寂寞。
虎三猛地向上一跳,一縷寒光成了它跳繩的索。
“媽的,老虎也不識相,知道老子叫索命鬼嗎?”
鞦韆索邊說邊用長長的光劍向老虎那邊亂劈。
虎三利用鞦韆索的憤怒,挑逗性地把他引向下甘嶺。
鞦韆索邊追邊大聲命令火把兵緊隨其後。
...
帳幔外。
豆娘撩起紅裙,半解風情的樣子,用媚眼直勾勾地看着那些士兵,猶抱琵琶半遮面。
這還了得。
士兵中流鼻血者大有人在。有的直接被媚眼殺給電暈。
倖存者,是幾個女兵,畢竟她們沒有起色心的必要。卻被豆娘的憂傷功所浸泡,一個個哭泣不止,哭腔中還塞有自我檢討的憂傷內容。
褲子云和豆娘順利地闖進了帳幔。
“啊,雲哥哥,你終於來救我們了。”
“啊,豆豆姐,你還活着呀?”
“......”
一些執勤的女兵還沒來得及定睛,便被褲子云喝退。她們跑出帳外。
這時,褲子云叫豆娘去解開六仙子的?索,畢竟她們身上的薄紗早被扯爛了,不太方便。
褲子云站在帳門外,觀察着外邊的一切。
那幾個跑出帳外的女兵,沒敢再跑,她們被眼前這個高大帥氣勇猛男子所折服。
不跑的另一個原因,內心也極度反感鞦韆索下流無恥的做法。
不一會兒,被解掉繩索的六仙子與豆娘一起,相擁而泣。
褲子云喝令那些呆若木雞的女兵,把身上的軍裝脫下來,讓六仙子穿上。
女兵們趕緊照辦。
當豆娘和六仙子換上女兵的軍裝,正準備跟褲子云一道,再去解救花上霜和四大掌門時,突然,筆直的光劍從下甘嶺向山上的帳幔這邊削過來。
光劍過處,周圍一些高大的樹木嘩嘩地倒成一遍。
險!
好在光劍的劍源距離較遠,差之毫釐,失之千里,是較大的誤差救了大家一命。
原來,鞦韆索明白自己上當了,這纔沒窮追那隻老虎,而是把視線重新鎖定在山那邊的帳幔處。
不是鞦韆索自己明白上當受騙,而是?!
...
餓鬼洞。偌大而陰森。
花上霜和四大掌門被暫時關押在這個大洞裡。
洞中蛛網密佈,水滴不止,老鼠成羣,地上滿是白骨,一些發光的蟑螂在骨頭間來回穿梭。
一隻老鼠從鐵柵欄鑽進囚車,爬上了花上霜的脖子。花上霜張大嘴巴,沒料到那隻老鼠索性鑽進口腔,只露出半個身子和捲曲的尾巴在外。
花上霜把它想象成仇人鞦韆索,哐地一下,上下牙齒使勁閉合。
就這樣,老鼠最終被強大的咬合力斷成兩截,那熱乎的血和腸子裡的糞便飆了出來。
也許出於飢餓,花上霜把這半隻老鼠嚼吃了。
其實是出於仇恨。
不遠處,另一囚車關押着的四大掌門(除死去的上官雁外),早就餓暈過去了。
洞口看守的士兵,也在打瞌睡。
吃掉半隻老鼠的花上霜儘管想吐,但怕浪費掉這難得的食物,儘量將涌到喉嚨處的酸水給吞回去。
然後,他開始繼續爲女兒們祈禱。
忽然聽到洞外鋪天蓋地的喊殺聲,正由遠及近,向洞中傳來。
...
帳幔外。長長的光劍還在亂削。
已有實戰經驗的褲子云叫大家儘量匍匐着往低窪處退。
爲了第一時間救出花上霜和三大掌門,褲子云責令一個女兵在前邊帶路。
在有人帶路之下,很快,匍匐到餓鬼洞。
門口的幾個守衛還在打瞌睡,豆娘想先把他們叫醒,然後再利用媚眼殺把其電暈。
被褲子云制止。
“這是什麼時候了,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再說,你那殺法可能不起任何作用,你想想,都關係到生死存亡了,哪個男人還有有閒心起色心呢。”
沒等豆娘爭辯,褲子云已大步上前,抽刀斷水,須臾,幾顆還在睡夢中的人頭就這樣落地了。
“褲子,你,你,你殺人了。”
豆娘邊驚叫邊捂住眼睛。
六個妹妹也嚇得直哆嗦,緊緊地跟在豆娘身後。
“好好好,現在的褲子云已變得殺伐果斷了,我們的徒兒長大了。”
這聲音是三大掌門發出的。
在火把的照耀下,花上霜這才第一次看清楚女兒們口中時常唸叨的褲子云。
高大、威武、帥氣,做事不拖泥帶水。
難怪女兒們那麼喜歡他。
花上霜會心地點了點頭,但又感到可惜,畢竟還是雷大電那邊的家庭背景更好。
“大家受苦了,我來晚了。”
說罷,褲子云跪在地上,連叩三個響頭。然後起身。先一劍斬斷關押師傅的鐵柵欄門鎖。
“上官師孃,不肖的徒兒來晚了呀,您怎麼忍心丟下徒兒,你答應過要給我再繡一又釘鞋的......嗚嗚嗚嗚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褲子云緊緊抱着師孃上官雁。
有情有義的褲子云,令那位帶路的女兵也淚流不止。
後來,褲子云用劍劈開花上霜的鐵囚。
七個女兒一下齊唰唰地跪在老爹跟前,抽泣不止。
花上霜用顫抖的手挨個摸了摸女兒們的臉,強忍眼淚,囁嚅的嘴脣欲言又止。
女兒們都長大了,爹卻老成複雜的根雕。
要是老爹出了三長兩短,這羣孩子一下子就將成爲遊子,家就散了。
父母在,人生還有來處;父母不在,人生只剩歸途。
一旁的褲子云站也不是,跪也不是,畢竟不知以什麼身份。
突然,一隻燃燒着火苗的利箭朝洞口飛來!
...
下甘嶺。淡綠色的裙袂在寒風中飄蕩。
那是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正是她來向鞦韆索告密的。
“有吃的,你笨豬呀,人家這叫調虎離山,中計了。”
此女子的聲音令跟老虎戰鬥的鞦韆索心頭一怔。
緩過神來,在火把的照耀下,才發現是夕陽落下枝頭時,那個用三尺白綾,故意弔喉吸睛的女子。
“哦,原來是你,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走着瞧’。你呢,呵呵,不用介紹,我管你叫‘有吃的’。”
鞦韆索早已累得滿頭大汗,抹了一把汗水,穩穩了青冠,理了理紫袍,然後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禮貌有加地問:
“走着瞧,你爲什麼說我上當了,依據是什麼?”
“褲子云並沒有逃跑,他是梟雄,不是哈叭狗,怎麼可能逃跑呢,他一定去帳幔救人了。”
“走着瞧,你又是怎麼判斷的呢?”
“呵、呵呵,哈、哈哈哈,有吃的,你連這個都不懂,算我看走眼了。”
鞦韆索一頭霧水,半晌才弱弱地問:
“我老秋就不明白了!
一,你幹嗎要來幫我,因爲我們根本不認識;
二,你幹嗎瞭解褲子云,難道是朋友,哦,不不不,是朋友就不會來幫我;
三,你跟花上霜或者四大掌門有仇,想借刀殺人?”
“哈哈哈,分析得有理,不幸的是,都錯了。”
“那到底是什麼?”
“這樣我才能名得到褲子云。哈哈哈。”
這話直接把鞦韆索整懵圈了。半晌,降下一半的微笑,又問:
“既然你想得到褲子云,幹嗎又想我去殺掉他?”
“因爲你根本殺不掉他。哈哈哈。”
“你先別哈哈哈,要是我能殺掉他呢,難道你還要殺我索命鬼鞦韆索不成?”
“有吃的,如果你能殺掉褲子云,那麼我就下嫁給你,你賺翻天了。哈哈哈。”
鞦韆索半信半疑,也顧不了那麼多,趕緊向山上跑。
不再與那隻老虎捉迷藏。
...
視線再回到餓鬼洞。
那隻燃燒着火苗的利箭朝洞口飛來。
洞口的豆娘雖在放哨,但情感全落在師孃上官雁身上,沒發現此刻的利箭正向她的頸部飛馳而去。
在這奪命關頭,只見那個警惕性超高、帶路的女兵,一腳踹倒豆娘,同時用自己的身子擋了過去。
她,中箭了。
利箭刺穿頸部的大動脈,箭尾未熄的火苗忸怩起來。
回過神來的豆娘,趕緊扶住了正要傾倒的帶路女兵,並把她努力地抱進洞內。
六仙子圍了過去。
褲子云趕緊跑到洞口,仔細觀察四周的動靜。
突然,一陣沉悶的關門聲傳來。
褲子云擡頭一看。
糟!
這洞有厚重的山門。
此山門正在緩緩落下。
褲子云立馬奔向洞內,想第一時間把把大家轉移到洞外。
然而,山門已掩下一半了。
來不及細思的褲子云,索性能拖走一個是一個。他順手抓住豆娘的手,向洞口飛奔。
一貓身,他與豆娘閃出洞門。然後,他再返身,想再次往洞裡奔去。
然而,洞門已完全落下了。
那是一扇沉重無比的青銅門。
褲子云運用內力,但一時半會兒也打不開它。
火光沖天。
四周的喊殺聲越來越近。
褲子云只得扛着死活不走的豆娘,先朝一條小路狂奔而去。
然而,各條小路也被潮水般舉着火把的官兵給堵死了。
這下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