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井出鐵藏中將看來,在他的左翼山陰與應縣交界處有一個聯隊的兵力,正與抗聯的增援部隊激戰。而由雁門關北上的二十一師團,又將抗聯的大部兵力吸引過去。相對右翼有着正在與晉東北三部日軍激戰的大批抗聯部隊來說,左翼幾乎沒有任何的威脅。
而且他在抵達應縣一帶之後,他也抽出搜索聯隊一部嚮應縣的西北和東北的黃土丘陵地帶,進行了大量的偵察。除了在東北方向發現晉綏兩個旅之外,在西北方向也只發現了在茹越口一線與自己交戰過的兩個營抗聯部隊,依託地形構造的防線。
不過在之前戰鬥之中損失慘重的兩個營敵軍,對於手握兩個野戰步兵聯隊,再加上工兵、輜重兵、搜索等聯隊,井出鐵藏中將來說,並不是很看在眼裡面。所以他很放心大膽的從左翼抽調兵力投入到一線作戰,並從應縣東北迂迴應縣守軍側後方。
至於爲何在西北方向無明顯敵情的情況之下,卻偏偏選擇了有兩個晉綏旅駐防的東北方向,是因爲這位老兄想要儘可能的與渾源方向,取得相應的聯繫。以便在戰略上,起到相互配合。如果有可能,與渾源的日軍取得直線聯繫更好。
同時對於井出鐵藏來說,西北方向未發現新的敵情,並不說明西北方向的縱深並無敵情。兩個建制不完整的營,不代表他們在縱深二線沒有佈防。自己一個聯隊已經在應縣與山陰交界處的恆山展開,二十一師團已經在張莊與馬邑一線正在與敵激戰。
在西北方向按照正常的思維來說,敵軍不可能不做出防範。至少在桑乾河以北的縱深地帶的黃土丘陵之中,肯定會有二道防線。最關鍵的是西北方向的山陰與應縣的交界處,都是黃土丘陵地帶,而且中間要穿越桑乾河谷平原,並不利於現在井出鐵藏的戰術思維。
吉本貞一中將一直在叮囑他,能走山區絕對不要走平原,這一點井出鐵藏中將記得很清楚。西北方面渡過桑乾河後,就進入地勢相對平坦的大同盆地。而在越過桑乾河狹長的平原地帶之後,對面又是丘陵地帶。
整個桑乾河谷雖說地勢平坦,但是周邊的制高點,都在抗聯手中控制的情況之下,這一線對於井出鐵藏中將來說並不適合。而最終讓他下定決心的對西北方向以警戒爲主的原因,就在西北方向的桑乾河平原地帶。
抗聯已經在整個晉北戰場上投入了大量的坦克,鬼知道他們手中現在還有沒有其他的裝甲力量,在桑乾河北岸的丘陵地帶隱蔽待機。一旦自己冒冒失失的進入桑乾河狹長的平原地帶,搞不好敵軍在以坦克對付自己。
那裡的地形狹長平坦,處於北面的丘陵地帶與南面的恆山餘脈對峙地區。是整個應縣地區,最適合坦克作戰的地方。一旦自己與正面防禦的抗聯激戰的時候,抗聯的坦克從丘陵地帶衝出來。那麼在居高臨下的地形之下,自己很可能會陷入苦戰之中。
更何況之前在茹越口的戰鬥,他的三十二師團在抗聯的這兩個營身上吃了不小的虧。如果不是自己兵力和火力上佔據絕對的優勢,採取正面集團衝鋒與兩翼夾擊的戰術,切斷了這兩個營與側後方的聯繫,茹越口恐怕也那麼快就能突破。
現在即想冒一把險,給天天催的自己火上房的岡村寧次大將一個交待。同時也想按照吉本貞一中將的思路,一點點的穩紮穩打的井出鐵藏中將。最終選擇了面對明敵的東北山區,而不是看着平淡無奇,但很有可能會是一個鐵核桃,搞不好要碰壁的西北方向。
儘管這個方向的側翼,有他的一個步兵聯隊。儘管這個方向與正在雁門關苦戰的二十一師團,相對直線距離較近。與左翼的二十一師團在整體上的配合,會更加的有利。但井出鐵藏中將,依舊不想在這個方向損耗太多。
而且在這位三十二師團長看來,之前突破茹越口的經歷告訴他,東北方向的晉綏部隊雖說兵力多,但是無論裝備還是戰鬥素質都無法與抗聯相比。與鐵核桃一樣難咬又難砸的抗聯相比,明顯有些軟柿子的嫌疑。
西北方向雖說目前無明顯的敵情,相對來說較爲平靜。但肯定會在縱深部署的抗聯,雖說發起反擊策應應縣作戰不足。但一旦真正遭遇,肯定又是一個鐵核桃。所以再幾經猶豫之後,井出鐵藏最終還是選擇了拿一個大隊向東北方向進攻。
打已經擺在明面上的對手,總比盲人摸象要好的多。至於西北方向的敵軍有沒有能力趁機反擊應縣周邊的主力,對於這一點井出鐵藏還是很有信心的。他認爲現在晉北日軍三大集羣相互配合,當面的抗聯兵力已經使用到了極致。
如果說單純的防禦,他們還有可能。但是在目前他們集中兵力在西面壓縮二十一師團,還要在東面面對着晉東北帝國陸軍的鐵三角,自己西北方向就算有暗藏的敵軍,恐怕兵力也不是很多。
在應縣戰場上被俘的敵軍士兵,不是也供述他們在應縣城內就只有四個營的兵力。其餘的兵力,還遠在遙遠的滿洲,正在陸續向晉北運輸。至於什麼時候運到,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反正這些天作戰,都是他們自己在孤軍作戰。期間並未得到任何的,哪怕是一個班的增援。
儘管應縣一戰,被俘的抗聯士兵不多,只有幾個傷員。但這些俘虜的口供對於井出鐵藏來說,甚至比自己搜索聯隊的偵察,還要值得信任。因爲搜索聯隊的偵察,只能發展當面的敵情。但是對於對手的總體部署,肯定無法查看到全面。
儘管其中沒有一個抗聯的軍官,職務最高的不過是一個班長。但是越是這種俘虜的口供,井出鐵藏中將越是重視。因爲對於他來說,這幾個普通士兵雖說所知的東西並不是很多,提供不了過多的情報,但其口供卻往往是最可靠的。
尤其是在聽到居然抗聯的一個師部和一個師長就在應縣城內,井出鐵藏更是放心的抽走了西北方向的兵力。一個師長在城內,城內的三十二師團部隊都快打到他們指揮部的邊上了,西北方向居然沒有任何的動靜。
那就說明即便西北方向的敵軍,兵力防守都只能勉強夠用,根本沒有實力進行增援和反擊。否則一個師長被困在應縣城內,周邊的敵軍還不瘋了一樣的救援?在這種情況之下,井出鐵藏認爲西北方向的敵軍,雖說目前爲止只有兩個營,其縱深也沒有發現任何有大量部隊存在的跡象,但按照形勢的變化來看肯定會有一定的部署。
只是在目前的態勢之下,這恐怕總兵力並不會太多,根本就不會對應縣縣城下的自己,形成任何的威脅。所以即便從目前看風平浪靜,而且只要二十一師團還在堅持,這個風平浪靜還會持續下去的左翼,抽調出一個步兵大隊來,井出鐵藏認爲自己的左翼依舊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井出鐵藏中將只派出一個步兵大隊,配屬了重機槍、工兵、迫擊炮各一箇中隊,外加一個山炮中隊嚮應縣東北方向進攻,將指揮應縣東北防務的晉綏六縱隊的指揮員,差點沒有把肺氣炸。
的確茹越口一戰,剛剛編成的六縱隊打的是有點丟人。幾個最關鍵的要點,都沒有能夠守住。防線在短時間之內被日軍沖垮,導致了日軍快速突破,給全局造成了一定的被動。但畢竟元氣未傷,還有兩個旅的兵力。
合着你就拿一個大隊的兵力,來攻擊佔據有利地形的自己。而正面的應縣縣城內,總攻就只有四個營的抗聯,你卻投入了整整一個半的步兵聯隊外加絕大部分的炮兵。你井出鐵藏這麼做,這不明顯瞧不起人嗎?
被氣的不輕的晉綏六縱隊指揮員,決定集中兩個旅的全部兵力。以一部兵力正面防禦,集中主力從兩面夾擊。加強所有的火力,徹底的吃掉三十二師團這個步兵大隊。讓他井出鐵藏中將好好的看看,狗眼看人低的結果,讓他究竟會付出一個什麼樣的代價。
爲了一雪前恥,在戰前的動員會上六縱隊那位老資格的司令員語氣說的很重。旅打不好,旅長和政委就地免職。那個團打不好,再在戰場上搞什麼自由活動,軍政一把手直接撤職,部隊撤銷建制。
營以下幹部,包括營長、教導員在內,誰要是在戰鬥之中敢於畏縮不前就殺誰的頭。六縱各級幹部被司令員和政委兩個人陰沉的臉色,以及殺氣騰騰的話。尤其是一向溫文爾雅的政委口中的話,在嚇的咂舌的同時,也感覺到了上級的決心。
此次晉北作戰,在六縱隊自編成以來,表面雖說什麼都沒有說什麼。但是實際上新上任的縱隊司令員和政委,這兩名紅軍時期的老將,在私下一直在和兄弟部隊較勁。不僅僅是和先編成的幾個老部隊較勁,也在和同一戰場上的抗聯較勁。
之前部隊還是以團級各自爲戰的時候就不說了,那時候大家實力有限,又沒有一個統一的指揮,在戰場上只能當做配角。但現在兩個旅的建制建立起來了,各級幹部都是老兵出身,實戰經驗並不差。武器裝備也全部換裝爲清一色的日製輕重武器,各旅還配齊了炮兵。
但現在卻依舊還只能當做配角,這讓這兩位軍政主官本身就極爲不滿。人家在那裡血戰,自己卻在這邊觀戰,換了誰心中都不好受。尤其是在應縣苦戰的時候,司令員幾次提出增援,卻都被接到陳翰章嚴格命令的隋長青婉言謝絕,更讓他的心裡憋着一股火氣。
而茹越口一戰,部隊發揮不好,造成全局被動,讓這二位在兄弟部隊面前明顯有些擡不起頭來。大家都是軍人,這爭強好勝的心誰也不差。之前仗沒有打好,在撤到應縣之後,又被調往了相對安全的應縣縣城東北方向。
看着應縣縣城不過四個營的抗聯守軍,在日軍兩個聯隊圍攻之下苦戰,自己卻只能在這邊待機。本就多少被感覺到有些邊緣化,心中有些很是不高興的這二位,偏又趕上井出鐵藏來上這麼一手,心中的火氣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