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漁抱着鐵籠在人羣中不斷穿梭,雖然腳步一直並未停下,卻還是因爲過於大了些的鐵籠限制了行動速度。
尤其是這籠子裡面的兔子們,還都在不斷地亂跳,也不知道是在興奮,還是在害怕。
阮漁在跑,兔子們也沒有一刻閒下來。
這些兔子大的一些原本都是帶傷的,小的也不是很精神。
阮漁突然有些後悔,太快把兔子們給治好了。
阮漁在路邊停了下來,放下了大鐵籠。
她喘了兩口氣後,彎腰看着籠子裡面的兔子,惡狠狠地說道:
“跳啊,怎麼都不跳了,你們再跳,我就把你們都扔了去。”
兔子們瑟瑟發抖,一動不動地裝死,【好可怕啊。】
阮漁看了眼重新變得乖巧的兔子們,滿意地把籠子又抱了起來,她果然兇起來還是挺有威力的:
“乖乖兔們,別亂動,一會兒我辦完事,就把你們放生了。”
等阮漁再看向四周,早已找不到顧行知的半點影子了。
【統統,你還是把顧行知的位置指給我吧。】
根據系統的提示,阮漁總算找到了前進方向,繼續跑了起來。
阮漁忍不住問系統:【統統,我想知道顧行知的信息,你幫我看看?】
雖然之前,用了法術探查過,但她的法術只能探查到幾個碎片記憶,換句話來說,她其實並不瞭解顧行知,上輩子壓根也沒見過這號人物。
系統:【額,本系統不關注配角和炮灰,其實……我也不知道了啦~】
阮漁嘴角抽了抽:【統,正常說話,咱不撒嬌,別學賣萌那一套。如果我的任務失敗,你也會被銷燬吧。】
他倆搭檔起來真的是,一言難盡。
她上輩子幹了什麼,哦,工具人。
工具人時期果然還是太舒坦了……
系統有些迷茫,但還是聽話的回答:【嗯。】
阮漁嘴角扯起苦笑,他們上一世死的不虧。
系統弱弱說道:【所以宿主,爲了我們的美好將來,你一定要努力加油哦。】
阮漁表情麻木:【哦。】
系統有些慌,跟着附和道:【哦哦。】
阮漁不再跟系統廢話,開始認真跑路。
她的身體被籠子硌得有些難受,衣服上也沾染了籠子上的灰塵,阮漁把往下面滑落的籠子又往上面拖了拖。
好在並未等太久,阮漁就得到了系統的提示:
【宿主到了,就在附近。】
身着金紋繡邊白衣的青年,站在楊柳樹下,隱在陰影之中。
單單一個背影,也端的是清雋雅緻。
這身影站着不動,似是在等她。
阮漁爲這想法,有些發愣。
雖然仍是在城內,這一處卻有些蒼涼僻靜,就連房屋都很少,樹卻很多。
見顧行知並沒有轉身的跡象,阮漁低低喊道:
“顧行知。”
站在柳樹陰影下的白衣青年,終於轉過了身。
面上卻罩着一個獠牙鬼怪面具,有些怪異,與優雅的身姿不符,卻又與此處情景莫名地契合。
他的聲音是極爲溫和的,周身也帶着書卷氣:
“姑娘終於來了。”
阮漁把籠子放到了一旁,不解地問顧行知:
“你…不是已經去自首了嗎?還想要做什麼?”
“顧某,只是想見一見阮姑娘。”
白皙修長的手輕撫上獠牙面具,帶着詭異的美感。
眨眼間,那手開始動作,比起說話時的溫吞輕緩,顧行知的動作是乾脆利落的。
面具揭開的瞬間,俊逸的面容顯露出來,連這陰暗處也彷彿一剎那被襯得明亮了些。
阮漁驚訝:“你認識我,見過我?”
這麼問是因爲,阮漁上一次跟顧行知接觸時,在顧行知跟她擦肩而過的時候,抹去過顧行知的記憶。
當時旁邊也沒會影響法術發揮的人,她不覺得自己的法術會失效。
而能解釋的是,顧行知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見過了她。
阮漁保持着距離,打量顧行知:
“我從回香閣出來的時候,在身後跟了我一段的是你對吧。”
顧行知點頭,似在回憶:
“……顧某看到阮姑娘,感覺身影有些熟悉的就情不自禁跟了上去。”
阮漁探究的目光看着顧行知身上的衣物。
現在季節已到了初夏,顧行知這身白衣的面料卻有些過於的厚了。
阮漁感到奇怪,這人是不熱嗎?
她拍了拍腦門,不再在意這些細節,柳姐姐再過幾日可就大婚了。
“爲什麼又出來了,你還是想找柳姐姐嗎?”
顧行知搖頭,面上帶着苦笑:
“柳姑娘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是顧某自私了,顧某隻是…過於貪戀那點溫暖了。”
他說不上那是什麼感覺,或許只是他誤以爲的喜悅,但當時都是幾歲的孩童,何談喜歡,他只是…太冷了。
顧行知向阮漁走了過去,他的聲音有些低,帶着悲傷跟不解:
“姑娘似乎很瞭解顧某……但,爲何要對顧某這般兇,”
阮漁這才察覺,這次見到顧行知以後,她的眉頭似乎一直是皺着的,包括整個人也都是緊繃着的狀態。
她貿然跑過來還是大意了,更何況她知道顧行知算不上好人。
在阮漁愣神的一霎那,顧行知幾步走到了阮漁面前。
少女是嬌嬌小小的,面容精緻可愛,一雙鹿眸清澈明亮,嘴角卻是下垂的模樣。
顧行知低頭微俯下身,待身量與阮漁齊平時,伸出雙手捧上了阮漁的臉。
他格外認真地陳述道:
“姑娘似乎很喜歡發呆,這樣很危險。”
阮漁一把推開了顧行知,有些不適地揉了揉臉,她不喜歡這般親密的舉動,一時間眉頭越發緊皺:
“不用你管。”
顧行知被推得輕咳出聲,對阮漁說道:
“姑娘能對顧某笑一下嗎?”
阮漁有些不耐,想要拒絕。
“已經很久沒有人對顧某笑了。”
頭是低垂着的,看不清神色,周身也瀰漫一股悲涼。
突然間,阮漁拒絕的話有些說不出口了。她其實並不瞭解顧行知,她也無法去評斷別人,只是顧行知做錯的地方,也的確是錯了。
阮漁還是笑了,只是輕扯着嘴角,笑得有些許牽強,“可以了嗎?”
“嗯。”
顧行知擡頭看着那抹笑,也回以微笑,又輕輕地對阮漁點了點頭,看起來越發像一個超脫世俗的溫雅書生。
他喜歡大家對他笑,善意發自內心的笑。
以前所有人都厭惡他,他就是陰溝裡的老鼠。待有了金錢地位以後,所有人都開始接近他,靠近他……可他卻慢慢覺得,也不過如此。
“顧某這次出來,是還有未做完的事情,等顧某這次做完會重新回到牢中。”
阮漁咬了咬嘴角,還是提醒着說道:“那就說定了,但是你不能做過分的事……”
本還想再說幾句威脅的話,但阮漁忽地想起自己現在這變得垃圾的身體,沒了法術以後……
力氣大,會治病……還都管毛線用啊,要被盯上了,那就是個行走的香餑餑……
她管不了別人那麼多,換句話來說,她是自私的,只要別人不影響她的事,她並不會去摻和到別人的事情裡去。
阮漁開始掃視四周,面上帶着警惕。
顧行知輕輕握了握手中的獠牙面具:
“這處就你我兩個人,姑娘放心,顧某不會害你。”
阮漁鬆了一口氣,她這次是又跟人跑到了荒涼之處了。
“顧某能感覺到姑娘與常人不一般。”
顧行知仰頭望天,黃昏的光照在身上,爲他的周身籠了一層金邊,獠牙面具也被重新帶回到面上:
“時間不早了,顧某也該回去了。”
阮漁站在原地,看着顧行知遠去。
臨走前,顧行知對她說的那句話似是而非的。
什麼不一般,他應該什麼都不知道纔對,難道現在只憑感覺就能斷定一個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