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冬天,氣候潮溼,彷彿鼻翼之中總是溼漉漉的,就連空氣中都滿是水汽,尤其到了夜晚,水汽凝結成霧,總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至於那份陰冷,便更不用多說了。
在城裡的話好歹還有暖烘烘的篝火,燃燒支那人的房屋取樂已經屢見不鮮了,可是在這獅子山上,夜幕籠罩導致呼吸也跟着壓抑起來,尤其腳下潮溼的泥土,滑溜溜的樹葉,都是長島勝男惱怒的理由,有股發不出來的怒火卡在胸中。
長島勝男乃是威名八方的第六師團下轄第三十六旅團下的一名小隊長,在燕子磯一戰結束後,奉命沿江搜索,哪怕是找到屍體也要統統帶回去,這項任務立刻引來了衆人的怨聲載道,那些支那人都已經墜江而亡了,難道還要鞭屍?難道鞭屍就能挽回在全世界面前丟掉的面子?簡直是毫無根據說不通道理的事情。
寒冷的天氣降低了長島勝男的體溫和熱情,似乎也降低了他的智商,在江邊隨便撿了幾具被江水浸泡數日的屍體便回去交差,結果是立刻被看穿,並且被下令如果找不到支那士兵的屍體,長島勝男的這支小隊便可以一直在山裡搜索下去了。
在帶着士兵進山後,長島勝男便靠在樹根旁邊蜷縮着身體,企圖能夠打個小盹,結果當士兵前來彙報聲稱前方發生激戰的時候,冷得哆哆嗦嗦的長島勝男上下牙打顫,連一句咒罵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尤其當得知對方士兵人數僅爲一人的時候,長島勝男恨不得自己親手解決了手下那羣廢物。
少尉軍銜的長島勝男率領的這支小隊被分成了四組,分別向幾個不同的方向展開搜索,在率領一支小隊迅速趕往前去增援的同時,長島勝男立刻通知了其他的兩支小隊。
然而長島勝男的心中隱隱也有些許興奮,從這樣的戰鬥力來看,這個支那人非同一般,很有可能在南京那支支那部隊中擔任重要職務,這樣一想,豐厚的獎賞已經讓長島勝男裂開了嘴巴,一口參差不齊的狗牙堪稱犬牙交錯,笑容奸詐而又猥瑣。
在接到了不許開槍的命令後,圍着楚盡忠的幾名日本士兵先是往後退了兩步,隨即露出了猙獰的笑容,爲首的一人搖搖晃晃向楚盡忠靠了過來,在戰場上很難看到如此肥碩的身材,緊衣縮食的軍需供給下,楚盡忠真懷疑他是不是偷吃狗糧才維持住了體重。
望着一羣將自己團團圍住的日本士兵,簡直如同被牛鬼蛇神所包圍,有些日本士兵站在深坑之中,有些則站在坑外,高高地向內探視,彷彿在古羅馬鬥獸場上參觀一般。
雖然聽不懂這羣野獸的嚎叫,但是楚盡忠已經隱隱猜到了他們接下來的行爲,本已做好了視死如歸打算的楚盡忠卻不由得心慌了一把,身爲一個死宅男,他要是會懂什麼近身格鬥那纔算是天方夜譚!雖然看過一些相關的資料等等,但是看過和自己做起來完全是兩碼事。
槍林彈雨都對付過去了,要這樣死在日本人的空手格鬥下?楚盡忠寧可咬舌自盡!
楚盡忠的手槍彈夾已經被打光了,就算是現在拔槍裝子彈,也無法在短暫瞬間將所有日本士兵擊斃,楚盡忠四下環顧,隱約能看到唐鈺柔和柳春藏身的那幾棵樹,一直只顧着與楚盡忠纏鬥的日本士兵並沒有注意到他們兩人。
就在柳春忍不住探出頭來的時候,楚盡忠使了個讓她們抓緊時間逃跑的眼色。
與此同時,那名膀大腰圓的日本士兵已經撲了上來。
山林中,瘸着腿的長島勝男深一腳淺一腳地隨着日本士兵往楚盡忠等人所在的方向跑去,兩人顯然已經不那麼着急了,憑着一個支那軍人,被十來個日本士兵圍住,又能做出什麼?他們顯然對此毫不擔心,長島勝男甚至抽空抱怨了幾句,可還不等他閉上那張滿是牢騷的嘴時,一陣急促的槍聲突然響起。
不是在長島勝男等人前往的方向,而是在他們背後響起的?長島勝男慌忙去摸本應背在背上的大正十一式步槍,卻恍然忘了自己偷懶的時候將步槍交給了手下的士兵,長島勝男還來不及繼續埋怨,身體突然震顫一下,那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擊中了他的脖子,而後這力量又迅速停止的結果。
長島勝男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把血熱。
日本相撲始終是楚盡忠一直無法理解的運動項目,雖然據歷史考據稱這種運動與歷史中的“蚩尤戲”有所關聯,但楚盡忠怎麼也無法想象中國人能與日本人一樣,胖得如肉山,就好像一堆正在移動的肥油。
拳打腳踢對於這堆肥肉完全沒有任何意義,楚盡忠雖然動作靈活,卻無奈深坑之中的活動空間有限,他幾次險些被抓住,費盡力氣才終於逃脫,在這樣的情況下一旦被這堆肥肉抓住,幾乎就只有等死的份兒了。
*在空中劃過時,發出了呼嘯的風聲,楚盡忠步步緊退,背後就是刺刀的刀尖——爲了增加趣味性,那些無聊之極又毫無人性的日本士兵自發地在楚盡忠身邊圍出了一道人牆,以刺刀寒光閃閃的刀尖作爲界限,而這道以手持刺刀構成的賽場具有極大的“彈性”,在那一灘肥肉即將撲過去的時候立刻撤退,極大地表現出了日本人的“團結”。
楚盡忠已經忘記了腰間的疼痛,然而血卻在不停地流着,陰寒之感從傷口開始慢慢擴散,彷彿因失血過多已經感到麻木,身體也漸漸不聽使喚起來。
彷彿是死神越來越近了,楚盡忠感覺自己的意識漸漸有些迷離,就在他眼前一花幾乎倒下的時候,那一灘肥肉適時向楚盡忠撲了過來。
楚盡忠被人從背後抱住,竭力反抗卻始終動彈不得。
不遠處的樹叢裡,見到了這一幕的柳春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尖叫。
隨即,日本士兵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過去,他們雙眼通紅,禽獸一般無恥的笑容在嘴角擴散開來。
“喲西,花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