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吃、哭吃”一列由南向北行進的火車噴吐着蒸汽越駛越慢,最後停在了一個小站上。
人是要吃飯,火車想要前行那也是需要“吃飯”的,只不過它吃的是煤和水。
煤那是燒水用的,把那水燒成蒸汽,用那蒸汽推動着機車前行。
據說,這是某個西方人看着水壺裡的蒸汽鼓動起了壺蓋從而發明了蒸汽機車。
負責開這列火車的滿洲鐵路的司機司爐四個人都忙了起來,因爲他們需要給車加煤加水。
而隨車而來的幾名日軍士兵卻是下了火車奔那車站裡面去了。
所謂的車站那也只是兩間磚房罷了。
此時已近中午,按照慣例這幾名日軍士兵是要在車站吃飯的。
爲了確保鐵路線的安全,這個無名小站住紮了日軍的一個分隊,也就是一個班,十個人。
“哎我說老黃,今天皇軍吃啥好吃的啊?”正在接水管子準備往煤水處理室的水箱裡加水的司爐工問道。
他們總跑這條鐵路線,司機和下面車站的人那自然是熟識的。
“今天人家那吃的可好,鵝!”老黃說道。
“我靠,鐵鍋靠大鵝啊!”司爐工感嘆道。
中國有八大菜系,那八大菜系自然都是歷史悠久流傳下來的。
這東北菜可不在其中,也從來沒有聽說過東北菜系,但東北菜不在其中可不代表東北菜沒有特色!
比如一提起東北的特色菜就是什麼小雞燉蘑菇、豬肉燉粉條子之類的,而這鐵鍋靠大鵝那也算是其中的一個特色了。
那是在大鐵鍋把切成塊的大鵝燉熟靠幹,那大鵝吃起來是倍倍兒香,也有叫東北幹鍋的。
可是,再好吃又能如何?隨車日軍吃什麼那自然是不會和他們鐵路工作人員分享的。
所以,那個司爐工也只有眼饞的份兒了。
只是那老黃想說的卻絕不只是一個“鵝”字這麼簡單。
“我說的是‘鵝’,我說是大鵝了嗎?”那老黃一撇嘴道。
“那鵝不是大鵝還能是小鵝崽兒啊?”司爐工不解。
“鐵鍋靠大鵝?哼!鐵鍋靠天鵝!”那老黃卻是大聲說道。
“我艹,這幫——那個啥,他們吃的天鵝啊!”司爐七驚愕的張大了嘴巴半天沒有合攏上。
東北有天鵝,這個司爐工那也是見過天鵝的。
那天鵝可是比他剛纔說的“大鵝”的家鵝大多了,那天鵝的兩個翅膀一張開那比人雙臂分開還要長呢!
“我還沒吃過天鵝呢,嘿嘿,一會兒我過去看看能不能混口湯喝!”司爐工涎着臉說道。
“幹你的活得了,癩蛤蟆纔想吃天鵝肉呢!”老黃笑罵道。
“哎我說,老黃你可不能這麼說,你要是這麼說可是小心惹禍啊!”那個司爐工又道。
老黃閉嘴了,這話是不能說,說“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這本是中國人的一句俗語。
但問題是現在正在吃天鵝肉的那可是日本人。
他這言者無意要是聽者有心有人把這話給傳到日本人耳朵裡去,那他可就該到大黴了!
他們在鐵路上給日本人幹活,那自然是瞭解日本人的秉性的。
說什麼中日親善那是講給中國人聽的,你可別認真,你要認真那你就錯了。
人家日本人和你親善的時候你看着一個個很斯文的樣子,其實人家骨子裡認爲那是恩賜!
啥叫恩賜?那就是賞給你的!
你要是不知好歹真以爲奴才和主子平級了那你離禍患也就不遠了!
大日本皇軍在吃天鵝,可你卻說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說這話是啥意思?你是說大本皇軍是癩蛤蟆嗎?
“他們弄了幾隻啊?這麼多人還不得多吃幾隻啊?”司爐工見老黃閉嘴了他就又問,終究忍不住他那愛嚼舌頭的毛病。
“抓了四隻,燉了三隻,有一隻養着呢,還在那‘嘎嘎’呢!”那老黃接着說道,不過隨即他就嘆了口氣。
“你嘆哪門子氣啊?”司爐工不解的問。
“造孽啊!”老黃嘆道。
“怎滴呢?”司爐工不解。
“那天鵝從來都是成雙成對的,你別管公母了,只要死了一個,那個就不會再找了。
雖然說天鵝是飛禽那也算是畜牲了。
可,人家成雙成對的你給其中一隻造(吃)了,那隻就是活下去,這輩子也不找了。
你說這是不是造孽?”老黃感嘆。
他們這個小站就在東北一塊麪積極大的溼地的附近,這裡的天鵝、丹頂鶴什麼稀奇古怪的水鳥特別多。
老黃家就是本地的,他從小就看着這些飛禽長大,雖然說這些飛禽他也吃,但他可不拆那成雙成對的鳥。
“你剛纔還說呢,你看看你,這嘴上又沒把門的了吧。
剛纔你說癩蛤蟆,現在你又說造孽,你可小心別惹禍!”那個司爐工說道。
“這不就是咱倆說嗎?”老黃說道,隨即卻是又嘆了一口氣道,“幹活!”
“你們好好幹,有多大動靜也別停,就當我們不在好了!”可是這個時候在那火車正排放着的白色的水汽中就飄過來了一句話。
這句話直接就嚇了老黃和那個司爐工一跳!
他們之所以被嚇着了那是因爲,他們對這個聲音很陌生。
他們這個小站那是不讓乘客上火車的只承擔給列車補煤補水的任務。
所以他們這車站平時就那麼有數的幾個鐵路工人,至於其餘的兩條腿的那就都是那一個分隊的日兵了。
而此時,這列火車上又何嘗不是如此?
除了火車上這四個負責開火車的加煤的加水的學徒的,剩下的那幾個也是隨車的日本兵。
這怎麼突然就冒出其他中國人的聲音了呢?
而這裡有陌生人說話也就罷了,問題是這個話音竟然還是一個女人的,聽起來還很年輕!
此時那白氣正濃,有風吹過,他們兩個卻是看到在那霧氣不知什麼時候有一個明顯是個女人樣子的人已經站在他們的面前了!
這情形,就彷彿這個神秘的目前還看不清面目的女人是踩着那水氣飄過來的一般!
“哎呀娘呀!”
就在這一瞬間,老黃和那個司爐工就感覺後脖梗子彷彿被人吹了一口氣,突然就有了一種大白天見到鬼的感覺。
不是黃大仙顯靈了吧?這人啥時候來的啊!
可是緊接着那女人卻又用一句話證明了她是人既不是那黃大仙也不是那鬼。
因爲她說:“想活命就別吭聲,我們是抗日遊擊隊!”
有風吹來,那白色的水氣被吹得淡了一些。
而這時候老黃和那個司爐工在這一瞬間真就看清了,對方真的是人,真的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長的很漂亮模樣很周正的女人。
人家的手裡卻是拿了兩把盒子炮正指着他們兩個呢!
老黃也好,司爐工也罷,用當地的話講,他們都叫道線上的人,他們自然是見多識廣的。
他們什麼樣的武器沒見過,什麼樣的軍隊沒見過,所以馬上就鎮定了下來。
這事不對啊!一個抗日遊擊隊的女人就敢膽大妄爲的跑到這車站上?!
他們感到了匪夷所思。
於是,他們下意識的扭頭。
而他們這一扭頭之際,就見車站的那兩間磚房的門旁窗旁,已是各有幾個人正蹲着呢!
那人家那是蹲嗎?人家是奔打仗來的啊!
他們兩個就看到那些人都是一手拿着盒子炮,而另外一隻手卻是已經把那日本人的香瓜手雷往牆上砸去,隨後就從那敞開的窗戶和門裡塞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