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震的這番話,讓老總微微一怔的同時也陷入了深思。楊震說的沒錯,這次日軍是摸錯了對象,拿着刺蝟當成了軟柿子捏。要是日軍選擇下手的對象,是沒有這種特殊警衛部隊保護的十八集團軍總部,或是其他幾個大區,還能是這個結果嗎?
四一年日軍對太行區的大掃蕩之中,十八集團軍副參謀長陣亡,就是當時日軍投入的那支所謂益子挺進隊有關。正是這支日軍特工部隊,死死咬住了突圍之中的十八集團軍總部。不斷的爲其他各路日軍,以及航空兵提供情報,精確確定總部所在的位置。
導致原本可以平安突圍的總部,在突圍之中損失慘重。隨行的北方局黨校,以及各大機關被打散、掉隊的人相當的多,其中一部分青年骨幹犧牲或是被俘。除了副參謀長之外,另有多名高級幹部犧牲、被俘,都與當時的那支益子挺進隊有關。
而當時一同被日軍另外一支挺進隊,盯上的一二九師師部,如果不是因爲機緣湊巧,僅僅提前不到一個小時轉移,恐怕損失也不會小於總部。當時面對着總部的慘重損失,尤其是高級幹部損失慘重的局面,主席心疼的幾夜沒有閤眼。
如果沒有四一年的那場戰役之中,日軍挺進隊發揮異常重要的作用。老總對楊震的這種做法,會相當的反對。但是那場戰役之中,當初日軍還遠沒有達到這個地步的特工隊,給十八集團軍造成的刻骨銘心損失,讓老總也沉默了下來。
當然眼下的情況,與四一年已經渾然不同。四一年的事情,基本上已經不可能在一次的發生。但是如果這支日軍採取直接偷襲總部的戰術,以他們今天表現出來的技戰術水平來看,恐怕一般的警衛部隊很難是他們的對手。
同時楊震說的沒有錯。當年日軍敢於轟炸重慶黃山官邸,實施楊震口中的所謂斬首行動,以摧毀正面戰場抵抗的核心。那麼誰能保證日軍在華北戰場頹勢日顯得情況之下,狗急跳牆對陝甘寧邊區發動一次所謂的特種作戰?
陝北的建築以窯洞爲主,住宅幾乎可以說就是天然的防空洞。日軍的轟炸,能起到的作用相當有限。如果日軍真的下定決心摧毀敵後抗日核心所在,實施什麼斬首行動。如果日軍認爲這種作戰模式有效的話,那麼未必不會對延安實施一次突襲。
楊震這麼做,雖說顯得有些過於狠毒。但是從防微杜漸的角度來看,也不能說他的做法完全沒有道理。正像他說的那樣斬草除根,打掉日軍對這種戰術存在的幻想,也許是最好的辦法。畢竟他纔是真正瞭解這種作戰模式,以及這種戰術真正威力的人。抗聯的那支威力相當驚人的特種部隊,也是他一手創立的。
出於這種想法,儘管對楊震此舉很是不滿意,但老總最終還是沒有制止他部下的行動。不過老總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了一句下不爲例。不管出於什麼樣的原因,出於什麼樣的想法,殺掉已經無戰鬥力的重傷員俘虜,都是一件很爲人不齒的事情。
尤其是老總不希望這件事情,對楊震這個自己喜愛的年輕將領的未來,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在這支講究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隊伍裡面,就連虐待俘虜都要受到嚴重的處罰,更別提這種殺俘。
一旦這件事情被掀起來會在軍內,甚至全國掀起軒然大波。也許戰爭年代,會有人因爲這位年輕將領能征慣戰,而不予追究。但是戰爭總不能打一輩子吧,總有結束的那一天。老總並不希望,楊震在這件事情上,被人抓住小辮子不放。
有些人打仗不行,私下搞出一些小動作來卻相當的擅長。這類人不僅外面有,在黨內和軍內也不乏其人。現在的延安,已經有不少人對這位年輕將領很多舉措非議很多。雖說沒有人敢公開要求調換他,但是以加強抗聯領導爲理由,要求調整抗聯政委的人卻大有人在。
也正是眼下某些人,在背後對楊震非議很大。甚至認爲他與帝國主義做交易,不堅持原則。就算再能打,在使用上也要慎重一些。也正是因爲這些頗有寧要社會主義草,也不要資本主義苗的傢伙存在。老總才實在不想因爲這件事情,給這個主席和自己最喜歡的年輕將領,未來帶來什麼非議。
所以老總在向楊震提出下不爲例的同時,對身邊所有的參謀、幹事和警衛人員,都下達了嚴格的禁口令。老總給他們的命令是到底爲止,今天的事情不許外傳,不許私下討論。無論是誰傳出去,一旦查出中央將會給予最嚴厲的黨紀和軍紀處罰。
但老總下了禁口令,歸下了禁口令。但是也無法制止住他身邊的工作人員,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他身邊的所有工作人員,在看到這一幕之後。再看向眼前臉上一臉平淡的抗聯一號,這心中的滋味可就兩樣了。
當楊震身邊的那個警衛營長,重新站到楊震面前的時候。在他身後任丘北門戰場上,除了屍體以及三個人之外,已經沒有一個還能喘氣的日軍。當然這三個人,也是這三百多名日軍以及叛徒之中,僅有的三個成爲戰俘的人,之所以還活下來,是因爲他們的身份比較特殊。
其中一個最重要的人物,就是在炮擊一開始,便被炮彈震昏過去的。在補槍的時候,因爲身上沒有任何的傷口,以及領口上的軍銜標誌而逃過一劫。此次日軍投入的所有兵力之中,軍銜最高的益子重雄。
這個傢伙也算幸運,在這麼密集的炮彈雨之中居然毫髮未傷。只是被身邊連續爆炸的兩發七十五毫米步兵炮彈,產生的衝擊波給震的昏了過去。又不是重炮彈,估計衝擊波也不會很強。這傢伙雖說直接被震昏了過去,但最多也就是一個腦震盪。
而給他補槍的,也恰巧是楊震的警衛營長。補到他這裡的時候,那個營長看到他軍銜標示上的少佐,又發現這個傢伙身上居然連一處擦上都沒有。經驗豐富的警衛營長,馬上明白這個傢伙最多是被震昏,便直接讓人給他捆了起來。
至於他的部下,可就沒有這麼好運了。剩下的不管什麼級別,無論是不是震昏過去,還是因爲重傷導致昏迷。根本就沒有人去看一眼,直接在眉心上補上一槍。當然在補槍完畢之後,他們身上的每一張紙片都被小心的收集起來。
頭上的鋼盔,身邊的抗聯武器,也都被收繳上來。就連身上抗聯的軍裝,也都被扒了下來。楊震可不想也許不遠的未來,這些日本人因爲這些玩意,被當成抗聯的烈士,進入中國人的烈士陵園。所以既然已經做了初一,那麼再做十五,也就沒有什麼好忌諱的了。
益子重雄的被俘,不僅出乎他自己的意料,甚至也出乎楊震的意料。楊震根本就沒有想要,唯一身上無任何傷的戰俘,居然就是此次日軍實施特種作戰的最高指揮官。對於能夠抓到這個傢伙,多少也有些出乎意料的楊震還是很興奮的。
有了他在手,就等於找到了深入瞭解,日軍整個特種作戰體系的一把鑰匙。在抓到這個傢伙之後,楊震馬上安排人立即進行突擊審訊。楊震告訴審訊人員,可以動用一切的手段,要在第一時間之內,掏出這個傢伙知道的一切。
至於另外的兩個人,則在抗聯衝進日軍最後陣地的時候,張嘴說的都是一口地道的山東話。被打掃戰場的那個營長髮現有些問題而被打暈之後,被俘才僥倖暫時逃過一死的邢仁甫,以及他的那個鐵桿心腹楊錚候。
相對於益子重雄,楊震對這兩個發現自己被俘之後,已經嚇的連站都站不起來的叛徒,卻是半分興趣也沒有。只是讓人給這兩個傢伙,上了在任丘僞警察局翻出來的手銬和腳鐐,並派人嚴加看守,準備在戰後移交給山東軍區或是渤海軍區。
山東軍區或是渤海軍區怎麼處理這兩個傢伙,就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不過對於這兩個殺害了自己的副司令投敵,還不斷的拉攏自己部下隨同自己一同叛變的傢伙。想必山東軍區和渤海軍區,不會給他們什麼好果子吃的。
尤其是那個邢仁甫,可以說是整個抗戰期間十八集團軍所有部隊出現的最大,也是級別最高的叛徒。不僅給原冀魯邊軍區帶來了嚴重的損失,還給整個山東軍區,甚至給整個十八集團軍,都帶來了相當的恥辱。
不殺掉他們,恐怕沒有人會答應。但不管怎麼說,這幾個叛徒不是抗聯的人,今後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下場,都與楊震無關。現在是戰況正緊,沒有時間理會他們。等形勢緩和一些,與山東軍區的直線聯繫打通,會送他們去他們該去的地方。
當一切結束之後,看着站在面前渾身是血,眼神異常的平淡,就好像自己殺的不是人,而是一羣雞一樣的抗聯警衛部隊。老總身邊的幾個參謀和幹事,以及老總的警衛班。這些雖說也都是從死人堆裡面衝殺出來的,但也有些不寒而慄。
在戰場上與敵軍打生打死是一回事,可這對已經無力抵抗的敵人斬草除根,挨個補槍的做法,這些幹部和戰士,實在有些接受不了。儘管老總已經下達了嚴格的禁口令,但有幾個膽子大的幹部,依舊小聲的在議論。
對於兄弟部隊怎麼看待這些做法,楊震的那個警衛營長卻根本就沒有理會。他是從特種部隊調來的,什麼樣的生死考驗沒有見過。在很多行動之中爲了保密,對日軍傷員補槍,在他看來是在平常不過的事情,這沒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而且即便是一號不下命令,他也會按照在老部隊的習慣,給這裡的所有日軍無論是重傷員還是屍體,都補上一槍的,以確定送他們回到他們該去的地方。因爲他要保證的是一號與前指的絕對安全,他不會允許類似的事情再一次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