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
紅衣聞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不已,想爲自己辯解,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別人如何誤解她都沒關係,她也不在乎,但那個人唯一不能是三公子。
宋良秀卻沒有看他,繼續淡淡地說道:“你打小就在我身邊伺候,從來都沒有讓我失望過。無論我交給你什麼任務,你都完成得很好。我也越來越信任你,你的辛苦我都看在眼裡。”
聽到這話,紅衣的臉上漸漸出現了幾分血色,露出幾分羞澀和感動。想到公子一直以來對自己的信任,心中更是動容不已,鼻頭漸漸發酸,說道:“公子,沒什麼辛苦的,這是我應該做的。”
別說只是這些小事,就是爲公子赴湯蹈火,她也願意。
誰知道宋良秀接了來的話,卻讓她大驚失色——
“只是如今,你年紀也大了,我也不願意再耽擱你,你趁着自己還年輕,還是早點嫁了吧!”
“公子——”紅衣聽到這話,臉色大變,淚珠迅速盈滿眼眶。她震驚而又認真地盯着宋良秀,不錯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彷彿想要確認,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可惜,結果讓她失望了。
宋良秀根本不是隨口說說或者開玩笑,他是認真的。
紅衣心中的難過和酸澀幾乎將她淹沒,她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她緩緩跪下,哀求地說道:“公子,我不嫁,您不要趕我走!您身體不好,我若是走了,以後誰伺候您呢!”
宋良秀見她如此,也露出一絲不忍,畢竟,她伺候了自己這麼多年了,一直忠心耿耿的,怎麼說也有些感情。
何況,紅衣不僅僅是下人,還是他的下屬。
但他的決心依舊沒有動搖,說道:“下人多的是,何況,還有鐵雲呢!”
見紅衣只是怔怔地流淚,不說話,彷彿生無可戀一般,宋良秀心中一軟,到底還是說道:“你還年輕,該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一直陪着我,被我拖累。”
紅衣一聽這話,原本木然的表情,頓時鮮活了起來,她用衣袖胡亂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膝行幾步,抓住宋良秀身上蓋着的毯一角,彷彿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浮木一般,急切地說道:“公子,我不怕拖累,就是照顧您一輩子,我也心甘情願。求公子別趕我走!”目光中透出幾分決絕。
她存在的意義,就是爲了三公子。
若是三公子不要她了,那她何必在苟活於世?
宋良秀也看出了紅衣眼中的決絕之意,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看她去死,嘆了口氣說道:“你這是何苦?”
見三公子似乎有些動搖,紅衣的臉上露出幾分欣喜,再次急切地說道:“公子,奴婢在這世上已經沒有其他親人了,只有公子。若是公子執意要趕我走,奴婢寧願一頭撞死在您面前。反正我已經生無可戀了。”
“你嫁了人,有了丈夫和孩子,自然就有親人了。”宋良秀皺了皺眉,似是對她的話有些不悅,語氣又淡了幾分。
紅衣聞言,臉色又是一白,心中掙扎地厲害,她忽然升起一種想要將心意托盤而出的衝動,她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她閉了閉眼睛,彷彿終於下定決心一般,剛要把自己的心意說出來,就聽到門外有人恭敬地說道——
“宋將軍,主公有請!”
宋良秀微不可查地鬆了口氣,掠過紅衣的眼神,透出幾分複雜,他輕咳了一聲,平靜地說道:“知道了。”
說完,就要從躺椅上起來。
紅衣剛要起身去扶,就被鐵雲搶先了,紅衣有些失落地收回了手,卻依舊打算跟他去。
卻不料宋良秀說道:“有鐵雲陪我就行了,你還是留在院子裡吧!”
紅衣瞬間僵在了原地。
出了院子,鐵雲有些猶豫地問道:“公子,您真要紅衣出去嫁人?”
宋良秀道:“怎麼?你覺得不合適?” Www▪t t k a n▪C〇
鐵雲臉上露出一絲爲難,道:“也不是是不合適,畢竟她年紀不小了。不過她對公子……”
“不必說了。”宋良秀卻不等他說完,就直接打斷了他,顯然對紅衣的心思,也心知肚明,這纔是他想要讓紅衣嫁人的最主要原因。
她想要的,他給不了。
“讓她冷靜冷靜吧,她會想通的。”宋良秀嘆了口氣說道。
等兩人到達議事廳的時候,裡面已經坐滿了人,坐在最上首的,赫然就是祁五。
見到他,祁五也只是吩咐道:“給宋將軍賜座!”
“謝元帥!”宋良秀不以爲意,忽視一衆將士們打量的目光,對祁五抱拳道謝。
宋良秀來得晚,又不是主將,椅子比較靠後,他也不在意,只靜靜地聽着衆人說話。
無非就是討論旻州秦佑安的事情,以及跟餘元武的衝突等問題。
餘元武這段時間動作頻頻,跟他們搶佔地盤,他們並非不知道,只是懶得去理,也沒那個空閒。
現在有時間了,祁五想要徹底掌控湖廣,首先要對付之人,自然就是餘元武了。
“主公,依屬下看來,餘元武這人極不安分,野心勃勃,就算收服了他,也難保將來會不會反水。倒不如直接除掉他來的痛快!”一名三十左右,長着一副絡腮鬍的將領說道。
“餘元武如今已成氣候,想要拿下他,必定要費一番力氣。倒不如先好言好語拉攏他,許他高位,再慢慢吞併他的勢力,以後收拾他就容易了。我們要看得長遠一些,小不忍則亂大謀呀。”另一名儒雅一些的將士說道。
“你這是說我目光短淺了?”之前那位將領冷哼一聲,不服氣地說道。
“我可沒這麼說,是你自己承認的。”長相儒雅的將領也不甘示弱地說道。
“你……”
“好了!”祁五揮手打斷了他們,看向一言不發的宋良秀,然有興趣地問道:“宋將軍覺得哪個提議更好?”
宋良秀輕咳兩聲,語氣真誠地說道:“兩位將軍都說得極有道理,我也給不出更好的建議。”
“是嗎?”祁五聞言,也不再繼續追問,轉而詢問大通和尚道:“軍師以爲呢?”
大通和尚捻着佛珠,宣了一聲佛號,這才說道:“餘元武來者不善,怕是不是那麼容易被拉攏。”意思就是要先開打了,先打疼了他再說。
“大師言之有理。”祁五的臉上露出幾分笑意來,他掃視衆人一圈,不緊不慢地說道:“不過,餘元武的確有拉攏的價值,倒是不妨一試。”
餘元武既然有能力,讓他來給自己當牛做馬最好不過了。
不是真心臣服也沒關係,只要乖乖給自己幹活就成!
“若是他不肯低頭呢?”一名將領問道。
“那便殺了他。”祁五雲的語氣雲淡風輕,卻透出幾分森冷的殺意,“既然不能爲我所用,留着也是禍害!”
宋良秀聽到這話,微微垂下了眼睛。
華燈初上,衆將散了之後,只有宋良秀留了下來。
“你還有事?”祁五略帶詫異地問道。
“馬上就要過年了,對於祭祖一事,你……你有什麼想法嗎?”宋良秀開口問道。
“祭祖?”祁五冷笑,“我祭誰家的祖宗?宋家嗎?臉可真大。”
“可你身上流着宋家的血。”宋良秀嘆了口氣說道,“當初你射殺曹忠,如今,又想要推翻朝廷,難道不是爲了宋家?我以爲你應該釋懷了……”
“宋三,你未免也太會給宋家臉上貼金了。”祁五脣角微勾,原本威嚴冷峻的神色,頓時變得邪氣肆意起來,“我去殺曹忠,只是想要殺他而已。推翻朝廷,也是爲了想要當皇帝,是爲我自己的野心,跟宋家可沒半點關係。再說,曹忠也並非死在我手裡,你感激錯了對象。”
“不是你,那是誰?”宋良秀頗爲意外地說道。
“你實在是孤陋寡聞,難道鐵雲沒有告訴你嗎?”祁五一邊說,一邊瞥了鐵雲一眼。
宋良秀也看向鐵雲。
鐵雲撓了撓大腦袋,憨憨地說道:“公子沒問,我就忘了告訴公子了。其實,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誰。五爺應該見過的。”
宋良秀又看向祁五。
“你別看我,我也不認識那個女人。”祁五有點不耐煩。
“女人?”宋良秀一怔,不知想到了什麼,表情有些奇怪。
“怎麼,你知道她是誰?”祁五見狀,終於來了一點興致。
提到那個女人,他就想起當初她手裡那把奇怪的弓弩,還有那支箭矢,有點後悔當初沒抓住她,仔細問問。
“你多慮了,你都不知道,我如何知道?”宋良秀微微搖頭,暗笑自己實在太多心了,什麼都想到她身上去,應該不會那麼巧吧!
“是嗎?”祁五淡淡地說了一句,顯然不相信他的話。
宋良秀也不以爲意,猶豫了一下,問道:“你對旻州秦家知道多少?”
“你問這個做什麼?”祁五不答反問道。
“秦家與我有舊,我只是想要知道一些關於他們的消息罷了。”宋良秀說道。
“哦?還有這回事。”祁五眯起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接着又淡淡地道:“你放心,秦家好得很。秦佑安發展勢頭迅猛無比,若是成長起來,將來恐怕會成爲我的一個勁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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