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海棠春色（一）
林二毛一聽就急了：“小姐你別找曲隊長，聽說那個海棠姑娘很好的，曲隊長不是那樣的人。”
凌芸笑笑：“小屁孩，知道什麼，我也沒說要處分他。我問問什麼情況，如果是對的，錢我幫他解決。”
“真的？”林二毛高興的說道：“曲隊長愁懷了，他知道一定高興。”
說完跑了出去。時間不長曲大壯進來，看到凌芸看他，連忙說道：“淩小姐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她……她。”
凌芸說道：“這是你得私事，我並不是非要插手，但你是雪原軍一份子，那就是自己人。雪原軍是個整體，只要是當中了一員，都是這個集體中的人。有困難只要是正確的，就應該幫助。所以有什麼事要拿出來，大家共同解決明白嗎？”
“明白，謝謝淩小姐。”曲大壯有些感動。不管怎麼說海棠是青樓女子，是名聲不好的。就連偵察隊的兄弟也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讓曲大壯不要天真了。五百大洋不是小錢。
再說以凌芸和袁桐的氣質，一看就是出身名門大家，哪能看上海棠這樣的人。他並沒想過真的娶海棠，總覺得海棠可憐，人不錯，淪落風塵可惜了。她那一絲冷傲也讓曲大壯心動，所以還是想幫她。但五百大洋數量太大了，他是隊長，每個月也只有兩個大洋的軍餉，更沒什麼積蓄。
當孫彥超知道後，也想幫忙，可每個人都沒錢。大家湊錢又找人借了一些，也湊夠二百多，還差着遠着呢。林二毛他們也沒錢，人小心思簡單的他，覺得雪原軍就是凌芸的，這一次臨江他們弄到了幾萬大洋，和凌芸借應該沒問題，反正大家用軍餉還。“
但林二毛並不知道，凌芸從來沒把雪原軍看做她自己的，繳獲的錢更沒認爲是自己的私人財產，再說這麼大錢數也要問清楚。聽到林二毛的話，曲大壯一面埋怨他多事，一面跑來解釋。
看他吞吞吐吐的樣，凌雲問道：“曲大壯，我只是問你幾個問題，第一這個海棠知道你是幹什麼的嗎？第二她是否同意和你走？第三她是青樓女子，你不嫌棄她嗎？第四贖出她之後你打算怎麼安排她？”
“啊？”曲大壯傻傻的看着凌芸，他還根本沒想過這些問題，一切都是他的感覺和一廂情願。這些問題他一個也回答不了，唯一能回答的是他不嫌棄海棠。但其他的問題都沒想過，一時吃驚的不能回答。
凌芸嚴肅的說道：“曲大壯，五百大洋不是小數，能救一個女人離開火坑也值得，但一切都要人家自願。你想過沒有，我們連落腳點都沒有。即使有也是佔山爲王的土匪一樣。人家會跟着吃苦遭罪嗎？還有，她一個女子從來也沒出過什麼力，吃過什麼苦，離開那裡，她用什麼生活？我們是軍隊，一直在打仗，你又怎麼保證她的生活。青春容顏是容易老去的，你能保證一輩子對她嗎？這些你都不清楚，就弄錢贖人，是不是想得太簡單了？”
“對不起。”曲大壯無話可說。他也弄不明白凌芸的腦袋怎麼長得，年紀也不大，但是什麼問題都能想到。臉有些發紅的說道：“對不起淩小姐，我去問清楚，如果她願意跟我們走，你會不會收留一個青樓女子呢？”
“當然會”凌芸點頭肯定的說：“英雄不問出身，這是抗擊侵略對抗日本鬼子，是每一箇中國人的良心和民族情感，這和什麼職業，什麼身份，沒有關係。那些很有學問，很有身份的人物，可能是最大的漢奸。青樓女子，販夫走卒， 並不一定就不愛國，但這一切都要出自人家自願，
明白嗎？”
“我明白，我會問清楚的。”曲大壯有文化，也有頭腦，他明白這些道理，心服口服的說道：“我會問清楚的。”
凌芸把事情都安排下去，其實她自己反而沒什麼事。再說明天就要離開臨江，曲大壯雖然沒說喜歡人家，不過太明顯了。無論什麼身份，凌芸也只是一個後世普通女孩，也會把愛情看得很高。點頭說道：“不用了，我現在沒事，和你一起去看看，什麼樣的人讓你這樣癡情，什麼人又能值五百大洋。”看到曲大壯猶豫說道：“怎麼，不想讓我插手？”
“不，不，只是勞你去，不好意思。”曲大壯連忙解釋道。
凌芸一笑說道：“走吧。”
曲大壯只好跟了出來，袁桐覺得臨江並不安全，命令林二毛警衛班歸隊，保護凌芸安全。現在是晚上，凌芸一要出去，警衛班馬上集合，林二毛帶着他的戰士，保護凌芸一起向紅袖樓走來。
看到低着頭跟在後面的曲大壯，林二毛小聲問道：“曲隊長怎麼樣了？”
曲大壯說道：“都怨你，這回更讓小姐瞧不起了。”
林二毛趕緊說道：“我也就是想幫助你啊！小姐說可以幫你。”
這些人一起走到了紅袖樓，因爲打仗，白天公審大會槍斃了那麼多人，恐怕能進紅袖樓的人不是被殺，就是嚇得不敢出來。平時正熱鬧的紅袖樓一片寂靜，只有門前兩個紅色的燈籠發出光亮，讓這裡有一絲生氣。一個不小的前大廳裡一個人也沒有，小二無精打采的站在門口，看着冷清的街道，白天分東西，打砸有錢人的騷亂已過去。
臨江城裡的人也冷靜下來，熱血衝動過後，當然就是害怕和後悔。隨着傳來的消息，城外已有鬼子大隊人馬開來，也有消息傳聞雪原軍會撤走。這讓參與的人心裡開始害怕，後悔當時參加了鬧事。日本人會放過這些人嗎？但分到手的錢和東西，也沒有誰願意再拿出去，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麼辦。所以臨江城裡更加冷清，街上一個行人也沒有。
來到這個門前，凌芸舉頭觀看，還真不錯，臨江這個偏遠的山區縣城，還有這麼一個二層的小樓，很有些鶴立雞羣的感覺。凌芸這些人一到門前，迎接客人的小二嚇一跳。一白天時間，這樣的軍裝早就印在他們的頭腦裡，這是雪原軍的軍服，和誰的衣服也不一樣，不過可比二鬼子的衣服好看多了。
大隊人馬來到妓院不可能吧？但也沒準。軍隊也就是土匪一樣，不管是什麼人，有錢有槍來這地方就不奇怪。他連忙跑過來：“各位軍爺……”
可是他的話剛說出來就愣住了，因爲爲首的是個女的。能當迎接客人的小二，都是頭腦反應快，機靈的人。此時臨江城裡還有不知道雪原軍的頭領人是兩個女孩的嗎？凌芸、袁桐的大名早就傳遍了臨江。
袁營長勇猛過人，淩小姐機智過人，堪比諸葛亮，而且還是兩個漂亮年紀不大的女孩子。以五百來人全殲一千多日軍，更是震動臨江。店小二連點頭帶哈腰：“歡迎淩小姐，歡迎雪原軍。”
可是他說完又停住了，不對啊？有女人來妓院的嗎？一時愣在了當場。
凌芸本來也不是來贖人的，冷冷的說道：“讓你們老闆娘出來。”說着話帶着這些人直接進了大廳。
小二一溜煙的跑上樓去通知老闆娘，凌芸在一個桌子前坐下來。在樓上下來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打扮得很妖豔，一看就知道幹什麼的。但是打扮的很沒品位，一搖一擺的下來，笑着說道：“哎呦，軍爺這麼有雅興光臨紅袖樓，不知有什麼吩咐啊？
我叫姑娘們下來陪你們。”
凌芸說道：“週二鳳，周老闆娘吧！我們是來找人的？”
凌芸一說話，週二鳳也愣住了，怎麼是個女的？凌芸她們都是軍裝，所以她沒認出來。店小二也沒說清楚，只是說來了一夥雪原軍。
老闆娘那敢惹，她的後臺是僞警察局長關永貴，不過此時關永貴已是槍下之魂了。失去靠山，她哪還敢惹這夥連日本人都不怕的雪原軍，正盤算着這一次又要破財免災的時候，發現爲首的竟然是雪原軍的女首領，當時愣住了。不過聽到凌芸說了找人，帶有一絲嘲弄的口氣說道：“呦，這應該是淩小姐吧？我們這全是女的，可沒有男人。”
“啪”她的話音還落，在一邊的警衛班戰士鄭闖跨前一步，一個嘴巴子打過去。週二鳳在臨江可是囂張慣了，哪個敢打她？再說了不管是國軍還是東北軍，無論是日本人還是僞軍，來這裡全是找姑娘的，怎麼可能惹她。
再說她可是有後臺的，凌芸她們不但殺了關永貴，連僞縣長曹福成也一塊槍斃了，讓他心裡充滿憤恨，所以纔出言譏諷凌芸。一個女子而已，能指揮一大羣男人，憑什麼？還不是憑着幾分姿色。說不上睡了幾個男人呢？要不這麼彪悍的土匪山賊，會聽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女孩指揮？那是不可能的。
但她哪知道凌芸和袁桐贏得這些人歸心，是憑着頭腦和她們的能力。袁桐直接領兵，還好說一些，畢竟吵吵嚷嚷打罵笑談也隨便一些。可凌芸很少直接參與部隊，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平時不是多嚴厲，但有些嚴肅，雪原軍上下那是尊重和佩服。聽出週二鳳什麼意思，鄭闖擡手就是一個嘴巴子。這一下可不輕，把週二鳳打得原地轉了一個圈，差點沒摔倒。她捂着臉剛想大罵，卻看到頂在身上的刺刀，嚇得想起來這些是什麼人，連忙哭喪着臉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小姐，饒了我吧。”
打了老闆娘，鄭闖有些得意：“他媽的跪下，給臉不要臉。”
凌芸還不習慣有人跪在自己面前，擺擺手說道：“週二鳳我們是來找海棠姑娘的，讓她出來。”
現在週二鳳屁也不敢放一個，連忙讓人去喊。海棠沒把曲大壯的話當真，也習慣這樣的事。當她發現曲大壯離開後，沒有多長時間，臨江城裡響起了槍炮聲。很聰明的海棠斷定，曲大壯他們開始行動了。
她不知道曲大壯叫什麼，不過是潛伏進臨江的土匪，也不過就是一個好土匪而已。她早已厭倦了這樣的生活，其實曲大壯要是帶她走，她也會跟着，哪怕當土匪也好過這樣天天陪男人睡覺。他們除了在自己身上發泄獸慾，還能幹什麼？從來沒把她們當人過。可是她知道那個年輕人也不過說說而已，拿五百大洋贖她？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根本沒抱希望，只是在心裡祈禱最好別被鬼子打死。這是這麼多年來，唯一一個沒有佔有自己，尊重自己的人，讓海棠很是惦記曲大壯的安危。
但臨江城裡的槍炮聲越來越激烈，一直到上午八九點鐘才逐漸的消停下來。她聽到的消息時嚇一跳，鬼子全死了，進城的是雪原軍。他們佔領了臨江，正在城中心開公審大會，審判日本鬼子和漢奸。
天黑了，臨江城裡平靜下來，海棠也安心的準備休息。這樣的時候是不會有人來紅袖樓玩的，誰也沒那麼大膽子。聽到樓下有聲音，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聽到大茶壺喊她的名字，心裡有些鄙視。看來誰都一樣，雪原軍也不過如此，還不是一樣來這個地方。但她又有什麼辦法，心裡嘆口氣，希望還是那個年輕人，慢慢的走下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